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其哥哥,我尋大夫來了。”


    “你的眼睛,快讓大夫看看。”


    她說著,手牢牢地握著他的手。


    察覺到手上的柔軟,赫其樾的臉瞬間冰冷無比。


    他雖然暫時落魄流落到了中原地區,但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誰允許她碰他?


    “滾。”


    他脾氣不好,她最好不要再惹他。


    他需要她請大夫?


    她憑什麽管他?


    赫其樾慢吞吞地起身,他踉蹌著往前走。


    可沒一會,他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就像是一個廢物。


    男人的心中滿是怒氣,不管他怎麽努力,他的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阿其哥哥。”


    南織鳶語氣焦急,她忙上前幾步扶住了人。


    可赫其樾並不領情,他狠狠地推開了她。


    南織鳶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阿其哥哥……”


    南織鳶還想說什麽,大夫卻打斷了她的話。


    “這位小娘子,我就先走了。”


    “你這夫君脾氣太厲害,磨蹭下去,什麽時候能看病?”


    “我還有事。”


    大夫沒了耐心,直接離開了。


    南織鳶都要氣壞了。


    她好不容易才將大夫勸來。


    赫其樾聽著大夫的話,殺意濃了幾分。


    她和大夫說了什麽?


    他是她夫君?


    中原女子都如此膽大包天嗎?


    就算沒有成婚,也能稱他人為丈夫?


    “阿其哥哥不看大夫,眼睛怎麽能好?”


    少女語氣帶著絲絲埋怨。


    可下一刻,她又笑著說:“算了,就算阿其哥哥的眼睛不好,阿鳶也最愛阿其哥哥。”


    她打直球,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意。


    雖然這愛意是假的,但沒關係,以後一定會變成真的。


    隻要太子以後給她足夠的榮寵,幫她報了仇,她也會好好愛他的。


    隻是這愛,無關於情愛。


    這輩子,情愛是她最不需要的東西了。


    更重要的是,未來太子的眼睛應該是好的,不然怎麽當上新帝?


    那些朝臣,絕對不會讓一個瞎子當皇子。


    赫其樾聽著她那些天真的蠢話,再一次覺得嘲諷。


    她是不是一個傻子?


    知道他是誰嗎?她就愛他?


    愛?


    她知道什麽是愛嗎?


    赫其樾覺得好笑,他都不知道什麽是愛,她知道?


    “再跟著我,我殺了你。”


    他丟下最後一句話之後,跌跌撞撞地又迴到了道觀內。


    山是下不去了。


    罷了,那就死在道觀吧。


    南織鳶在原地站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眼前的男人消極了許多。


    是因為什麽呢?


    他看起來比昨日還要狼狽。


    “小姐,我們還要堅持嗎?”


    感覺這條路很艱難。


    太子真的能被小姐撩動嗎?


    “當然要。”


    她不堅持的話,她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她若不自救,就算她嫁給連晚霽,可還有一個繼母在上頭壓著,她能嫁到什麽好人家去?


    繼母不是一個好人。


    說不定她會將她嫁給富商,或者老頭為妾。


    她絕不要再被人擺布了。


    主仆二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之後才進去。


    彼時赫其樾又窩在了自己的房間中。


    可能因為走過一次了,所以這次,他走得很順利,沒有摔倒,也沒有磕碰到。


    他的房門緊閉。


    南織鳶沒立即去打擾人,她迴房間看了一會話本。


    這本話本,她花了四文錢買迴來的。


    書頁有些舊了,但她很珍惜。


    她要從話本中學些勾引人的手段。


    她從第一頁看起,逐字分析。


    然,她什麽都沒學到。


    “唉。”


    少女歎氣。


    “小姐,該吃午食了。”


    春桃煮了些粥,炒了一點點青菜。


    “好。”


    她點頭,讓春桃先吃,自己卻拿著托盤往赫其樾的房間去了。


    “阿其哥哥。”


    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跨步走了進去。


    她將托盤上的兩碗粥放下的時候,才看向了床上。


    可人並不在床上。


    他在……角落處。


    他在做什麽?


    也是這個時候,南織鳶才看清了他手腕上的鮮血。


    怎麽割破了一道口子?


    到底怎麽迴事?


    後來,她才看清了他另一隻手上的碎片。


    原來藥碗被他砸了,他拿著碎片割自己的手?


    南織鳶隻覺得他瘋了。


    她到底在救一個什麽樣的人?


    太子殿下為什麽要這樣?


    他是因為聖上的叱責才變成這樣的嗎?還是因為眼睛?


    “阿其哥哥這是做什麽?”


    “不想活了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少女焦急地搶走了碎片。


    她捂著他的手,指尖都在顫抖。


    血,好多血。


    赫其樾有一瞬間的迴神,他怔愣了許久,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摁住。


    他想:怎麽又是那個討厭的中原女子?


    他都沒有殺她,她連他死都要管?


    怎麽還沒死呢?


    死了,他就不用那麽痛苦了。


    他討厭黑,可眼睛看不見了,他要一直活在黑暗中了。


    “阿其哥哥疼不疼?”


    “阿其哥哥等等,阿鳶去拿藥。”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差點磕到膝蓋。


    赫其樾沒說話,他半靠著牆,他的眼睛被布條遮掩住,誰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睜著還是閉著。


    南織鳶很快就將東西備好了。


    她忙給人止血,而後纏上幹淨的布。


    不知道赫其樾是不是流血過多了,所以沒有力氣推開她?


    他此刻一動不動的,看起來很乖。


    南織鳶想,他要是以後都這樣乖就好了。


    少女將東西收拾好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眼淚“啪嗒”一聲就砸落了。


    “阿其哥哥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阿其哥哥一定很疼吧?”


    她故意湊近了許多,將一滴淚砸在了他的手中。


    赫其樾很累,他能察覺到滴在自己手中的那滴滾燙的淚。


    他知道,他該去推開這個討厭的中原女子。


    可他沒力氣去管了。


    他的唇色全白。


    他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麽在這樣了,他還死不了?


    “阿其哥哥為什麽要死呢?”


    “阿其哥哥能不能不要尋死?”


    “阿鳶想要阿其哥哥。”


    “阿其哥哥可以好好活下來嗎?”


    “阿鳶想要阿其哥哥做阿鳶的靠山。”


    她突然抱住他。


    赫其樾被抱了一個滿懷,身上的傷也被壓住,有些疼。


    他抬手就要掐住人的後脖頸。


    可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他太累了,也沒有力氣了。


    他已經兩天半沒吃過東西了,連水都沒有喝過。


    他推不開這個可惡的中原女子了。


    “阿鳶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家中爹爹不喜,和爹爹鬧翻之後,阿鳶搬到了道觀。”


    “恰好阿鳶遇上了阿其哥哥,心生歡喜。”


    “或許阿其哥哥不信一見鍾情,可阿鳶待阿其哥哥的心,日月可鑒。”


    “阿其哥哥,不死好不好?”


    南織鳶纏著他,眼中滿是難過。


    他為什麽要死呢?


    死了的話,她怎麽撩他?


    他是太子,難道他連太子之位都要放棄嗎?


    “滾。”


    男人隻無力地輕吐出這一個字。


    聲音雖然小,但殺意不減。


    也是這個時候,南織鳶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惡狼困住了一般,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南織鳶:“……”。


    她突然間想起了話本,其實話本第一頁並非什麽也沒寫。


    第一頁,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就吻在了一起。


    難道,她也要這樣嗎?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了。


    也不知道太子的暗衛會什麽時候尋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或許,直白點,也不錯?


    而且,他都想死了,那她親一親又如何?


    這般想著,少女再一次湊近了男人,她親了他。


    這是她第二次親他。


    與第一次喂他喝藥時不同,這一次,她更過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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