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莉跟上了二樓。


    趙耀送給她的那本異界魔改版《曼娜迴憶錄》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但她又不敢當眾問,甚至不敢跟艾莉瑞爾說,隻打算私下好好問問趙耀,為什麽送自己一本那樣的書,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且她早調查好了,今天雖然是埃洛伊斯值班,但是埃洛伊斯應該會陪她姐姐埃莉諾,那麽現在樓上就隻有趙耀一個人,好機會!


    不過希娜莉畢竟還是一個謹慎的人,於是她先去埃莉諾的房間看了一下,如果埃洛伊斯在的話,就說自己上來看一下洛拉和薇拉的姐姐。


    結果,她當然隻看到躺在床上沉睡的埃莉諾。


    “呸!混蛋,色狼!”


    希娜莉輕輕啐了一口,心頭有一種叫作失落的情緒滋生……


    人需要睡覺,但亡靈當然是不需要的。


    王宮裏,妮亞和辛西婭對坐飲茶。


    她們從來不缺茶葉這種東西,但飲茶這種活動在趙耀出現之前是不存在的。


    茶水一入口就漏出來,那還喝什麽喝?


    現在重新感受到茶水的香甜,妮亞很是滿足地唿一口氣,對辛西婭笑道:“多虧了姨夫,否則的話可能到我完全消亡於這個世上也不會再有品茶的機會。”


    辛西婭沒有說話,默默點了點頭。


    妮亞看著沉默的辛西婭,嘴上微微勾起,突然問道:“小姨,你為什麽會喜歡上姨夫這樣的小男人呢?”


    她的臉上透出八卦的味道,明眸盯著辛西婭的眼睛,想要看透她的內心,以判斷辛西婭有沒有說謊。


    但辛西婭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說了一句似乎並不相幹的話。


    “我一直很後悔,利用巫妖的能力把死去族人轉化為亡靈。”


    妮亞一怔,也低下了頭。


    “小姨,我……”


    當初,辛西婭希望翼族以亡靈姿態複仇,行弑神之事。


    但是翼族內部響應者寥寥無幾,就連妮亞這個小女王也反對此事。


    這時辛西婭說起來,妮亞以為她所說的後悔是指這件事情。


    辛西婭輕輕搖頭,道:“妮亞,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不願跟隨我向天空之神複仇,是正確的選擇。這件事情,後來我已經想通了。”


    她的目光直直向前,似是穿過牆壁,看到了遠方。


    “以翼族來說,確實沒有和天空之神對抗的資本,當初是我太過衝動。”


    妮亞心頭一輕。


    隻要辛西婭不怪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世上,她隻有辛西婭一個親人,她最怕的是辛西婭的不理解。


    “如果你們真的隨我一起複仇,最終全部在戰場上化為齏粉,大概我確實會覺得好受一些。”


    辛西婭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收迴看向前方的目光,對妮亞道:“但這並不是因為你們聽從了我的話,讓我心中覺得痛快。而是……“


    她的目光變得迷茫,但僅是片刻,便又恢複正常。


    “而是因為,如果消逝於戰場,你們就不需要忍受這不知多少萬年的痛苦了。”


    “妮亞,你知道我離開這裏的真正原因嗎?不是我恨你們,而是因為我的心中裝滿愧疚,我不敢見你們。”


    辛西婭螓首低垂,聲調沉重。


    “因為我也是亡靈,所以我懂得亡靈的艱難。”


    “沒有生的樂趣,以行屍走肉的姿態苟存於世間,真的還不如死了算了。嗬……”


    妮亞沒有反駁,因為她也覺得,辛西婭這話是對的。


    這些年的歲月,她也無數次想到尋死,但她是翼族的女王,又哪能輕易離開?


    “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中,承受著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頭的苦楚……這不是我複活你們的本意,但我卻無意間把這種命運帶給了你們……”


    “然而,造就了這一切的我,比你們更加痛苦。”


    妮亞絲毫不懷疑辛西婭的話。


    能夠舍棄自己一切轉化為巫妖,為了翼族而戰的人,她對翼族的愛,不容置疑。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趙耀來到十萬大山,來到我所沉眠的地宮附近。”


    “最初,我出現在他麵前,其實是想把他趕走,不讓他打擾我的長眠。“


    “但很快我發現,他烤的烤肉能衝擊我的靈魂,讓我感受到烤肉的香氣。”


    “那時,我想把他擄走,成為我的專屬廚師。”


    “但接下來我又發現,他的身上藏著更神奇的能力,能夠讓我恢複活人的血肉。”


    “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這種能力可以帶給我什麽,我隻是想,他可以讓我重新享受到活著的樂趣,那就足夠了。”


    “如果他能夠幫助更多的翼族人,比如你,妮亞,那當然更好。”


    “所以知道他開著一間餐廳後,我竭力邀請他來到這裏。”


    “直到後來,我跟她的女人聊天時,聽到她們所說的內容,我才猛然驚醒。”


    “原來,開餐廳隻是他的手段,而非目的。”


    “他想做的事情,是成神。”


    “趙耀的出現,是命運的饋贈。”


    “他就是我所渴望的,能夠拯救我,拯救翼族的人。”


    “他是翼族擺脫現在的苦痛,再次行走於陽光下的唯一希望。”


    “對我來說,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他對我的意義,也不是簡單的我喜歡或者我愛可以表達。”


    “他是我在荒蕪沙漠裏的綠洲。”


    “他是我在無盡黑夜中的陽光。”


    “他是我在無盡寒冬中的火焰。”


    “他是我在溺水時伸出的手掌。”


    “他把我從絕望深淵中拉出,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止有苦痛。”


    “他給了我希望。”


    “如果他想要,我的喜悅,我的崇拜,我的愛情,我的肉體,我的靈魂,全都可以奉獻給他。”


    “因為,趙耀,是我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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