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赫其樾再一次將道觀翻一遍也沒有找到阿鳶的時候,他徹底瘋了。


    “阿鳶。”


    她到底去哪了!


    他不信,不信阿鳶就這樣丟下了他。


    為什麽?


    他連她的屍體都沒有找到。


    阿鳶連屍體都不留給他。


    “阿鳶姑娘若看見主子這般傷心,她一定會難過的。”


    入影現在聰明了許多,說什麽都提到南織鳶。


    隻有這樣,主子才能將他的話聽進去。


    果然,赫其樾沉默了許多。


    “查。”


    找不到阿鳶,他渾身的殺意壓都壓不住。


    他想殺人。


    可阿鳶不讓他濫殺無辜,他要聽她的話。


    他一定要抓到那幾個調戲阿鳶的登徒子。


    入影:“……”。


    他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查?


    不過,他還是下去徹查了。


    赫其樾也知道,他要找到那幾個登徒子,難如登天。


    怎麽可能找得到呢?


    他那天沒在阿鳶身邊,就算在,他的眼睛也看不見,他不知道那些登徒子長什麽樣子。


    最後,赫其樾直接將這鎮子上的壞人都殺光了。


    每一個都是他親自動的手,他殺紅了眼。


    入影看著倒了一地的屍體,眼中沒有絲毫波瀾。


    殺光這些人之後,主子是不是該和他們迴番邦了?


    可赫其樾並沒有打算迴去,殺完了壞蛋之後,他就一躺不起了。


    他躺的那張床,就是阿鳶常睡的那一張。


    “阿鳶。”


    他念著她,眼尾微微泛紅。


    他的身邊還放著阿鳶的衣裙。


    仿佛這樣,阿鳶就還在他身邊一樣。


    “找不到阿鳶了。”


    他找不到阿鳶了。


    說著說著,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


    和阿鳶在一起的這段時日,是他過的最快樂也是最輕鬆的日子了。


    可現在,阿鳶不在了,他的人生,好像突然間也沒了什麽意義。


    赫其樾頹廢得很,他就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很快,又過去了幾天。


    另一邊,南織鳶終於到了州府,她打算在那留兩天。


    因為州府這兩天有花神節,會有熱鬧的廟會活動。


    她打算去廟裏上香。


    “小姐想去求什麽?”


    春桃好奇,一般去廟裏上香,不就是有所求嗎?那小姐求什麽呢?


    “說出來就不靈了。”


    少女搖頭,不說。


    春桃見她這樣,也就不問了。


    她們先去客棧安定下來,等休息一會之後,主仆二人才出門了。


    雖然明天才是花神節,但今日的街上已經無比熱鬧了。


    “小姐,我們要去哪?”


    春桃跟著人,對這裏的一切也很好奇。


    “隨便看看,若你有喜歡的東西,就買。”


    她現在很有錢,想買什麽都可以。


    南織鳶身上有差不多一千兩,隻要不大手大腳買一些貴重又沒用的東西,她能瀟灑過一輩子。


    “小姐,奴婢想吃糖葫蘆。”


    春桃聽她這麽說,瞬間紅著臉開口。


    她身為丫鬟,吃糖葫蘆是不是不好?


    南織鳶立馬拉著人去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人一串,特別好吃。


    說來,那一千兩,還是赫其樾的。


    離開道觀已經十幾天了, 這是南織鳶第二次想起赫其樾。


    他是晉朝太子,如今應該也離開道觀了吧?


    他最好快點離開,他一個晉朝太子,留在魏朝很危險的。


    南織鳶咬著糖葫蘆,心想,赫其樾最好一輩子都不要來魏朝了。


    這一千兩銀子,就算她的封口費吧,她就不去告發他了。


    少女騙了人一千兩銀票完全不心虛,心虛什麽?


    她還嫌棄太少了呢!


    她救了他一命又伺候了他那麽久,他應該給她一萬兩才是。


    這麽想著,她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道拿到一萬兩銀票她再離開。


    “小姐在想什麽?”


    春桃見人總走神,好奇地問。


    小姐在想赫公子嗎?


    “呸呸呸,沒想什麽。”


    她才不想赫其樾這個混蛋男人。


    晉朝男子,更是沒一個好的。


    南織鳶想到之前的傳聞,對赫其樾更是沒多少好感了。


    聽說晉朝皇室亂得很,晉朝男子更是輕浮色情。


    他們隻要看上了一個女人,就會直接搶走。


    之前兩朝交戰,就有許多女子被晉朝士兵侮辱。


    “迴去吧。”


    她想要休息了。


    明天花神節再出來逛逛。


    “是,小姐。”


    春桃很乖很聽話,兩人很快就迴去了。


    翌日,花神節當天。


    南織鳶和春桃從街頭逛街尾,又看了一下花神跳舞就去了廟裏。


    花神並不是真正的神仙,而是由書院書生扮演,男扮女裝。


    這是州府的慣例,人人都知道,也隻有南織鳶這種外地人才會覺得驚奇。


    “小姐,香。”


    春桃將香點好遞給她,而後候在一旁等。


    南織鳶跪在蒲團上,開始跪拜。


    “神佛在上,信女南織鳶,特供奉清香三柱,以求神聆聽信女心願。”


    “信女有兩求,一求赫其樾早早迴晉朝,與信女再無瓜葛。”


    “二求信女未來之路能平坦,讓信女早日報仇。”


    她隻有這兩個願望,若能實現,她此生必定安穩。


    南織鳶跪了好一會以表誠心,春桃見人起來,忙接過香去插在香爐中。


    “小姐許完願了嗎?”


    今日不早了,那她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嗯。”


    南織鳶許完願,渾身輕鬆了許多。


    隻要神佛聽見,一定會幫她實現願望的。


    她和赫其樾,這輩子都不會有瓜葛了。


    就算有瓜葛,他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


    南織鳶有信心,誰叫赫其樾是一個瞎子呢?


    他還說他的眼睛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走吧。”


    等來年,她們再找個時間迴來。


    現在,就先走一步看一步,或許她還有機遇在等著。


    南織鳶相信絕處逢生。


    春桃點頭,跟著人離開。


    休息一晚之後,她們繼續往江南的方向走。


    這一日,恰好是十月三十日。


    南織鳶繼續往江南走,赫其樾卻跪在了最有名的廟宇內。


    人人都說這廟最靈驗,那他現在來求,神佛能實現他的願望嗎?


    “主子,香。”


    入影給他點好了三炷清香,之後就走出門了。


    主子不喜歡身邊有人打擾。


    “神佛在上,我赫其樾,以血為引,引渡亡魂,吾妻阿鳶。”


    他想再見她一麵。


    他知道他是個瞎子,但沒關係,隻要她能再出現在他身邊就好,哪怕一次。


    晉朝有一種蠱術,相傳以人血鋪路,就能引渡亡魂。


    他以往不信這些,可現在,他割破了自己的肌膚,他讓血流。


    他要見他的亡妻。


    此前他不信阿鳶不在了,錯過了他的頭七。


    他又悔又惱,雖然他還是不信阿鳶已死去,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隻要能見到阿鳶就好。


    他隻要見到阿鳶。


    血越流越多,可他的周圍還是很安靜,


    阿鳶沒來!


    為什麽?


    蠱術為什麽沒成功?


    “阿鳶?”


    他唿喊著,心跳得很快。


    阿鳶如果在的話,她不會不迴應他的。


    然而,屋內依舊長久的安靜。


    阿鳶還是不在。


    赫其樾再一次心死,他的麵色越來越白。


    阿鳶,她連來見他一麵都不願意了嗎?


    她是不是也會怪他?


    怪他沒保護好她。


    血蜿蜒著,看他已經沒有精力去管了。


    阿鳶不來見他。


    他再也見不到阿鳶了。


    赫其樾再一次怒極攻心,血噴薄而出。


    他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臨昏迷前,他還在雙手合十:“神佛在上,隻願我與阿鳶還能有下一世。”


    若阿鳶死了,他希望他還能與她在下輩子重逢。


    若阿鳶沒死,他還想與他見麵,廝守終生。


    或者,用他的命去換阿鳶的命,他也願意。


    說完,他直接昏了。


    入影聽見聲音進來時,人都傻了。


    怎麽那麽多血?


    主子到底做了什麽傻事?


    後來,他就看見了赫其樾手上的傷口,好幾道刀傷。


    入影想到了什麽,瞬間心驚。


    主子該不會信了那個傳說吧?


    蠱術,怎麽可能存在?


    這個世上,本就無鬼神。


    那個阿鳶姑娘,真是可惜了。


    他第一次見到主子如此喜歡一個姑娘。


    入影忙將人扶走。


    主子身上的傷,必須處理了。


    赫其樾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在祈求神佛想與阿鳶再續前緣的時候,阿鳶在祈求和他再無瓜葛。


    他們,本就不該有瓜葛。


    她的目的是魏太子,不是晉太子。


    “主子,傷口還沒處理好。”


    他們此刻正在客棧。


    客棧雖不是什麽上乘客棧,但也還算幹淨整潔,也比道觀住得舒服。


    可赫其樾不想在這裏待著。


    他要迴去。


    阿鳶或許還在道觀那等著他。


    他得去找她。


    “滾。”


    見人還要攔著他,赫其樾渾身瞬間更冷了。


    若不想死,他們就該滾得遠遠的。


    “主子……”


    入影還想說什麽,可下一刻,他的脖子就多了一把匕首。


    主子對他已經不耐煩了。


    赫其樾冷臉,殺意明顯,“滾。”


    他不殺他,他最好別再煩著他。


    赫其樾舍不得用這把匕首殺人了。


    這把匕首,是阿鳶口中的定情信物,他才不會弄髒。


    入影看著人踉蹌著走遠,忙不近不遠的跟著。


    後來,他看著主子又迴到了道觀,而後將自己關了起來。


    都已經半個月了,主子還這樣!


    要是阿鳶姑娘還在就好了。


    又過了兩天,赫其樾出門了。


    入影不知道人要做什麽,他安靜的跟著,也不敢多言。


    後來,他看見赫其樾尋了一塊木頭。


    他的眼睛看不見,他隻能用手摸,找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一塊合心意的了。


    木頭還算平整,但有些大。


    這一次,他終於叫了入影。


    “將木頭切割好,要這麽大。 ”


    他比了大小,之後就將木頭給了人。


    入影很快就辦好了。


    赫其樾自己提筆在木頭上寫了幾個字——南織鳶之墓。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是他的名字——其夫赫其樾立。


    他的字很漂亮,他雖然看不見,但寫字,他就算不用看也能寫的很好。


    在他的心中,阿鳶永遠都沒死。


    他給她立墓碑,隻是想讓她安心。


    “阿鳶以後都不用害怕了。”


    他以後會將所有的登徒子殺光。


    他將阿鳶那套破碎的衣裙和那雙繡花鞋埋在了地下,而後將木頭插在土中。


    以後,這就是阿鳶的墳了。


    寒酸了些,但沒關係,他以後都會在這裏陪著她。


    以後,他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入影很擔心,但他什麽都沒說。


    立完墓碑的第一日,赫其樾醉成了一團爛泥。


    他倒在了墳地上,他陪著阿鳶睡覺。


    入影管不了,他也不能管。


    立完墓碑的第二日,赫其樾依舊成了一個醉鬼,他陪著他的阿鳶在墳地睡覺。


    第三日,入影一個沒注意,赫其樾已經在胳膊上劃了一刀。


    他再一次用了蠱術。


    信則有,不信則無。


    他堅信,他一定還能再見到阿鳶的。


    阿鳶,不會丟下他的。


    然而,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用。


    阿鳶,真的死了。


    她真的放棄了他,她不要他了。


    第四日,他在墳地上落下一滴淚。


    第五日,他終於病倒了,一覺不起了。


    這一昏迷,就昏了許久。


    等他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十一月初七了。


    “主子,我們該迴朝了。”


    臨近年關,他們現在啟程,還能趕在過年之前迴去。


    可赫其樾沉默著,他才不迴去。


    他以後都不迴去了。


    迴去做什麽?反正隻有算計和謀害,他不會去了。


    他要一直留在這裏,陪著阿鳶。


    她一個姑娘,會害怕的。


    他以後,就給她守墳了。


    “請主子三思。”


    如果主子不迴去,那他們這些暗衛,也失去了意義。


    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他們不是不想要自由,可,待在主子身邊,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滾。”


    赫其樾兩耳不聞窗外事,他起身之後,就又要往墳地去了。


    而另一邊的南織鳶有些忙。


    因為,她撿到了一個英俊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衣著看起來華貴無比,看起來很像富紳。


    那張臉也很俊朗,是姑娘家都會喜歡的類型。


    “小姐,我們真的要救他嗎?”


    春桃有些猶豫,小姐不是還要去江南嗎?


    要是耽擱了怎麽辦?


    “救。”


    南織鳶的目的很簡單, 這個男人看著有錢,她當然要救!


    ……


    作者話:魏朝太子出場,求好評和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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