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的清涼殿裏。


    安陵容剛剛安頓好,杏兒便端了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湯過來。


    “舟車勞頓,外頭又熱,小主喝一碗吧。”


    話音才落,安陵容捧了碗起來,入手是冰冰涼涼的觸感,這幾日不知怎的,剛入夏就熱得極快。


    先前馬車一路來,她可給悶壞了。


    酸梅湯解暑,又是冰涼的,一口下去,安陵容隻感覺熨帖了不少。


    “小主,小主。”


    外頭傳來水蘇歡快的聲音,她手裏拿著網兜,裏頭也不知裝的什麽,鼓鼓囊囊的,進屋後很是興奮。


    “奴婢在外頭的竹林裏粘了不少知了猴呢,小主要不要炸了吃?”


    知了猴?


    安陵容有些驚訝,還在琢磨知了猴是不是就是蟬,恰巧水蘇手裏攥著的一隻跑了出來,飛到了安陵容手邊的桌上。


    “呀!”


    寶娟給嚇了一跳,飛快後退兩步,盯著水蘇就罵道:“你抓這些蟲子進來做什麽?小心嚇著小主了!”


    “……”


    安陵容是稍微有點被嚇到的,可她看著寶娟這副疾言厲色罵水蘇,水蘇很快低下頭像極了一隻可憐的小鵪鶉模樣的時候,又有些不忍。


    “沒事。”


    她看一眼寶娟,說道:“水蘇年紀小,貪玩也是有的。再者,這清涼殿後頭一片小竹林,涼快是涼快,也吵了些,水蘇一片好意,快別說她了。”


    水蘇聞言,眼前一亮,又高興了起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得安陵容一句寬慰,瞬間轉換了心情。


    “是。”


    寶娟收斂起不甘心來,便對水蘇道:“是我說得重了些,罷了,你那些東西,你自己收走吧。”


    “蟲子那樣可怕,小主怎麽能吃?”


    “是。”水蘇有些遺憾,看一眼安陵容,見安陵容神色柔和,這才告退了。


    水蘇一走,屋內就安靜了下來。


    安陵容喝完了酸梅湯,瞧一瞧杏兒,又瞧一眼寶娟,總感覺氣氛有些古怪,隻好讓寶娟將湯碗先拿出去。


    寶娟一走,杏兒往門口看一眼,終於是說道:“寶娟近來似乎格外喜歡管束水蘇。起初奴婢還以為,是水蘇新來的規矩不算太好。”


    “後來瞧著小主對水蘇親厚,恐怕寶娟是心裏不高興了。”


    “那也難怪。奴婢是小主的陪嫁,菊青是莞貴人送給小主的人,做事穩妥,小主也重用,一下子寶娟就要排到後頭去了,可這也無可厚非。”


    “她本來是老三,如今又多了個水蘇,年紀還這樣小……”


    話到此處,安陵容全然明了。


    能不是麽?


    菊青年紀大,又掛著莞貴人的名頭,寶娟自然不好太得罪了,她更無法與杏兒爭,這下子隻能先拿捏住水蘇。


    人在宮中,如何能不爭呢。


    被人比下去,誰知道要麵臨的是不是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安陵容想了想,到底不放心水蘇,就道:“左右水蘇現在也是跟著你的,你得空多護著她。”


    “別讓寶娟欺負了去。還有……”安陵容語氣忽然嚴肅起來,補充道:“若寶娟有什麽不妥的行為,也記得告訴我。”


    “是。”


    杏兒認真應了,大約是又怕安陵容不高興,轉而說起別的事情來了。


    主仆倆聊了一陣,菊青就從外頭進來,說是宮外遞了家書進來。


    “家書?”


    安陵容一怔,有些意外。


    說實在,她娘親自從傷了眼睛,做不得刺繡後,幾乎也沒法子寫信了,蕭姨娘倒是讀書識字,難不成是娘親托蕭姨娘寫給她的?


    “快,拿給我看看!”


    安陵容有些急切,拿過家書展開一看,眼睛卻又暗淡下來。


    不是她娘親的家書,是安比槐寄過來的。


    “聽聞吾兒在宮中頗有幾分恩寵,不過半載已經晉升常在,為父深以為傲。也期盼吾兒能多多惦念安家,為安家將來做謀劃。”


    “屆時安家繁榮,我與你娘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些。”


    信十分簡短。


    字裏行間的,安陵容仿佛都能看出來安比槐在寫這封信時候的市儈模樣。


    什麽深以為傲?


    多多惦念安家?


    無非是希望她能出力,讓安比槐能做個更大的官兒罷了!


    竟然還提及她娘親!是想威脅她麽!?


    真是惡心!


    安陵容頗有些煩躁,將信拍在桌上,不想再看了。


    “……”


    她如此,菊青和杏兒嚇了一跳,互望一眼,也不敢說話,菊青猶豫一下,暫且退到了一旁,也就杏兒這個陪嫁膽子大一些,拿起信看了看。


    須臾。


    安陵容腦子還亂糟糟的,想起生母林秀。


    她得寵些,娘親在家中的日子應該也會稍稍好過些,至少安比槐忌憚她,也會壓製著些那位徐姨娘,不至於讓她娘太委屈。


    她該如何呢?


    她雖希望安比槐過得不好,可一旦安比槐真出了事情,以她現如今的地位與恩寵,再加上華妃對她的虎視眈眈,她的日子……


    安陵容不敢繼續想了。


    還不到讓安比槐倒黴的時候。


    “小主,你打算怎麽辦?”


    杏兒終是忍不住發問,提醒道:“您要不要迴信,問問夫人的情況?”


    “嗯。”


    安陵容頷首,冷著臉走到桌案之前,提筆迴了安比槐一封信。


    她記得。


    再過不久,西南戰事將起,年羹堯率軍出征,屆時鬆陽縣令蔣文慶會在軍糧被劫以後臨陣脫逃。


    安比槐深受牽連,下了牢獄。


    那是她從前落入皇後陷阱的開始,也是她那一生萬劫不複的開始。


    安陵容深吸一口氣,寫信道:“入宮已過半載,不知娘親在家可好。若她能安好,我也能放心許多,萬望父親好好照顧娘親。”


    “至於安家之事。父親,鬆陽縣令蔣文慶如今占著位置,女兒也無甚辦法。不過此人無甚才幹,更是膽小怕事。”


    “父親可召集身邊幕僚,好生盯著蔣文慶這廝。隻要他有所過失,被父親抓住,屆時取而代之也不是沒有辦法。”


    “切記切記,此事關乎安家與父親前程,父親不可掉以輕心!”


    她寫得十分認真,將事情利弊分析個清清楚楚,她想,以安比槐利欲熏心的性子,隻要能有機會升遷,一定會認真按照她說的做的。


    不過……


    安陵容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將信交給杏兒,叮囑杏兒過幾日再寄出去,免得安比槐等的時日太長失了耐心,反而錯過了那一次的關鍵。


    杏兒認真記下,安陵容轉頭就往沈眉莊住的閑月閣去了。


    圓明園中,一路的桃紅柳綠。


    安陵容沿著小路,躲在樹蔭底下到閑月閣時,沈眉莊正在看書。


    “咦?沈姐姐這是在做什麽?”


    安陵容稍稍覺得奇怪。


    沈眉莊涉獵廣泛,也通詩書,不過進宮後諸事繁忙,她也沒什麽空閑看書,這迴倒是有些稀罕。


    “隨意看看書罷了。”


    沈眉莊見安陵容進來,便合上了書頁,問道:“外頭這樣大的天氣,妹妹怎的忽然過來了?”


    安陵容來這兒,自是為了安比槐的事情來的。


    沈眉莊的父親乃是濟州都督,濟州距離鬆陽縣不遠,安陵容怕安比槐爛泥扶不上牆,便讓讓沈眉莊家中能幫忙照看一二。


    想來這不是難事,打發一兩個有能力的幕僚過去盯梢也就是了。


    自然,安陵容也不想空口白牙的就這樣求人幫忙辦事,她想,總歸是要把人情還迴去的。


    就是這會兒,安陵容還未來得及開口,她一看沈眉莊桌上擺著的,卻是一本醫書。


    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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