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聽到宋雲棠的話下意識想要答應,畢竟他也知道宋雲棠能管那麽多家鋪子,而且個個賺錢自然是有本事傍身的。


    可是。


    他的眼神落在宋雲棠的腹部。


    “沒事呀,我就隨意看看,如果累了我就自己休息,肯定不會有什麽事兒。”宋雲棠吃了那梅子之後感覺十分開胃,剛才早膳可是實實在在的沒少吃。


    現在感覺渾身充滿力氣。


    見她十分堅持,瑾之隻得給她幾個賬本:“你不要勉強,有任何不舒服就立刻停下來!”


    “放心吧,我知道的。”


    宋雲棠盤腿坐在軟榻上,瑾之給她拿去賬本和算盤。


    哢噠哢噠。


    宋雲棠左右翻賬本,右邊細長白.皙的手指飛快地在算盤上撥動。


    算盤珠子碰撞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的手指仿佛都要打出殘影來了。


    瑾之其實沒看到過宋雲棠親自打算盤,這還是頭一次。


    一時都有些驚訝。


    這熟練的程度一點都不比那些當了幾十年賬房的老先生差。


    其實也理所當然。


    畢竟出身商賈,宋雲棠從五六歲開始就接觸算盤了。


    正是因為在算盤上表現出來的得天獨厚的天分,宋老爺才開始對這個不怎麽在意的女兒高看一眼。


    瑾之低頭也去翻閱賬本,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宋雲棠。


    兩個人一個坐在書案前,一個坐在軟榻上,盡管並不坐在一起,可偶爾卻會目光糾纏仿佛蘊含無限溫暖情意。


    漸漸的算盤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


    直到停歇。


    瑾之抬起頭,就見到宋雲棠眼神落在賬本上,手上卻不見絲毫動作。


    “怎麽了?”瑾之奇道。


    宋雲棠輕輕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瑾之走過去,宋雲棠立刻攤開賬本。


    “這裏寫前年賑災發放帳篷和棉襖等物,可是你看看價錢和數量。”


    帳篷十兩銀子一頂,所用帳篷五萬個,共計五十萬兩。


    棉襖二兩銀子一件,所用十萬件,共計二十萬兩。


    還有蠟燭等物,就用了將近一百萬兩。


    “這賬目看起來好像滴水不漏?”瑾之問道。


    宋雲棠搖頭。


    問題的根源並不在這裏。


    “尋常鋪子裏一般的棉襖也就是五錢銀子到一兩銀子一件,何況大量采購價錢會更加便宜,這裏的賬目價格直接抬到了雙倍有餘。”


    帳篷也是同理。


    所以賬目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這些東西的價格。


    絕對花不了這麽多銀子。


    瑾之微微一怔:“棉襖……一兩就夠?”


    “是啊,這些是用來給災民取暖用的,又不需要多麽奢華的刺繡,價格自然沒那麽高。”


    宋雲棠雖然銀子很多,平素也過得相對奢華,可並不代表她不知道尋常市麵上物件的價格。


    她可不是待在深閨裏麵的人。


    見宋雲棠眸光堅定,瑾之低下頭重新翻閱了一下賬本。


    他好像知道為什麽之前那些賬房先生尋不到問題了。


    包括他自己。


    瑾之根本就沒有用過多少宮外的物件,南烏巷裏的東西倒是有很多都是宋雲棠讓人采買的,可宋雲棠給他準備的自然也都是最好的。


    他對普通物件的價格根本不夠熟悉。


    “原來如此……”


    瑾之恍然大悟。


    宋雲棠卻奇怪道:“你怎麽會不知道呢?那時候你不是說家中貧困嗎,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格?”


    宋雲棠有些驚訝。


    這棉襖是尋常百姓過冬最常備的東西,按理說瑾之不可能這麽不了解。


    瑾之聽到這話身體微微一僵。


    “嗯……過去沒有進過這種鋪子。”瑾之壓製住緊張的情緒。


    宋雲棠奇怪地看了他兩眼。


    片刻後眼神中卻浮現出一抹心疼。


    定然是過去他們家裏買不起棉襖,所以才不敢進棉襖鋪子。


    瑾之過去也不知受過多少苦。的


    “沒事兒的,都過去了。”宋雲棠輕輕握住瑾之的手柔聲安慰。


    瑾之故作“堅強”地笑了笑。


    “還是多虧了夫人發現了這麽重要的漏洞,現下需要安排賬房重新核查這些賬目。”


    再次查賬,必須核實那些物件的集市價格。


    棉襖價格都趕上綾羅綢緞了。


    寧王可真是有本事藏。


    “對了,那個寧王知不知道你在背後給國師出謀劃策啊?”宋雲棠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問道。


    這若是寧王知道瑾之發現了這些東西,會不會惱羞成怒。


    宋雲棠原本已經消散的不安又重新聚了起來。


    瑾之微微低頭,看到了宋雲棠黑色的瞳仁中寫滿了緊張不安。


    他將賬本放到旁邊,坐過去將人抱在自己腿上,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放心,我不會有事兒,寧王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寧王確實不知道國師背後還有“人”,這話倒也不算是撒謊。


    “那你也要小心,誰知道他們那種人會做出什麽事兒來,連賑災的款都要貪,真的沒有人性!”宋雲棠眉頭緊蹙,“這樣的人若是當了皇帝,也不知大乾會變成什麽樣子……”


    說來那兩個爭皇位爭得最熱的兩個人。


    一個宣王,暴虐沒有人性,還曾經妄圖染指她。


    另外一個寧王,表現溫良,卻私聯侯府貴女,還貪墨錢財。


    想到這樣的人有可能榮登大位,宋雲棠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夫人可是不希望他們登基稱帝?”


    “當然了。”


    宋雲棠癟癟嘴。


    那種人,她當然不希望他們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


    “夫人放心,他們必不能登上那個位子。”


    瑾之這話是貼著宋雲棠的耳朵說的,微微的氣聲讓宋雲棠渾身發癢,軟軟地靠著他。


    “可也沒有別人了呀。”


    宋雲棠的聲音綿綿的還帶著一點無奈。


    有些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如今建和帝成年皇子,就是一個宣王一個寧王,還有一個安王年歲實在是太小,眼下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個問題。


    如今這般情況也怨不得朝堂上那麽多人都開始站位。


    二選一啊。


    這個比例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去拚一把。


    瑾之輕輕收緊摟著宋雲棠的胳膊,發出一聲低笑:


    “那也未必……”


    不到最後,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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