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其樾的神智越發不清,他走在山間,一邊要防著有沒有野豬或者其他什麽野獸,一邊還要竭力克製著心中翻湧的欲望。


    怎麽辦呢?


    若是他控製不住了怎麽辦?


    若是他真的變成了獸人,會傷害阿鳶嗎?


    不行,他不能傷害阿鳶。


    阿鳶是他要護一輩子的人,他不能傷害她。


    可他怎麽辦呢?


    這深山好難出去,他走一步渾身都覺得難受。


    他是不是要永遠被困在這裏了?


    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阿鳶了?


    赫其樾捂著胸口,他再一次吐出一口濁血。


    這一次的血,是黑色的。


    他也不知道,他還有幾日可活了。


    或許他明日就死,也或許,他過幾天再死?


    赫其樾突然笑了。


    沒關係,他永遠都不會和阿鳶分開的。


    隻要他死了,他就讓阿鳶給他陪葬。


    生同衾,死同穴,他們一起迎接來世。


    他眼中有瘋狂。


    他繼續往前走。


    能走出去就走,能活著就活著。


    死了,阿鳶陪著。


    可赫其樾怎麽可能舍得讓阿鳶陪葬呢?


    第五天,他明顯沒力氣再走了。


    他費盡所有力氣撕下自己身上沒有染過血的衣角。


    這塊布,他打算留遺言。


    他已經想好遺書了。


    衣角並不大塊,能寫的字很少。


    他隻能寫些重要的。


    他第一個安排便是讓入影帶著阿鳶遠走,去哪裏都好,不要再迴到晉地。


    他死了,晉地會比以前亂上百倍,不安全。


    阿鳶那麽漂亮,他怕阿鳶會被旁人搶去。


    男人,從來都是最危險的動物。


    他不願阿鳶遭受那樣的侮辱。


    第二個安排也就是最後的安排,他將自己所有的財寶都給阿鳶和孩子。


    這條安排的最後還有一行小字。


    若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給阿鳶安排了一條明路。


    那就是——跟著魏太子離開。


    魏太子與他算計了那麽久,不就是想要阿鳶嗎?


    同為男人,他看得出來,魏其舟對阿鳶有滿滿的占有欲。


    阿鳶跟著他走,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血書寫到最後,赫其樾覺得自己有些孬了。


    他竟然讓自己的妻子跟著他的仇人走!


    可沒關係,隻要魏其舟能善待阿鳶就好。


    赫其樾寫完,他幾乎沒多少力氣了。


    被困入深山這段時間,他已經盡力自救了。


    可這裏的野果大多有毒,沒毒的都被他吃完了。


    就算有野果吃,他還是很餓。


    又餓又渴,他一個男人,飯量豈止幾顆野果子?


    “阿鳶。”


    他呢喃著,手慢慢垂下。


    他大概和她到不了白頭。


    ……


    南織鳶生完孩子的頭幾日,都一直躺在床上睡覺,她連孩子都沒親自喂。


    這一日,她睡著睡著突然驚醒。


    “赫其樾。”


    她喊著這個名字,心中發慌。


    怎麽迴事?


    她為什麽夢見赫其樾要死了?


    “入影。”


    她要見他。


    入影很快就來了。


    “你快將赫其樾如何中的埋伏說清楚。”


    她要推測推測,他可能在哪個地方?


    或者,她再迴去一趟?


    入影其實沒在戰場之上,他被主子安排保護她和小主子了,所以他知道的並不多。


    “主子原本好好的,可就在他領兵作戰的時候,身體突發不適。”


    “竹大夫又不在身邊。”


    這才讓魏太子有了可乘之機。


    主子甚至將竹大夫留給了南姑娘。


    入影想了想,搖頭。


    天底下,應該沒有比主子還要癡情的人了!


    “赫其樾沒有掉進河中的話,他應該被困於深山?”


    南織鳶思考著。


    若她身受重傷,身後又有追兵,她當然也往山裏跑。


    隻有往山裏跑,才有一線生機。


    赫其樾會不會是被困在深山了?


    “有沒有讓人去附近的山頭找找?”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赫其樾就在山裏。


    她了解他,一定是這樣的。


    “有,但沒找到。”


    入影早就派人去尋過了。


    “真的每座山都找了?”


    有沒有遺漏了哪些地方?


    “魏軍所在的城內也有山頭,那沒找過。”


    那是魏軍的地盤,如何去?


    “入影,赫其樾留在宮中的暗衛還有多少個?”


    “能召集的人手還有多少?”


    南織鳶心想,一定要去找。


    赫其樾可能就在等著救兵呢!


    “暗衛還有二十個人左右。”


    這都是暗衛營的人,武功各個厲害。


    “好。”


    “你們聽我號令。”


    這個時候的南織鳶看著很鎮靜,實際上,她早就心慌意亂了。


    她被那個夢嚇壞了。


    她不要女兒剛剛出生就沒有了爹爹。


    她也不能沒有赫其樾。


    “今晚,你挾持我。”


    “我們夜闖魏城。”


    “二十個人分三批,一批引開守城將士的注意,一批跟著你挾持我,還有一批偷溜進城,進山尋赫其樾。”


    暗衛的輕功都很好,城門根本就攔不住他們。


    入影覺得這個辦法不是很好,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可娘娘剛剛生產完……”


    女子生產完不都要坐月子的嗎?


    吹風著涼了可不好!


    “沒那麽多時間了,立馬去準備。”


    她休息了幾天,身體好多了。


    尉遲將軍是她爹,她相信自己不會有事的。


    這次,輪到她還赫其樾點什麽了。


    “是。”


    入影下去安排之後,春桃趕忙上前。


    “小姐,不能去。”


    女子生產完身體虛弱,小姐這一離開,日後身體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還有,這一次走了之後,她還能有迴來的那一天嗎?


    “小姐,你看看小小姐。”


    “她剛剛出生,需要娘親的陪伴。”


    “小主子也是。”


    小主子以前都不認識小姐。


    好不容易肯接受小姐了,小姐卻又要離開了。


    “春桃,你就待在這裏。”


    “照顧孩子。”


    “你不要跟著我。”


    萬一有什麽危險,就不好了。


    而且,孩子隻有給春桃照顧著,她才能放心。


    “小姐……”


    春桃勸不動了。


    最後,她已無力改變什麽。


    ……


    當晚,南織鳶換了一身衣裳,她給自己好好打扮打扮。


    臨走前,她抱了抱還在熟睡的小女兒。


    鉦兒也睡著了,可惜了,她不能再聽他喊一次娘親了。


    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迴來的那一天?


    魏其舟本來就想禁錮她,這次,她怕是輕易迴不來了。


    “娘親會想你們的。”


    她說著,分別親了親兩個孩子。


    深夜,三批人分別行動。


    由入影挾持南織鳶引起城門守將的注意。


    第二批人直接飛身上前將人斬殺。


    混亂中,第三批直接潛進城內。


    他們身著夜行衣,隱入黑暗中,看都看不見。


    “放了我們大汗,否則我殺了這個女人。”


    冷風吹過,南織鳶微抖。


    她到底高估了自己,她的身體確實很虛弱。


    魏其舟收到消息就趕來了。


    他看見阿鳶的時候,眼中閃過瘋狂。


    阿鳶還不是迴來了?


    他就知道,他的計劃很成功。


    “放了阿鳶,不然……”


    魏其舟手一揮,城牆之上架滿了弓箭。


    南織鳶小聲地對入影說:“你們走。”


    她留下。


    她要找個機會親自去找赫其樾。


    沒人比她更合適留下了。


    弓箭射下的時候,入影帶著手下跑了。


    南織鳶一個人站在原地。


    來了這裏,她就沒想過走了。


    魏其舟幾乎是跑著下城門。


    很快,他就到了阿鳶的麵前。


    “阿姐,你迴來了。”


    他叫迴以前的稱唿,仿佛這樣,他們就還是從前那樣。


    南織鳶冷著臉。


    “太子陷害我。”


    她直接質問。


    她其實已經想明白了。


    赫其樾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突然間身體不好?


    一定是那一次她帶迴來的解藥有問題!


    魏其舟沒想到她這麽聰明。


    明明都過去那麽久了,她竟然還記得。


    “阿鳶,這哪裏是陷害?”


    他隻是想要救她迴來罷了。


    她一個魏女,如何能和赫其樾在一起?


    還有,她是他的太子妃!


    更何況,兵不厭詐。


    “阿鳶,歡迎迴家。”


    迴到有他的家。


    再過些日子,他就帶她迴京。


    他也該迴去了。


    京城怕是已經變天了。


    赫其樾應該快死了吧?


    這邊境一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他該迴去收拾其他人了。


    南織鳶無言,她已經不知道和他說什麽了。


    魏其舟好像變了許多,越來越瘋了。


    “將屍體吊在城門口,讓所有人都看看。”


    這就是與他作對的下場。


    幾個暗衛被殺死,此刻死樣恐怖。


    南織鳶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她被人帶了迴去。


    她又見到了尉遲葳。


    “爹。”


    這次,她不再矯情,直接喊出口。


    “你喊我什麽?”


    尉遲葳心中激動。


    他是不是幻聽了?


    女兒一迴來就喊他爹。


    “爹。”


    她知道,尉遲葳是一個很好的人。


    “哎哎哎。”


    他立馬應了好幾句。


    尉遲葳沒想到,幸福有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真好。


    女兒肯喊他了。


    好!


    “鳶兒累不累?”


    “快休息。”


    尉遲葳擁抱了她一下,眼中滿是對女兒的想念。


    魏其舟看著,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煩。


    他此時對尉遲葳並不是很信任!


    上一次,就是他偷了他的藥給了阿鳶。


    若不是他留了一手……


    “爹,那我去休息了。”


    南織鳶沒有拒絕,她覺得有些涼,而且腰酸得厲害。


    等她進屋之後,魏其舟和尉遲葳一起進了一間屋子。


    “尉遲將軍,孤不希望,上次的事情還有一次。”


    要不是他是阿鳶的爹,上次,他就想直接弄死他了。


    偷他的解藥,倒也好大的膽子。


    尉遲葳聽懂他的意思,他在警告他。


    “末將多謝太子殿下的饒恕。”


    尉遲葳鬆了一口氣,還好太子沒有責罰。


    魏其舟沒再多說什麽,他起身離開。


    南織鳶進屋之後根本就睡不著,她好想出門找赫其樾,可她能察覺到,她周圍一直有人盯著。


    她什麽都做不了。


    “唉。”


    她隻能歎氣。


    這一晚,她沒能睡著。


    另一邊的赫其樾在昏迷中度過了一天,他醒來的時候還有驚訝。


    他竟然還沒死!


    也好,能再堅持就再堅持。


    可他身上的傷開始腐爛了。


    赫其樾想著南織鳶,他心有不甘。


    阿鳶還沒有喜歡上他,他就要失去她了。


    不行!


    他要去繼續走,能找到什麽就找什麽。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老頭眷顧,他竟然找到了一處小小的泉水。


    隻是……


    這水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赫其樾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向水低下頭。


    橫豎都是死,喝了就喝了,若水沒毒,他還賺了。


    甘甜的水從他的口中進去,一直流向他的全身上下,他仿佛活了過來,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阿鳶。”


    他是不是能活了?


    可沒一會,一種痛苦的,原始的欲望再一次支配著他。


    他的眼底猩紅,他想要女人……


    想要如野獸那般配種!


    可這裏哪有什麽女人?


    赫其樾第一次被如此羞辱,這蠱毒比讓他死了還讓人難看。


    他根本不敢看自己的某處。


    赫其樾指尖攥緊,他很想紮自己的腿讓自己清醒。


    可這些天,他已經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了。


    他不能再紮了。


    “阿鳶。“


    “想要阿鳶。”


    他呢喃著, 眼底越來越紅。


    最後,赫其樾保留著的最後一點理智跳入水中。


    冰冷的水浸過他的身體,體內的欲望瞬間被壓下去許多,他覺得舒服多了。


    “阿鳶。”


    他念著她。


    這兩個字支撐著他。


    他一定要再見到阿鳶。


    他還要拿魏太子的項上人頭!


    ……


    南織鳶一直沒機會出門,魏其舟總來煩她,用膳的時候還特意來。


    她煩不勝煩。


    她第一次如此討厭魏其舟!


    “阿鳶總心不在焉的,讓孤猜猜,你在想什麽?“


    魏其舟給她夾菜,見她沒什麽反應,淡淡開口。


    南織鳶聽見聲音才迴神。


    “阿鳶在想赫其樾,對不對?“


    “可惜……”


    這會,他應該死了。


    死透了。


    “阿鳶,他迴不來了。”


    “你該死心了。”


    真是可惜,要是有抓到赫賊就好了。


    那個時候,他就能讓阿鳶欣賞一下赫賊與別人洞房時的模樣了。


    肯定有趣極了。


    阿鳶也會覺得赫賊惡心的。


    “阿鳶,別想他了。”


    以後想著他。


    他帶她迴京,等他登基之後,她就是皇後。


    他可以給她一切殊榮。


    ……


    作者話:卡文了,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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