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靈睿被裴雪見帶走後,李程心中一直放心不下,在自家閣樓內焦急的等待著。


    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怎麽都想不到,楊家煉製的符籙竟然會被蘇家看中。


    楊靈睿是受了他的邀請才來參加法會的,若是因此有什麽三長兩短,那他就可就真成了李清婉口中的歹毒罪人,害了楊家。


    “李公子,我帶靈睿道友迴來了。”


    聽到裴雪見的聲音從閣樓外傳來,李程直接翻身躍出窗外。


    他本是心中鬆了一氣,但一看見臉色煞白的楊靈睿,眼中頓時便升起怒火。


    “裴道友,靈睿這是怎麽迴事!你走前不是說,會將他安然帶迴嗎?”


    李程攙扶著楊靈睿,他的氣息虛弱到了極點,完全是一副剛剛經曆過嚴刑拷問的樣貌。


    “嗬嗬,靈睿道友性命無憂,可不是安然帶迴了嗎?”


    裴雪見笑吟吟的,麵對李程的質問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


    “蘇家身為世家,就是這等待客之道?今日李程算是見識了!”


    “李公子,我得提醒你一下,蘇家自有行事之法,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教。”


    李程稍微陰陽一句,裴雪見的臉色便是露出些許戾色。


    楊靈睿見狀,連忙直起身子張口道:“李公子,我沒事,蘇公子隻是要購買我家的符籙而已,怪我自己,一時激動導致氣血上湧,才會這般樣子。”


    “靈睿,我...”


    李程聞言便是心頭一緊,他怎麽會相信楊靈睿這般騙小孩的說辭,正想開口與裴雪見辯駁幾句,卻聽得他一聲淡淡的冷笑。


    “嗬,沒想到李公子如今還有閑情雅致管別家之事。”


    裴雪見目光玩味的看著李程:“若我是你,應當是迴家多陪陪元德老祖,再與清婉姑娘多見幾麵。”


    此話一出,李程便怔在了原地,眼神中的火苗驟然熄滅,仿佛一瞬間失掉了所有的心氣。


    楊靈睿看在眼中,也不敢多言半句。


    裴雪見瞧著他二人的模樣,眼神略帶輕蔑的說道:“人已送到,我便不做久留了,二位,有緣再會。”


    說罷,他轉過身,幾個飛躍便再度消失在了幻陣中。


    “李公子,李公子...李程!”


    楊靈睿叫了兩聲,見李程依舊在怔怔出神,便大喝了一聲他的名字。


    李程這才迴過神來,看向楊靈睿的目光有些慌亂,緩息了好幾下才恢複如常。


    “我沒事,先帶你迴院子。”


    返程路上,兩人都一句話沒有說,就這麽默默的走著。


    楊靈睿身體疲乏到了極點,抬下嘴皮子都費力。


    李程則是失了心氣,什麽也不想說。


    直到將楊靈睿送迴住處,李程才坐到蒲團上,長長得唿出一股胸中濁氣。


    “蘇家如何?”


    “不敢說。”


    “真要買你家符籙?”


    “嗯,要買一百張神行符,靈晶在這袋子裏。”


    李程接過儲物袋,放出神識掃視一遍。


    “多了五百?”


    “補給我的。”


    “媽的!真是...”


    李程想大罵出口,但裴雪見臨走前的話語還在腦中迴蕩,終究是忍了下去。


    楊靈睿靠著床頭坐起來,寬慰道:“別想那多了,其實遭這麽一次罪,得五百靈晶,還賺了呢。”


    “你!還有心情在這說笑!知不知道差點沒命了!”


    “嗬嗬,咳咳咳...”


    李程從儲物袋中將那三枚迴春丹取出。


    這三枚丹藥都是聚氣後期良品品質,一枚最少也得三百靈晶。


    楊靈睿隻要吃下其中一顆,身體立刻就能恢複大半,再稍加調息一陣就能基本痊愈。


    但因為不信任蘇家,楊靈睿碰都沒碰這三枚丹藥,打算找個機會賣了,全部換成靈晶。


    “你不吃這個,傷怎麽好?”


    “你一個李家二公子,兜裏沒點療傷的丹藥嗎?多少靈晶直接從袋子裏拿。”


    本身還有些鬱結的李程倒是被他這句話逗樂了,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了兩枚聚氣中期的補氣丹丟給了楊靈睿。


    服下丹藥後,楊靈睿入定調息了半個時辰,身體算是恢複了五六成。


    睜眼後,便見著李程一臉苦悶的站在窗邊。


    裴雪見的話,他也聽到了耳中。


    加上在那院子裏,蘇淩雲和老秦的對話,大致推斷一下,便是能夠知道內情。


    “李元德老前輩,和李姑娘...”


    “嗯。”


    楊靈睿隻提了兩個名字,沒有多說什麽,李程便點頭應聲。


    “這樣大的事情,我楊家摻和不起,我現在也幫不了你。”


    “我知道。”


    “多謝舉薦之恩,楊家上下都會記得這份情。”


    “唉...”


    李程彎下身撐著窗沿搖頭歎道:“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麽。”


    隨後二人再度陷入沉默。


    都說哀莫大於心死,如今的李程,真是連從前半點風采都不再有了。


    楊靈睿想要再說些什麽,但見他這副模樣,也沒再開口。


    眼下李家的局麵已是積重難返,不是靠拉來幾個幫手就能解決得了的,甚至就算拉來了一位凝元修士做背景,都不一定有用了。


    楊靈睿代入李程這個角色,單是想想這糟心事,便會心生無力與絕望之感。


    李程能夠把這事藏在心中那麽多年,心性也足以稱得上堅韌了。


    在又留下了兩枚補氣丹後,李程離開了院子,返迴李家。


    臨走前,他給楊靈睿留下一句話。


    “我家已經沒救了,但你家還有機會,千萬仔細,千萬小心,莫要著了他們的道。”


    李程走後,楊靈睿閉上眼默默迴味著這句話。


    如今的楊家,在一眾勢力眼中,還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也是因為自己此行的表現,旁人都隻覺得楊家短視,缺乏遠見,沒有發現楊家真正的潛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運營得當,確實是很有機會能夠從王朝、宗門以及世家的夾縫中爭得一線生機。


    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能否誕生一位凝元修士。


    思慮良久後,楊靈睿睜開眼。


    說到底,此事是否能成還是在他。


    李家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若自己沒能抓住機會成就凝元境界,很可能就會走上這條老路。


    被當作一塊肥肉擺在餐桌上,然後任由那些高位者們分食殆盡。


    不過,楊靈睿並沒有過於悲觀,對於楊家的未來,他還是有幾分底氣。


    “地利、人和,我家皆有,隻要仙尊尚在,便能為我家補上那份天時!”


    想到這,他心湖的波濤便是平複下來。


    而在下一刻,他身上氣息一轉,眼中驟然間殺機密布。


    裴雪見、蘇淩雲、還有那姓秦的,這三人的麵容浮現在他心頭。


    今日之恥,今日之辱,已經刻印在他心底深處。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家,且等著,且候著,來日我楊靈睿定當好好討教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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