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雲棠麵上露出幾分憂慮,采蘭想了想說道:


    “小姐又不圖瑾之公子什麽,隻要小姐你還喜歡他不就行了,隨他隱瞞什麽,隻要不害小姐也不妨礙。”


    畢竟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若是瑾之存了什麽惡意,那應該早就暴露出來了。


    又怎麽可能等到現在。


    宋雲棠琢磨了一下這話,忍不住笑了笑。


    “這話倒是也對。”


    采蘭將路嬤嬤拿來的包袱打開,將裏麵的話本子拿給宋雲棠,才出去打熱水給宋雲棠淨手。


    宋雲棠拿著話本子看了一眼,倒都是挺新鮮的話本,還有兩本瞧起來不錯的的遊記。


    隻是沒想到隨手翻了兩頁,竟然從中掉出一張紙箋——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成。


    披衣更向門前望,不忿朝來鵲喜聲。


    這詩分明表達的是盼夫歸,瑾之竟然寫了轉贈於她。


    宋雲棠看著這瀟灑的字體寫出如此纏綿的情詩不由得臉紅又好笑。


    罷了。


    任憑他心裏藏著什麽,隻要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還快樂就好。


    何必庸人自擾。


    宋雲棠輕輕摸著紙箋,嘴角弧度逐漸更深。


    “雲棠……”


    聽到外麵傳來辛氏的聲音,宋雲棠忙將紙箋塞到話本中,將話本塞到被褥之下。


    這可是不能為人知曉的秘密。


    乾安殿。


    “那位夫人瞧著很是不錯,值得主子日夜惦記著,老奴也放心許多。”路嬤嬤笑著前來稟告。


    瑾之走過來扶著路嬤嬤坐下:“這次若非著急,也不會勞動嬤嬤辛苦。”


    路嬤嬤道:“這有什麽辛苦,能替你護一護你惦記的人,說明我這老骨頭還有些用處。


    旁邊的福旺苦著臉不敢吭聲。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紕漏,明明他一開始照顧那位夫人照顧得很好,方方麵麵都想到了。


    誰知道會冒出那個朱嬤嬤來!


    而且更讓人想不到的,朱嬤嬤背後的人竟然淑貴妃!


    可他待會兒就要再去一趟浣衣局。


    那個朱嬤嬤下半輩子別想好過!


    至於淑貴妃……


    “果真是惡劣至極的賤人,竟然連自己的侄媳婦都作踐,”路嬤嬤毫不留情地說道,眼神裏盡是厭惡和鄙夷,“總該叫她吃個教訓,免得心裏再生出壞心思來。”


    瑾之眼神發寒:“那是自然。”


    既然敢動宋雲棠,那當然不是擺平一個朱嬤嬤便能結束的。


    “不管做什麽一定要小心。”路嬤嬤不由得叮囑道,“你可一定不能出什麽事兒……”


    瑾之輕拍路嬤嬤的肩膀。


    “嬤嬤放心。”


    他自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遲早有一天,那些人都要付出代價。


    所有的債,欠了的就必須還。


    瑾之眼神中浮現一抹寒涼。


    淑慶宮,原本正用午飯的淑貴妃手中的銀匙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你說什麽?”


    宮女不知內情,隻略帶疑惑地複述了一遍:“啟稟娘娘,被司禮監新派來的嬤嬤姓路。”


    “她怎麽會來!”淑貴妃緊緊攥著拳頭,麵色發沉,表情隱隱透出幾分難看。


    這模樣倒是把宮女嚇了一跳。


    淑貴妃的親信方嬤嬤連忙讓其他人都下去,自己將掉在地上的湯匙撿了起來。


    “娘娘,不必慌張,建慧皇後都已經去世那麽多年了,她身邊的一個嬤嬤有什麽打緊。”方嬤嬤勸慰道。


    淑貴妃咬了咬牙:“我是怕皇上見到她又想起點什麽來……”


    當年她的確是主動爬上了龍床,可如今卻隻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苦。


    陛下明麵上還寵愛她,實際上這麽多年都未再讓她侍過寢,否則她怎麽會這麽多年不曾生育。


    建和帝既是在懲罰自己也是在懲罰她。


    “我實在是冤的很,”淑貴妃咬牙,“又不是我一個人上了龍床,兩廂情願的事兒,怎麽最後罵名全讓我一個人擔了!”


    淑貴妃當年趁著建慧皇後有孕,趁著皇後的千秋宴上主動勾引了陛下是不假,但是也不是她強迫了陛下,憑什麽眾人怨她,陛下也怨她。


    這麽多年枉擔了一個貴妃的虛名。


    若不是因為這個,她怎麽可能需要利用娘家一個庶女去拉攏德貴妃和宣王。


    見淑貴妃目露痛苦之色,方嬤嬤連忙將帕子遞過去:“娘娘,這些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您如今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


    “可是那個路嬤嬤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出現!當年建慧皇後崩逝之後她不是離開皇宮了嗎?”淑貴妃緊緊抿著唇,“是誰讓她進宮的?”


    建慧皇後身邊當年的人,自從她死後全部都跟著消失不見了。


    當時淑貴妃還有偷偷讓人去查可也沒有查出什麽東西來。


    如今這路嬤嬤突然出現……


    淑貴妃最怕的是陛下瞧見她又想起建慧皇後來。


    “你去查查,這背後和賢福宮那邊有沒有關係!”


    “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此事和賢妃有關,本宮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賤女人!”


    淑貴妃一掌猛地拍到紅木桌子上。


    方嬤嬤隻能領了命去查。


    隻是這事卻是查不出什麽來的,雖然淑貴妃和德貴妃,賢妃共掌內容大權,可司禮監卻不受她們管製。


    路嬤嬤從哪裏來根本查不出個結果,便是連司禮監的簿冊想看一下都沒有那個權利。


    宋雲棠並不知道路嬤嬤的來頭到底有多大,她隻覺得自從路嬤嬤來之後這日子過得極為舒心。


    每次她感覺身子稍微有點疲累的時候,這路嬤嬤竟然巧得剛好叫休息,榮康郡主等人如今也不敢再隨意亂說話。


    這祈福禮訓竟是規整非常。


    直到下午的禮訓課剛剛結束,便有小太監前來:


    “諸位辛苦了,賢妃娘娘有旨,晚上特地在寶珍閣設宮宴款待諸位貴人。”


    路嬤嬤聽到這話蹙起眉頭:“我等祈福乃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賢妃娘娘這賜宴恐怕不合規矩。”


    小太監忙道:“賢妃娘娘還會請淑貴妃和德貴妃一同吃宴,稍後也會去請陛下旨意,隻是先請諸位準備著。”


    宋雲棠在人堆裏聽著倒是不甚在意。


    無非就是換個地方吃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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