“世子爺,門外秦公公帶了八個禦醫,說是太孫殿下安排給世子爺看病的,在門外等候呢。”


    李洪熙剛剛躺下還沒一盞茶的時間,就聽到月娘在門口輕聲說道,李洪熙趕緊起身,而李遊也趕緊給李洪熙披上長袍。


    在李琪的攙扶下走出臥房,看到門外不遠處站著的秦不對,還有幾個禦醫。


    這個時代,凡是進宮的太監們,都沒有名字,大乾高祖惠武帝,為了警醒後世君王莫忘記秦朝宦官幹政而亡國的典故。


    凡是進宮的太監們紛紛以秦為姓氏,而且配賤名,而且凡是君臣議事,宦官必須退十步以外。


    “秦公公,快,快裏麵請。”


    李洪熙連忙招手,親切的說到,他和這個太子親侍相處的時間不短了,而且李洪熙第一次挨板子都是他來執行的。


    當時第一次受刑的他,還是十分害怕的,因為剛開始拿出來板子可是前方後圓,長五尺的板子,方頭板子上還有拇指大小的銅釘扣。


    那打在身上,真是要命的,他以前也聽說三十棍就能打死的人,當時把他嚇慘了,後來他去了才說太子殿下不忍太過苛刻,所以換小杖。


    小杖就是普通的棍子,打起來雖然也疼,但是大多都是皮外傷,甚至如果手下留情的話,也沒傷就是疼兩天就好了。


    雖然都是太孫殿下授意的,但是對李洪熙來說,對眼前的秦公公還是很有好感的。


    秦不對滿臉笑意看著眼前這個和太孫一起長大的世子爺,也是很是親切,其中作為太孫的近侍,他深知太孫殿下對李洪熙的愛屋及烏。


    這個小世子爺從小在宮裏就惹了很多麻煩,甚至連一些小王爺他就也不放在眼裏,宮裏的幾個小王爺那個沒被他欺負過,但是至今為止,沒一個能讓他受到責罰的。


    幾個禦醫輪流給李洪熙把脈結束後,就到了隔壁偏房間商討李洪熙的病情了,畢竟原本的禦醫已經被昭帝杖殺了,他們必須全心全意的討論出個診治方法。


    按理說幾個禦醫討論病情的機會很少的,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害怕別人沒診出來病,而自己診出來了,當然不能和他們共享,要偷偷留一手。


    所以不管是禦醫還是民間的聖手們,都不想和別人討論病情,就是討論,也不願意露底,但是今天不一樣啊,看不好李洪熙他們幾個鐵定小命不保,所以幾個禦醫剛剛把脈結束,就開始熱火朝天的開始討論。


    而李洪熙和秦公公兩個人開始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李遊等人也紛紛退了出去,看到周圍的人就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秦公公靠近李洪熙近了些,看著在床上靜臥的李洪熙。


    “世子爺,您不知道陛下和太孫對您有多愛護,您先別說話。”


    秦不對看著還要接話的李洪熙,打斷了他要說的話,然後又看了周圍,確定沒有人之後才繼續道。


    “您不知道,聽說李公爺和公主北境殉國,皇爺和太孫立馬徹查原因,發現原來魯州和涼州的糧草沒有及時送到,皇爺立馬查辦了掌管內務府總管秦不恩,副總管秦不應已經當杖殺,他們服侍陛下三十幾年的老人了,就因為照管不力,直接杖殺。”


    李洪熙聽了也是很是驚訝,內務府天子內庫,主要就是皇帝的日常開銷,恩賜等。


    建立的內庫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當年高祖惠武帝為了修建大明湖,紫禁城裏原本就後宮有個差不多兩百多畝的花園和小湖。


    可是武帝為了邀請跟著他一起開國的勳貴們一起遊湖喝酒,又不能帶著他們前去後宮,武帝就打算讓戶部撥款,可是戶部尚書也是硬骨頭,就是沒錢。


    沒辦法,武帝就建立的內庫,內庫收入就是各地皇莊,各個屬國的進貢,到了昭帝的時候,除了各地皇莊,還有一些隱形收入,例如漕運,錦衣衛各地遊走,都是以遊商全國各地奔跑。這些收入錦衣衛扣除一部分火耗之後,在上交內務府。


    為什麽北境的事情要殺內務府呢?就是因為北境也有很多錦衣衛的遊商,但是北境缺糧幾個月,皇帝一點信息都不知道。


    內務府總管和副總管在昭帝眼裏,你們就是我眼睛,你現在是個瞎子,我要你何用!


    “還戶部侍郎張震,涼州按察使趙璐,魯州按察使王任毅,還有您的鄰居大乾的八大皇商之一的馬天路,還有一個陸仁德,他們滿門都押順天府大牢,聽太孫殿下的意思是明天全部在凱旋門處斬,您先別說話,您知道多少口人?三千餘口啊。在凱旋門一個一個的砍,也要殺好幾天呢。”


    李洪熙震驚無比,幾次想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都被這個秦不對打斷了,隻能靜靜的等他說完。


    這幾千人呢,在凱旋門全部砍了,怕是真的要血流成河啊,但是李洪熙不知道的是,昭帝這次確實十分生氣,這些大臣的無知,隻顧一己私欲,打亂了昭帝布置小二十年的計劃。


    他如何不生氣,大乾開國七十年了,所有王公大臣們都覺得昭帝老了,覺得他的刀不再鋒利了嗎?


    天子一怒,浮屍千裏!


    而且昭帝最近也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他也剛好借助這次機會,把朝廷那些不安分人員就此殺了。


    “臣,也恨他們。”


    李洪熙此時終於知道了為何自己的父母會孤軍直入,以身犯險。


    想到這裏,李洪熙望向紫禁城方向重重的跪下,叩頭說道。


    “所以啊,世子爺,不是老奴多嘴,您也是老奴看著長大的,這些年您做了多少荒唐事,懿文太子爺留下了三個小王爺,那個您沒動手打過?就太孫殿下您沒打過,可是您那次給過太孫麵子?那次爭吵隻要不過分,太孫殿下每次都先給您服軟?”


    “您在想想,您身為禁軍大統領,禦林軍大統領,京畿大營統帥,可這些年,您點了幾次卯?還有皇爺這些年身體不好,您沒去請過一次安?而您身體多少有個不適?皇爺和太孫殿下每次都親自前來。這就是天大的寵幸了。”


    “臣,臣,悔恨當。。。”


    “您先別說話,聽老奴說。”


    李洪熙不由暗罵一句,你老說,就不讓我說,憋死我,你個老太監!


    “楚貴妃,最近聽聞昌平公主薨世,現在已經病下了,禦醫現在也束手無策了,放在百姓家,楚貴妃是您的親外婆啊,您不去看看嗎?”


    “我,我不知道,秦公公,我最近也是心亂如麻啊。”


    李洪熙震驚無比,大乾以孝治天下,這些年自己的前身也做了很多荒唐事啊。


    這看起來問題不大,但是認真起來,這些都是要命的罪名啊。


    “太孫殿下讓老奴給你說這麽多,就是希望找個時間去宮裏請個安吧。”


    “秦公公,您迴去告訴太孫殿下,說洪熙知道錯了,今日就去宮裏請安。”


    聽到李洪熙的話,秦不對才連忙起身,把跪在地上的李洪熙扶起來。


    “這些禦醫就留在護國公府,一直到你痊愈為止,世子爺,老奴這就走了。”


    李洪熙一直把秦不對送出護國公府,直到馬車消失,他才迴身往臥房方向走。


    李琪上前攙扶著李洪熙,而李洪熙一路迴到靜心園,迎麵吹來了一陣涼爽秋風,夾雜著一絲湖水的味道。


    此時,他才知道,他的後背內衫已經全被汗濕了。


    “琪哥兒,幫我更衣,我要進宮。”


    “進宮?”


    “對,遊哥兒,母親就讓你帶了書信?可有別的?或者話?”


    “世子爺,有。”


    李遊說著又從懷拿出一個被手帕,然後一層層的打開,露出來了一個青銅虎符。


    “這是北境軍的虎符?”


    李洪熙看到的虎符之後情不自禁的說道,同時直直的看著李遊,他相信他母親昌平公主肯定給他帶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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