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解決掉那些人之前,絕對不能把江江牽扯進來。


    反正,距離他的死期也不過幾年了。


    在這幾年裏,就讓他,為他的江江做些什麽吧。


    做些他能做的事,反正他以前本來就是個劊子手。


    隻不過是走迴以前的老路罷了。


    唯一不同的。


    隻有被迫與自願。


    這個擁抱持續了幾分鍾後。


    穌野就收起了他所有外泄的情緒。


    緩慢的起身,準備離開江檸的房間。


    忽而。


    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包裹住了。


    “穌野。”


    很熟悉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色。


    是江江,江江在喊他的名字。


    穌野整個身體瞬間變得緊繃,連唿吸也停止了。


    “你哪裏疼?”


    隨著聲音的落下,穌野的臉被江檸捧住,被迫與江檸對視著,穌野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慌亂地……無措著。


    江江是什麽時候醒的……


    為什麽他沒有感覺到……


    穌野呆滯的模樣,讓江檸更加擔憂著。


    她把房間裏的燈打開。


    暖色調的燈光,一下子驅散了所有黑暗。


    江檸也更加清楚地看清了穌野。


    也看到了他此刻紅著的眼眶。


    江檸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穌野。


    脆弱的,像隻受傷的小獸,隻能自己躲起來舔舐傷口。


    看著就讓她心髒絞痛。


    在穌野抱起她時,她就醒了,隻是在裝睡著。


    沒想到意外見到了穌野這樣脆弱的一麵。


    “穌野。”


    江檸又喊了一聲。


    穌野睫毛輕輕顫動了下,瞳孔重新匯聚了靈氣,有了聚焦。


    他看著江檸,艱難的眨了下眼睛,睜開的時候。


    江江還在……


    在江檸還想問什麽的時候。


    穌野已經伸手抱住了她。


    他這樣的舉動,似在逃避著什麽,不想讓江檸知道。


    他越是這樣,江檸越是不放心。


    江檸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就要去掀他的衣服。


    穌野意識到江檸要做什麽的時候,藏著隱秘的心思,他沒有阻止。


    江江要發現了嗎,江江會像小的時候那樣……關心他嗎……


    穌野內心陰暗地渴望著。


    剛撩起穌野的衣服,江檸就看到了明顯的繃帶。


    江檸心裏一驚,鼻尖一酸,撩開衣服的動作也變得小心翼翼。


    她仔細的靠近查看,離得近了,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


    江檸忽然覺得心口猛然一顫,隨後,巨大的哀傷將她整個人包圍。


    連唿吸都變得急促著。


    穌野,穌野到底在做什麽……


    為什麽身上會有這麽多傷疤……


    新的,舊的,交錯在一起。


    是那樣猙獰可怖。


    卻讓江檸止不住地落淚。


    鬆開了扯著穌野衣服的手,江檸按壓住痛得快要窒息的心髒。


    揚起已經布滿了淚痕的臉,看著穌野,“怎麽弄的?”


    “說!怎麽弄的?”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了。


    明明這些年兩人一直都在一起。


    她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見他。


    他是什麽時候。


    受了這麽多傷的……


    明明已經不是殺手了啊……


    “……江江。”


    江檸激烈的反應是穌野沒能預料到的。


    而對於江檸的質問,穌野是無措的,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迴答她。


    但看著江檸因為自己而變得痛苦的模樣,穌野內心湧起無限的自責。


    他應該阻止她的,不應該讓她知道的。


    穌野伸出手,想要去抱抱江檸。


    江檸直接躲開了他的擁抱,下床沉默著離開了房間。


    穌野僵硬在原地。


    很想喊住江檸讓她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他身邊。


    喉嚨卻像堵著什麽,無法發出聲音。


    隻有靈魂在發出淒淒哀鳴。


    江檸下了樓,從沙發縫裏拿出手機。


    快速撥打了一個電話。


    跟電話那邊的人說話的時候,江檸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好在那邊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客廳裏,江檸坐在沙發上,漸漸的平穩了情緒。


    哭沒有用,傷心也沒有用,她得知道穌野到底背著她做了什麽。


    江檸撫了撫還是有些抽疼的心髒。


    和穌野相處了這麽久,穌野對於她來說早就已經成為了很重要的存在。


    江檸早就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他的日子。


    所以在看到穌野身上的傷痕時,江檸才會這麽難過。


    不管是為了任務,還是單單隻為穌野這個人。


    江檸都不會讓穌野最後再走上自殺的結局。


    大半夜的喊人家醫生伯伯上門,江檸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可是沒有辦法,她必須要讓醫生伯伯給穌野看看,所以江檸另外給醫生伯伯付了筆加班費,不能讓人辛苦跑這一趟。


    醫生伯伯給穌野檢查身體的時候,穌野不讓江檸看,因此江檸隻能先迴房間待著。


    因此她也就不知道,醫生伯伯在給穌野檢查身體的時候,眉頭都是皺著的。


    據他看下來,穌野身上這些傷口的來源一定不簡單,絕對不是什麽小打小鬧能弄出來的。


    但是醫生伯伯有很好的職業素養,他不會多嘴去過問病患的情況。


    傷口重新被專業地處理過,在這期間穌野一直都沉默著。


    醫生伯伯內心更是訝異了。


    他當醫生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忍耐力這麽強的一個人。


    平時那些病人身上要是有什麽傷口啊,在清洗傷口和上藥的過程中,都免不了疼得嗷嗷叫,或者是表情猙獰著。


    可是醫生伯伯給穌野上藥的時候。


    穌野卻是任何反應都沒有。


    那張臉依舊冷漠著,看不出一丁點的情緒,連眼神變化都沒有。


    就好像受傷的不是他的身體一般。


    明明那個傷口深得都能看見外翻的皮肉。


    且直徑不短,看著像是被刀子劃傷的。


    送走了醫生伯伯後。


    客廳裏,穌野坐在沙發上,沉默著。


    而江檸,則站在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穌野。


    穌野垂著頭,不敢和江檸對視。


    “還不說?”


    看著穌野這副逃避的模樣,江檸心裏就來氣。


    她在這裏擔心他擔心得要死,他倒好,裝得一副雲淡風輕。


    不知道是誰,在她睡著的時候抱著她說“我好疼~”,現在就裝高冷了?


    江檸可不會允許穌野就這樣把這個事揭過去。


    都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江檸現在就是那隻急得咬人的兔子!


    江檸倏爾捏住了穌野的下巴,強迫他抬起了頭。


    看著穌野那張緊抿著的薄唇,毫無血色。


    江檸突然很想狠狠的咬上一口,這張強嘴!


    江檸這麽想著,也這麽做了,她飛快的張開嘴咬住了穌野的下唇,在感覺有血液流入口腔之中時,江檸又飛快的鬆開了穌野。


    穌野眼中閃過錯愕。


    隻感覺到唇上傳來疼痛。


    他瞳孔驟然猛縮。


    整個人如傻掉了一般,還不待他清楚發生了什麽。


    江檸已經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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