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小苒驀然驚醒,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家最熟悉的青花紋帳頂,她迷迷糊糊坐起,忽覺後頸酸疼的很,伸手揉了揉。


    心念電閃間想起了昨夜的記憶斷片,吳老漢說外麵來了許多人,一群人正要出屋,隨後有人從身後將她打暈了,當時屋內就四個人,除了她與李廷,便是吳老夫婦了。


    她清楚記得當時吳老夫婦立在她身前,如此想來,打暈他的人很可能就是混蛋李廷了!


    李廷為什麽要打暈她?莫不是他要做什麽傻事,怕她攔著?


    思此,如小苒驀地從床上跳下直往屋外奔,剛打開屋門,正麵遇上要進屋的紅靈。


    “小姐,您醒了!”紅靈又驚又喜。


    如小苒一把抓住紅靈雙臂,“李廷呢?李廷在哪裏?”


    “李廷?李廷公子?”紅靈一頭霧水,不知她家小姐怎麽忽然提起這個名字,“奴婢不知道呀,昨天您被一群胡人擄走了,是侯爺將您尋迴來的。”


    如小苒心中‘咯噔’一聲,果然正如她猜想的一般,昨夜屋外的來人是秦邵陌!


    李廷被秦邵陌抓住了?!


    她急忙又問,“然後呢?我怎麽迴來的?還有別人一起跟我迴來嗎?”


    “什麽別人?沒有什麽別人呀,是秦哲將您送迴來的。”說到此時,紅靈蹙了蹙眉,“說來也奇怪,昨天竟然不是侯爺親自送您迴來呢。”


    如小苒頓知大事不妙,秦邵陌沒有送她迴來,那他便是去處置李廷了!


    他要如何處置李廷?


    李廷這般挑釁他,他會…殺了他嗎?


    這個想法一出來,如小苒驀地踉蹌了幾步。


    “我去侯府!”她鬆開了抓住紅靈的手,直往外院跑去。


    “小姐您還沒洗漱更衣呢!”紅靈一麵追一麵喊,忽見她家小姐疾跑的腳步一頓,她險些撞了上去,再一看是個魁梧的身影負手於背攔在了路當中。


    正是如勇。


    如勇厲喝:“成親前你哪都別想去!”


    說話間,他粗壯的大手一把拉住他女兒,便將人半拎半提地往內院拽。


    如小苒一麵掙紮,一麵問他:“爹您放開我!爹您告訴我,李廷是不是被秦邵陌抓走了?”


    “我不知道!”


    “既然您不知道,那快放了我!讓我去侯府問清楚!若是去晚了,秦邵陌殺了李廷該怎麽辦!”


    “李廷是生是死與你無關!”


    “為何與我無關!他因我而來,若是死了便是我害死了他!”


    如勇一把將女兒重擲迴屋內。


    屁股著地的一聲‘悶沉’,疼得如小苒咬緊牙關,卻沒哼出一聲。


    如勇威然立於門口,怒斥道:“你與侯府從小定下的娃娃親,若不是他李廷橫插一腳怎會生出這些事端!侯爺大度,容你三年前的所作所為,依然重聘來娶你,你不但不思悔改,反倒還惦記著那個混小子!你是女子,不求你懂得何為重情重義,知恩圖報,但是禮義廉恥之心與良知二字總得知曉吧!今日你若敢踏出這道門,不管你是要進侯府的人,還是聖上封的公主,我都要打死了你!我如勇就算賠上一顆腦袋,也不容你辱沒了如家列祖列宗的名聲!”


    話罷,如勇迴眸喝向聞聲而來的如誠眾人,“把門給我鎖上!如若有人敢將她放出,通通家法伺候!”


    如小苒忙從地上爬起,“爹!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的!您先聽我解釋!”


    然則不由她衝出屋門解釋,兩個男仆驀地將屋門關上,緊接著屋外傳來厚重的鎖鏈聲。


    “爹!您放我出去!您聽我解釋啊!爹!”


    如小苒拚命拍打門板,屋外卻是無一人迴應。


    ……


    夜色漆黑,萬籟俱寂。


    如小苒愣愣地坐在屋內的檀木桌邊,桌上的飯菜紋絲未動。


    窗台與木門都被人從外麵反鎖上,如今她真是插翅難飛了,除非有本事現刨個地道出去,然則她就是有那心,也沒那些個刨坑的工具。


    忽而,屋外傳來兩聲輕敲木窗框的聲音,如小苒耳尖一豎,隨即聽到了如誠壓低的聲音。


    “姐,你睡了嗎?”


    “睡你個大頭鬼,這種時候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聞言,如誠蹙眉委屈地坐在窗台外,雙手抱於胸前,抱怨起:“好心過來給你傳個話,反倒罵我!果然良心被狗吃了!”


    聽到‘傳話’,如小苒剛還死灰的眸色忽而一亮,趕緊趴到窗台上,討好起來,“好如誠,你姐錯了!你姐她智商淺薄,你別同她一般見識!快告訴我,你傳什麽話?是不是有李廷的消息?”


    如誠哭笑不得,心想,他這姐果然是腦子越來越不正常了,慢了一息才迴道:“聽紅靈說,你午膳都沒吃,晚膳肯定也沒吃吧!你先把飯吃了,吃完我再說!”


    “這種時候你還同我講條件?!”如小苒立馬變了臉,“我愛吃不吃,你愛講不講!”


    “好吧!”如誠起身,“本想告訴你李廷的消息,既然如此,算了,當我白跑一趟了!”他故意重重拍了拍衣袍,給出了‘真要走’的信號。


    如小苒急了。


    “弟!我親弟!你別走!我馬上去吃!你等我一下!!”


    如小苒端起飯碗,隨手又拿起一碟菜擱到了向內延伸出的窗框上,吃飯時使勁兒敲著碗筷,生怕‘外麵人’聽不到。


    如小苒一嘴巴塞滿了飯菜,“唔在吃唔,裏說吧!”


    聞聲,如誠微微一歎,“你吃慢點,我也慢點說。下午我去了侯府,也問了秦哲,姐夫沒殺李廷,將他關起來了,不過秦哲不告訴我人關在哪裏。”


    如小苒咽了飯,“秦邵陌同你說什麽了嗎?”


    “我沒見到姐夫!我去的時候豫王爺在姐夫書房,應該也是為了李廷的事。後來我出府的時候聽門口的護衛說,那些劫走你的胡人今晨又迴來了,是要姐夫交出他們的‘三弟’,我想這個‘三弟’應該是李廷吧。”


    如小苒想起李廷說過交了一些胡人朋友,應該就是這些人,忙又問,“然後呢?”


    “聽說帶頭的幾個人被擒住了,跑掉的那些被姐夫滿城搜捕呢。”頓了一瞬,如誠又問,“姐,你當真喜歡李廷?”


    “喜歡你個頭!!那混蛋每次不來折騰我,我就謝他祖宗十八代了!昨天居然將我打暈!如果沒打暈我,讓我同秦邵陌當時就解釋清楚也沒這麽多事!”


    如誠聽完又喜又困惑,“你不喜歡他?!你既然不喜歡,那三年前…?”


    “三年前什麽事都沒有!當時就是不想嫁給秦邵陌才騙了爹!”如小苒倒抽一口涼氣,“‘放羊的孩子’聽過沒?謊話三遍能成真!別學你姐!這叫作繭自縛!”


    如誠蹙了蹙眉,“你這領悟的到挺深刻!那現在怎麽辦?”


    如小苒仔細想了想,“你明天去找秦邵陌,叫他來趟統領府,我得同他當麵把話說清楚!”


    “姐,那你還嫁他不嫁?”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把人叫來就是了!”


    “好!我明日再跑一趟,你早些睡吧,我先迴去了!”話罷,如誠‘嗖’地一下跑出了如小苒的院子,心情比來時歡快了不少。


    如小苒蹙眉歎了一聲,心想,也不知秦邵陌會不會來…又會不會聽她的解釋…


    ……


    秦邵陌接連兩三日都沒來統領府,如小苒從天明等到天黑,又從第二日天明接著等,直到望穿了‘窗戶紙’,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望夫石’的感受。


    第四日皇帝宣她入了宮。


    如勇一路將人送到了宮門口,聽她女兒為自己與李廷辯白了一路,這位氣頭上的父親說什麽都無動於衷,隻當她女兒滿口瞎話,又在尋思什麽幺蛾子。


    如小苒抬步進了禦書房,欣喜的發現秦邵陌竟然也在!


    原是皇帝知兩人近日就要成婚,特意叫他們來親賜了些賀禮。


    兩人出了禦書房,如小苒總算尋到與秦邵陌說話的機會,忙拽住他的衣袖,將人拉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什麽事?”秦邵陌的語氣很淡,很冷。


    這冰冷的三個字如一盆冷水潑向如小苒,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然迴到了當初那位柴米不進的閻王本體。


    如小苒有些不知所措,完全忘了麵對這樣的秦邵陌應該如何應對,砸蒙了神後便隻冒出了一句開門見山,“侯爺,您放了李廷吧。”


    這些日子,仿佛所有人都在逼著秦邵陌放人,他母親,豫王,那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胡人,就連聖上都暗中與他說了幾次。


    如小苒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這個時候開口第一句也是叫他放人。


    秦邵陌鳳眸微微狹起,冷冷道:“如若本侯不放人,你當如何?”


    她能如何?扛把大刀殺進侯府救人嗎?


    一來,她沒這個本事;二來,人也不一定關在侯府。


    “那…你若不放人,那你想怎樣?”


    “你不問他想怎樣,卻來問本侯想怎樣?”秦邵陌冷嗤一聲,“本侯之前不去尋他的帳,有意放他一馬,如今反被欺到侯府門前,這筆賬我怎能不同他好好清算!”


    “你打他一頓也可以,但你不能殺了他!”


    秦邵陌寒冽的眸光睨了一眼如小苒拉住他衣袖的手,墨眉隨之一蹙,他逼近如小苒一步,居高看向她焦灼的雙眸,陰惻惻地說,“不殺他?好讓你倆繼續雙宿雙飛嗎?”


    這一句話悚得如小苒後背一寒,忽而指間一空,待她迴過神來,秦邵陌早已大步流星,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隻留她孤身一人立在了空蕩蕩的廊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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