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183年。


    歲喜。


    宜見紅。


    雲海州,青杭。


    此處與丘隆縣相距八千裏地。


    臨海,常年被寒煙籠罩,確是諸多商賈的‘風水寶地’。


    一處茶攤。


    人影錯落。


    “被我擊敗者從不被我視為對手,我給你時間追趕,直至遙不可見。”


    說書先生拍醒醒木。


    “那‘狂劍’留下這麽一句後,揮衣離去,好不瀟灑!”


    這位說書先生的口才不錯,將整個過程繪聲繪色,那不屑一顧的風采惟妙惟肖的展現在眾人麵前。


    ‘狂劍’為何人?


    若你問出這個問題,隻能說明你不是江湖中人,又或者已經一年沒有在江湖中走動。


    答案:高手。


    絕對的高手。


    說書先生說的這一段便是‘狂劍敗宗師。’


    江湖武者分為不入流,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宗師,大宗師,先天大宗師。


    由此可見,宗師這個級別,在江湖上已經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


    能擊敗這樣的人物,自然是一件值得‘狂’的事情。


    蘇跡聽得覺得有些好笑:“為什麽要叫狂劍?”


    他這是自問自答,卻沒想到有人接話。


    “江湖上都說隻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外號,但是狂劍這個外號,有些名不副實了。”


    蘇跡把玩著手中的瓷器茶具:“哦?”


    與蘇跡搭話的是個少年,確切的來說是個美少年。


    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張俏臉十分水嫩。


    蘇跡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但也沒有揭穿。


    江湖與那仙路其實也沒有太大差距。


    不少人趨之若鶩。


    這隻怕又是誰家的大小姐聽了些江湖傳說,不由心馳神往,背著家裏偷偷跑出來的。


    “因為很多人都覺得,他說話太狂,太桀驁,目中無人,所以才有了狂劍了這個外號。”


    “其實不是的。”


    小男娘,哦不,小娘男?


    算了,女孩極力壓低嗓音不想驚擾別人聽書:“不過是庸才的嫉妒。”


    “因為,人家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實話罷了。”


    她的聲音格外清脆:“據我所知,血劍,嗯,是我自己給他取得外號,但是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改口的。”


    “血劍大人今年最多十八!”


    蘇跡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難道是自己長得有些著急了?


    倒是不怎麽數日子,他今年應該十六?


    “十八歲擊敗宗師啊!”


    “換成我,我比他更狂好吧,我那不得狂上天!”


    “可惜……不是我。”


    “那老宗師都年過七十,被人三招擊敗,還要找一堆借口,說什麽年輕人偷襲,不講武德。”


    “血劍大人放出這麽一段話,已經算給他麵子。”


    “換成我,我高低給他一個左正蹬,再來個右鞭腿,然後眼睛再來一圈,打他個黑眼眶出來。”


    “哼,輸了還要嘴硬。”


    蘇跡覺得,這女孩還挺會代入的。


    動不動就是‘換成我’。


    而且有些暴力傾向。


    女孩眼中閃閃發光,赫然是蘇跡的一個小迷妹:“等會還有更厲害的,下一個故事就是血劍大人獨闖賊寇山寨,一人一劍為民除害的故事。”


    蘇跡:???


    啊,有這迴事?


    他怎麽不記得?


    “有這迴事?”


    “這你都不知道?我都聽了五遍了!是清風寨!”


    經過這麽一提醒,蘇跡好像有些記憶了。


    好像是那時候初入江湖,才知道什麽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隨便找個人打聽怎麽來錢快。


    那人一副語重心長:“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還想學人學人賺快錢?清風寨裏麵打劫了不少錢財,你去把他們都滅了,不就都是你的錢?你這個來錢快,你去麽?”


    蘇跡覺得那人說的有一些道理:“好的,我去。”


    這把那人嚇得不輕,他也就陰陽怪氣一句,沒真想讓一個少年去送死。


    見過愣頭青,沒見過這麽愣頭青的。


    然而那少年好似牛脾氣,怎麽勸也勸不動。


    他也隻能無奈作罷,好言難勸送死鬼。


    又後來良心有些不安,仗著身上有點本事,準備去給少年收個屍。


    然後,他就看見清風寨血氣滔天,殺得一身血紅的少年正清數著錢財。


    看見來人,帶著半張都被鮮血暈染的臉,拱手:“多謝朋友指路,要不要進來分點?”


    那人被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跑,生怕自己進去也被順手殺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被傳出去了。


    至於那位老宗師……


    他是根本就沒有宗師的實力,倚老賣老,招搖撞騙誤人子弟,蘇跡看他不順眼,隨便收拾了一頓。


    明明當場一招秒了,怎麽變成三招擊敗?


    挨打也能拿出去吹?


    害。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咯。


    “兄台,你怎麽一問三不知啊,我還以為你也是血劍大人的崇拜者才上來和你搭話呢……”


    蘇跡:???


    我崇拜我自己?


    好吧,那就我崇拜我自己。


    蘇跡懶得理會女孩,他不過是趕路累了在此處歇歇腳。


    聽說南方那邊有一個七八年前突然崛起的蘇家富商。


    時間剛好對得上。


    過去看看是不是那個老東西。


    這一年時間,蘇跡多處打聽,已經跑錯十五處地方了,這一次,可不要讓他失望啊。


    這身武藝,可不是為心平氣和的與人講道理的。


    “什麽嘛,一點都不了解血劍大人還學人腰間帶一柄斷半截的木劍……”


    蘇跡覺得有些好笑:“你比我了解他?”


    女孩眼中滿是崇拜:“沒有人比我更懂血劍大人!”


    蘇跡這才發現,女孩腰間也掛著一柄斷了半截的木劍。


    與自己的配劍倒有七八分相似。


    “哇,兄台,你這劍……”


    女孩像似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這紅墨水是哪裏買的?還是染得豬血?”


    “感覺比我的這把真多了!”


    “這斷裂處看上去也有七八年的沉澱,這是什麽新的做舊工藝?”


    “賣不賣?”


    “我出一百兩!”


    蘇跡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吸引富蘿莉的特殊特質?


    一個個都不把錢當錢的?


    女孩應該是沒怎麽挨過江湖的毒打,竟然上手開始摸蘇跡褲腰帶,想要把劍給解下來:“能讓我康康麽?”


    蘇跡按住了女孩的手:“兄弟,你手好白啊。”


    女孩一愣,嚐試縮了縮手。


    “兄弟,你好香啊。”


    女孩直接抽手逃跑。


    不過,她才跑出兩步。


    又退了迴來。


    茶樓內,喊叫聲,桌子碰撞聲,與茶具落地的破碎聲不絕於耳。


    “殺人啦!”


    “細軟跑!”


    女孩苦著臉看著蘇跡:“完了,下麵領頭的那人我認識,是來抓我的,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兄台你會不會武藝,能不能保護我殺出去?”


    “事後必有重謝。”


    蘇跡繼續品著茶。


    不平事,有不平人管。


    但他叫蘇跡。


    他不叫蘇不平。


    若一點小事就拔劍相助,他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老東西?


    “完了完了,那蘇家的老畜生肯定要把我抓去享用了。”


    蘇跡淡定喝茶的手猛然一顫。


    茶盞‘當’的一聲落地破碎。


    他握劍至今。


    這隻手,從未抖過。


    手止不住的顫抖。


    從懷中摸出一顆碎銀放在桌上。


    一把抓住準備從二樓跳下去的女孩。


    “這不巧了,我也姓蘇。”


    ps:我見夏蟲語冰,我見少年意氣朝露人間!上本書想寫卻又因為後續成績不佳覺得寫出來浪費的故事但老讀者請勿帶入全部世界觀以本書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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