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點輕傷。”


    男人到底開口了,他不想瞞著她。


    南織鳶瞬間緊張起來:“夫君哪裏受傷了?”


    她要仔細看看,嚴不嚴重?


    “不嚴重。”


    “莫怕。”


    赫其樾安撫著她,指尖蜷了又蜷。


    “我看看。”


    南織鳶還是下了床,她去點燭火,很快, 屋中有了些許亮光,她也終於看清了他。


    “怎的……”


    她的眼淚都落下了,他的臉……


    赫其樾聽見她的聲音,知道她怕,他瞬間偏開了頭:“阿鳶,別看。”


    別看他,她就不會害怕了。


    “赫其樾,你疼不疼?”


    他的臉,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疤痕從左額角蔓延到脖子,太長了,應該是上過藥了,不然傷口不會如此猙獰烏黑。


    “怎麽傷的?”


    誰傷的他?


    “阿鳶,我很快就能給你一個穩定的生活了。”


    她不用再跟著他擔驚受怕了,也不用見不到孩子了,更不必擔心會不會有此刻了。


    隻要有他在,他將會為了她,殺掉所有的威脅。


    見到少女眼圈還很紅,他不禁指尖微顫。


    “阿鳶,你可會嫌棄我?”


    他如今變得很醜,他知道阿鳶喜歡漂亮的公子,他已經不漂亮了。


    她是不是會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的話,這次,他該用什麽理由將她留下來?


    他已經沒有可以將她留下的籌碼了。


    “傷得時候,是不是很疼?”


    她不迴應他的問題,反而喃喃自語。


    “嗯。”


    確實挺疼的,眼皮都被劃傷了,能不疼嗎?還好那時候他避開了些,不然,眼睛都得瞎掉。


    可他隻要想到阿鳶在家中等他,他就不疼了,即使疼,還是能忍受的。


    “阿鳶……”


    他還想說什麽,可南織鳶製止了他:“別說話。”


    他嘴巴動的話,會牽扯到傷口,那樣應該更疼,他還是不要說話了。


    可赫其樾卻誤會了,他以為她連聽他說話都不耐煩了。


    他變醜了,她自是連他的聲音都不願意聽見了。


    男人乖乖閉嘴,眼中滿是委屈。


    南織鳶卻還在安撫他:“沒事的,這不會留疤的。”


    一定不會的。


    若是留疤了也沒關係,她又不是那般膚淺之人!她還會要他的。


    “竹昇說了,會留下瘢痕。”


    隻不過,疤痕的長短就不確定了。


    “留疤便留疤,夫君安然無恙,便已是極好。”


    她已經很開心了。


    “真的?”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阿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他留疤也沒事嗎?


    “嗯。”


    “夫君千萬不可拋下我,不然,我隻能改嫁了。”


    她抱住人,鼻尖依舊酸酸的。


    有疤痕沒關係,他還是好看的,有疤痕的他看起來雖然比以前還要兇,但她也發現,他更成熟了許多。


    因禍得福了,她不該奢望太多。


    赫其樾暫時被安撫住,可他心中還是不開心,阿鳶真的會喜歡這樣的他嗎?他自己看了都覺得可怕。


    “我先走了。”


    “我還有些事情。”


    想到這裏,他突然離開,而且,說的話全是借口。


    他就不和阿鳶一起睡了,他怕她睡糊塗之後醒來會被他嚇壞。


    算了。


    “夫君還有事要忙?很重要嗎?”


    陪她睡覺重要還是其他事情重要?


    赫其樾點頭,眼中滿是認真,少女一時沒發覺他是在撒謊。


    “好吧,你快去快迴。”


    她等他迴來一起睡覺。


    很快,赫其樾就走遠了,床上的南織鳶,一直看著他走遠。


    很快,她又躺下了,她還不忘拿了一本話本,她打算邊看邊等人迴來。


    好不容易等到人迴來,她當然想黏著他,可人偏偏要去忙!


    “唉。”


    南織鳶歎氣,這要是以前,她才不會理赫其樾忙不忙,現在她隻盼著,他能早些迴來吧!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一直等到她睡著,赫其樾也沒有迴來,她好困,堅持不住了。


    後來,她直接睡著了。


    赫其樾一個人坐在書房,他的麵前擺放著一枚銅鏡,他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以往,他很少這樣去注視自己的容貌。


    那道疤痕猙獰又恐怖,他不禁抬手觸摸了一下,還有些刺疼。


    怎麽辦呢?


    阿鳶要是不要他了,他是不是又要沒有家了?


    他是不是應該放阿鳶離開才對?


    以往的赫其樾渾身帶著利刺和爪牙,這會的他,渾身柔軟無比,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他像是剛剛出生尋不到母親的小奶狗,脆弱不堪,還多絲絲陰暗自卑。


    夜色茫茫,屋外在慶功,他在難過,南織鳶在睡覺。


    這一宿,對於他來說,很難過,不對,是接下來的日子,他都難以度過。


    隔天,南織鳶一醒來就來尋他了。


    “夫君?”


    真是奇怪了,他明明在,卻不見她?為什麽?他以前何時這樣過?


    “阿鳶,你先迴去,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等我處理好,我就去找你。”


    他隔著門哄著她,那門甚至都沒開。


    南織鳶很快就被哄住了,她點頭:“那好吧。”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赫其樾有一天會躲著她,恨不得她離開。


    “那你一定要來。”


    昨晚他都沒有迴來,害她等了好久,坐著就睡著了,睡醒,她就覺得脖子好酸。


    “嗯。”


    赫其樾應下了,聽著少女遠去的腳步聲,他鬆了一口氣。


    沒多時,他又讓人將竹昇喊來了。


    “這疤痕,真的去不掉了嗎?”


    他以後都要頂著這醜陋的疤痕了嗎?


    “主子,隻要好好養著,疤痕總能淡些。”


    “至於完全恢複,可能……難。”


    “這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可能恢複好,這期間,還要細細嗬護保養。”


    主子一個男子,做不到的。


    “還有別的方法嗎?”


    他想要去掉這疤痕,不想嚇到阿鳶。


    他知道,她其實很怕這樣的他。


    “沒了。”


    這世間,並沒有那麽多奇珍異寶。


    竹昇搖頭,赫其樾心中不開心。


    罷了,他也不為難他了。


    “退下。”


    很快,書房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傷痕很難恢複,他要怎麽辦?


    待會還得去見阿鳶,又該怎麽辦?他第一次如此不想見阿鳶,他也不想將自己醜陋的一麵給阿鳶看。


    可沒辦法,他待會要是不去,她一定會再來找他的。


    最後,他還是去了。


    彼時南織鳶正在吃葡萄,見到他來的時候,她瞬間朝人跑去:“夫君終於忙完了?”


    她關心他。


    “嗯。“


    其實他根本就沒什麽好忙的。


    “夫君……怎麽還戴麵具了?”


    她伸手就要去觸碰他的麵具,這樣戴著,不利於傷口恢複。


    他還是拿下來的好。


    “夫君……”


    她的手被人握住,動彈不得,她隻能看著人。


    “別碰,這樣很好。”


    “你會很快就習慣的。”


    戴著麵具,就不會嚇到她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夫君,可我想看你的傷口。”她甚至還想給他擦藥。


    以後每一日,能不能讓她來上藥?


    她是他的夫人,照顧他,應該的。


    這麽久了,她也從來沒有對他好過什麽,這次他受傷,她就照顧他。


    “不必。”


    他看都不想讓阿鳶看一眼,又如何會讓她幫著上藥?


    “那你先把麵具拿下來。”


    她現在就想看看傷口。


    赫其樾猶豫了,他搖頭:“會嚇到你的。”


    傷口一日比一日猙獰,他很難看。


    “那你用膳怎麽辦?”


    總不能戴著麵具吃?她不會被嚇到的,看多了,她就會習慣。


    “夫君……”


    他不聽她的話了嗎?


    “阿鳶想摘便摘吧。”


    罷了,她今日想看,就讓她看吧!


    若她怕,他便快點戴上麵具。


    南織鳶親手拿下了他臉上的麵具,等看見他那道傷口時,她確實又被嚇到了,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


    “也不是很醜。”


    “夫君越來越成熟了。”


    她開著玩笑,輕輕的抱住了他。


    “夫君不必擔心我會害怕。”


    “我不怕。”


    “我說過,夫君不離,我必定不棄。”


    “所以,不管夫君是什麽樣子,隻要你就是赫其樾,我就喜歡。”


    “夫君,難道阿鳶毀容,你就不會喜歡了嗎?”


    她反舉,男人瞬間搖頭:“怎麽可能?”


    就算阿鳶變醜毀容,他也不會輕易丟棄她,不要她。


    他喜歡的,永遠都是她本身,而不是她的容貌。


    “夫君,容貌,永遠是你在我這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


    她喜歡的,是他的執著,是他對她的真心,是他小心翼翼靠近她,將一切好東西都給了她。


    “夫君,你低低頭。”


    她突然勾唇笑著說。


    赫其樾雖然不解,但還是低下了頭,阿鳶想做什麽?


    南織鳶手中拿著他的麵具,見他真的低頭,忙踮腳抱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壓向了她:“夫君,我不嫌棄的。”


    說完,她的唇就印在了他的臉上,那個位置,正是傷疤。


    她親了……那樣醜陋的地方。


    赫其樾的指尖攥緊又鬆開,無人知道,他內心此刻多震驚。


    若阿鳶欺騙他,那她這次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男人心口洶湧,他信阿鳶的分量又重了許多,她真的……決定同他好一輩子了?


    她真的沒有騙他!


    想到這裏,他突然摁住她加深了這個吻,許久沒溫存過了,這個親吻,持續了很久,赫其樾幾乎要將她拆之入腹。


    “阿鳶,再摸摸我。”


    他想要她摸摸他的傷疤,即使會刺疼,可他就是想要。


    “不要。”


    他會疼的。


    “不會的。”


    “摸摸。”


    “還是說,阿鳶此前都是騙我的?你嫌髒?”


    他出聲,語氣帶著委屈。


    沒辦法,南織鳶隻能將傷疤都摸了一遍,當然,她沒有真正觸到他的傷。


    “這樣行了?”


    那傷口好猙獰,她看著,又覺得心疼。


    “夫君,我們何時能安定?”


    最後一戰,到何時才能結束呢?


    “快了。”


    他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


    轉眼新的一年到了,這是第幾年了?


    南織鳶有些記不起來了,這是她認識赫其樾的第幾年呢?


    “阿鳶,新歲吉樂。”


    他給了她一個紅袋子,裏麵應該裝了壓祟銀。


    “夫君,新歲吉樂。”


    巧了,今年,她也給他準備了。


    夫君,要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她和夫君,也要長命百歲,歲歲常相見。


    “多謝夫人。”


    赫其樾第一次收到壓祟銀。有些驚喜。


    以往他總會羨慕別人有,母後和父汗卻從來不會給他準備,為此,他還難過了很久。


    這麽多年了,阿鳶實現了他兒時的夢想。


    赫其樾已經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了,心底一陣暖流滑過,很舒服。


    這一夜,他們就像尋常夫妻,一起吃了一頓年夜飯,互相交換了壓祟銀,當然,一起抱著睡覺。


    南織鳶睡著的時候,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竟然還落了淚。


    赫其樾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可是沒用,若不叫醒她,這淚怕是流不盡,可他舍不得叫醒她,那樣她會容易頭疼。


    她到底夢見了什麽呢?


    夢中,可有他?


    赫其樾不知道的是,南織鳶的夢中確實有他,還有兩個孩子,他們一家四口開心幸福的在一起,這是她流下的幸福的眼淚。


    上輩子奢求不來的一切,這輩子,她都擁有了。


    赫其樾給她擦了好久的眼淚,滿臉心疼,她到底做了什麽噩夢?可惜,他沒能知道。


    元月初一,南織鳶早早的就醒了,醒來時,她發現赫其樾不在。


    這麽早就起來了?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忙出去尋他,然而,尋了一圈,都沒發現人的聲影。


    “幺月,夫君呢?”


    她好著急,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個預感,他又出門了。


    他又要將她丟下十幾天了。


    “出門了。”


    “奴婢不知道主子去哪了。”


    幺月確實不知道,因為赫其樾沒告訴她,不過……


    “主子不是在小姐枕邊放了信嗎?”


    “小姐沒看?”


    她好奇,小姐竟然沒見到?


    “信?”


    聽到有信,少女忙跑迴去讀信。


    看完信,她恨不得罵人了,果然又丟下了她!昨晚也不提前告訴她一聲。


    寫信有什麽用?她還是不原諒他!氣死!


    好不容易過年,他卻走了。


    哼!


    南織鳶的脾氣越來越大了,生氣也是真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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