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說過的。”


    “出了丘隆縣。”


    “我們就不順路了。”


    蘇跡並不知曉雲凰就是雲可可。


    主要存在一個信息差。


    其一兩人的身體都是天道特意準備的‘主角’模板,與本身樣貌存在極大的不同。


    其二,他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單人副本。


    至於鳳凰……


    那也很好解釋,他既然想要獲得獲得升華凰火能力,給他安排一個存在鳳凰的世界建議不要太合理。


    所以,蘇跡是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一個‘npc’廢話太多。


    作勢準備離開。


    然而,雲凰一聲不吭攔在蘇跡身前。


    蘇跡一掌將她拍開。


    可以說,這個世界如今已經不存在能夠阻擋蘇跡的存在。


    “再攔我試試?”


    這句話,雲凰其實聽了很多次。


    但她第一次覺得是真的形同陌路。


    眼眶有些酸澀。


    卻也沒有再去阻攔。


    她聽得出來,蘇跡是真的會出手。


    而且是毫不留情的那種。


    雲凰站在原地,目送蘇跡漸行漸遠的身影。


    ……


    當然,蘇跡也不準備當滅世的狂徒。


    殺殺殺!


    殺到血流成河。


    西蜀,大炎,北荒,三地的權貴開始人心惶惶。


    無論那些權貴如何想方設法,隱姓埋名遠奔山林也好,躲在深宮大院也罷。


    甚至有人躲在地下百米的陵墓中。


    全都無法逃過蘇跡的清算。


    當然,也有人試過反抗。


    傾盡家財換的無數江湖好相助,再加上自己的私兵。


    浩浩蕩蕩的千人隊伍卻因為對方一個眼神就癱瘓在地。


    更不要說保護什麽人了。


    當魚肉百姓之人,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他們才理解這份無助。


    無法揣測,無法反抗。


    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就連貴如大炎的當朝宰相,就在長安的大街上,被捆住雙手綁在馬車後麵。


    馬車在前麵跑,他在後麵被胡亂翻滾拖行著前進,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位宰相膝蓋已經被摩擦的可見白骨。


    腳上的鞋子也早不知道去了哪裏。


    一身官服更是破爛不如路邊的乞丐。


    “縱容兒子鬧市禦車惡意撞人。”


    “子不教,父之過。”


    “賞馬車自駕遊,一日看盡長安花。”


    化作平時,如此顏麵掃地,這位宰相隻怕已經怒氣衝衝。


    然而現在他隻能翻著白眼,連叫喚的力氣都不剩下了。


    結果馬車又跑了一會,因為路麵不夠平整,這位宰相一頭撞在凸起處,當場厥了過去。


    而在暗中,有些平日被欺淩的百姓,看著這一幕,想要拍手叫好,又因為畏懼著什麽,隻能沉默著靜靜看著。


    蘇跡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這天下人與我不同。”


    “這路怎麽坑坑窪窪的,要不下一個去找貪汙路費的?”


    ……


    絕望的情緒在那些權貴之間蔓延。


    終於……


    有人開始崩潰了。


    甚至有些人因為蘇跡給他們這些‘作惡多端’的人選擇的死法太過慘烈。


    畏罪自殺了……


    當然也有人心存僥幸。


    要麽覺得自己罪不至死,要麽覺得自己做的足夠隱秘,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也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


    比如說大炎的一位太尉。


    他沒有痛哭,也沒有求饒,更沒有四處逃竄。


    他隻是默默的打開自己的糧倉,隨後叫上一隊仆人。


    帶著幾車的糧食,前往當地一些困難的村子。


    隻見來到一處落後的村莊後。


    所有村民見到他們的打扮,全都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直到這位太尉讓手下敲了許久的門,這才有一戶人家開門。


    那開門的老人一臉驚恐,身體顫抖著,仿佛麵前站著的不是大炎的太尉,而是來催命的惡鬼。


    “沒糧了……官老爺,求您高抬貴手吧,我們上個月才剛交過,您們現在又來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這些年他放任手下對百姓的剝削已經讓百姓對他們失去了信任。


    他示意手下將糧食卸下,然後親自扛起,走到那村民麵前,語氣誠懇地說:“您好,老人家,這是我的道歉,還請您收下。”


    老人愣住了,他疑惑地看著太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使不得,使不得!”


    “能夠這個月不收我們人頭稅,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活得久了,還是有些經驗的。


    有些東西,不是說別人給了,你就可以去伸手的。


    除非是手不想要了。


    太尉見狀才知道這些年給百姓留下的陰影有多深:“真的,這些糧食本來就是你們的,以前是我錯了……大炎律要求抽一成五,我卻私下抽了四成……”


    “這些年多抽的糧食……我雙倍奉還。”


    老人確認再三,才反應過來,他激動得熱淚盈眶,連忙跪下磕頭:“多謝官老爺,多謝官老爺!”


    太尉連忙扶起村民:“別這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身為朝廷官員,卻未能讓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這是我失職,從今天起,我要盡我所能,為百姓做些實事。”


    他還準備說些什麽。


    卻聽遠處傳來一聲:“黃鼠狼給坤流眼淚呢?”


    雖然太尉不懂坤的意思。


    但他意外的聽懂的。


    “你……來取我性命了……”


    見到蘇跡。


    他眼中有解脫,也有不舍。


    反而沒有太多的恐懼。


    “給我點時間,讓我把這些糧食送完,可否?”


    蘇跡並沒有迴答。


    這位太尉膽子也大,就當蘇跡默認了。


    直接當他不存在,一家一戶的敲門。


    當最後一袋糧食送完,太陽已經開始落下。


    他本就沒有幹過什麽體力活。


    一身衣服已經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拒絕了一位位滿臉熱情邀請他留下吃飯的村民。


    聽著他們一口一句:“好官,好官。”


    一聲一響的‘官老爺’。


    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好似也沒有那麽差。


    比起以前的‘狗官’聽起來似乎順耳多了?


    這才慢慢走向蘇跡:“能去個沒人的地方動手麽?”


    他接受了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


    蘇跡沒有立刻動手,反問一聲:“現在知道錯了,有用?”


    太尉歎息一聲:“我沒向你求饒,你也不用高人一等的審判我。”


    “我也不是因為想要為自己謀一條生路,才這麽做的。”


    “要殺,就殺了。”


    “後事啥的,我都安排好了。”


    “隻是我希望能死在一個沒人的角落。”


    “我不是一個好官,但是在孩子眼中我是一個好父親,在妻子眼中我是個好丈夫,在父母眼中我是個爭氣的好兒子。”


    “給我最後留一點臉麵吧……”


    蘇跡反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死可以,但是要臉?”


    “做了壞事還要臉?”


    聽到這裏,太尉好似脾氣上來了,反而對著蘇跡吼了一聲:“你高高在上,一個個官員審判過去,嘴巴一張倒是簡單。”


    “你以為我想這樣?”


    “我也是農村裏出來的孩子。”


    “父母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求爺爺告奶奶,走遍了親戚才給我湊出讀書的錢。”


    “那我當然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啊!”


    “我考取功名,我高中探花,我衣錦還鄉,我誌得意滿。”


    “看著父母已經雪白的雙鬢,看著他們佝僂的身子。”


    “他們已經吃夠了苦,我要帶他們過好日子。”


    “我發誓我要做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依舊吃著這份苦。”


    “然後呢?”


    “啊?”


    “我問你。”


    “難道,是我想就可以做得到?”


    “官場的滾滾洪流,壓得我幾乎無法喘息。”


    “我一個滴酒不沾的人,被逼著天天喝酒,每天半夜腸子都快給吐出來。”


    “那我又怎麽辦?別說是我了,在這個官場裏,就算是斷了腿的人,恐怕都得站起來敬兩杯,不然別人一句‘不喝就是不給我麵子’,官路也就是到頭了。”


    “你當我不想,一個酒杯子扣在他腦袋上,來一句:我不想喝還要我喝,我看你是不給我麵子。”


    “可是呢?”


    “我算個什麽東西?別人為什麽要給我麵子?”


    “你說貪汙,我認了。”


    “我也不說什麽身不由己吧。”


    “但是呢,我就陳述一個事實,你也就聽聽,我同僚拿了,我頂頭上司拿了。”


    “我不拿?那我真是裏外不是人了。”


    “我敢不拿?”


    “我不拿,他們拿的放心麽?”


    “所以呢,我應該為了心中的那份理想,拋棄這份父母拚盡心血才為我謀來的官職麽?”


    “我是個俗人,我不願迴村子裏讓父母繼續啃著發餿的饅頭。”


    “我也不覺得我不拿,就能阻止他們的行為。”


    “我不過是一個被滾滾大勢傾軋而過的普通人。”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偉力,我還用受這氣?”


    “我能做的,隻有隨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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