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26日,吉林省榆樹市巴家屯法場,一聲正義的槍響,結束了一個罪惡的生命,殺人犯張文輝被長春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執行槍決。


    北方的3月,乍暖還寒。1998年3月27日早,還在睡夢中的榆樹市秀水鎮腰圍村村民們被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人們沿著哭聲來到村民王樹生家的院外,此時這裏已聚集了許多村民。透過院子的柵欄,人們看見公安人員已勘查完現場,正把血肉模糊的王樹生夫婦的屍體抬上警車。


    眼見兩位老人的慘狀,耳聞老人兒女們心碎的哭聲,一些村民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案發中心現場位於榆樹市秀山鎮腰圍村小學南側的農舍內。院裏三間磚房,房門窗無損,無撬壓痕跡。被害人王樹生,62歲,屍體下有一支短把紮槍。王樹生的妻子張智芬側臥在炕上,被褥、衣褲和屋內其它物品沾有血跡,櫃上裝零錢的匣子沒翻動。


    屍檢結果表明,王樹生、張智芬夫婦均係腦組織損傷致死,推斷兇器為有一定重量、且易於揮動的棍棒之類的物體,死亡時間在3月26日晚9時左右。


    經法醫檢驗鑒定,屋裏所有的血跡都是ab型,死者張智芬的血型ab型,王樹生為b型,現場地麵遺留的兩塊樹皮上的血跡為b型,走廊門形成弧狀滴濺血跡,做配型化驗,確定為第三者所留。這第三者,便是殺人兇手。


    那麽這第三者是誰呢?為什麽要殺死王樹生夫婦?


    繞被害人的接觸關係,偵查員展開了全麵細致的調查工作。他們在走訪中了解到,王樹生過去曾當過村副書記,因工作得罪過一些人。王樹生夫婦在學校門口開個小賣店,曾跟另一家開小賣店的人有過爭執。平時,王樹生夫婦為人和善友好,很少與人來往。偵查員們根據現場勘查情況和死者平時表現推斷,此案有可能是報複殺人,或謀財害命,也許二者兼而有之。


    全體參戰偵查員不分晝夜,廢寢忘食,深入到現場周圍的13個自然屯、22個生產組,對2000多名符合“條件”的人進行了摸底調查,從上千條線索中理出重要線索41條,在重點摸排這41條線索中,本村村民張文輝進入了專案組偵查員的視線。


    張文輝,男,37歲,腰圍村六組村民,與死者王樹生夫婦積怨很深。


    原來,張文輝的哥哥與王樹生夫婦同在腰圍村小學開小賣店。常言道:“同行是冤家。”因此,矛盾很深。王樹生在村裏當書記時,張文輝要在生產隊換一匹好馬而與王樹生發生矛盾。張文輝性格內向,心胸狹窄,心狠手辣,過去曾殺過牛馬,經常是一棍子就把牲口打死。張文輝有報複殺人的嫌疑。


    在調查中偵查員獲悉,張文輝穿42號鞋,具有和現場足跡相同的鞋。


    3月26日早晨,張文輝坐村裏的大客車從秀山鎮腰圍村去榆樹,說去黑龍江饒河縣打工,同車乘坐的還有本村村民李某夫婦,要去佳木斯。到榆樹後,李某夫婦去購買去往佳木斯的車票,張文輝本來可以和李某夫婦同行,可硬說要奔哈爾濱方向走,慌慌張張地和李某夫婦分手了……


    偵查員走訪張文輝的親屬,其妹妹家附近村民證實,張文輝在鶴崗東山區卸煤時腋下有傷,已潰爛流膿。有人問他怎麽了,張文輝支支吾吾說是臭膀子。


    他的傷是怎麽形成的呢?


    在案發現場、死者王樹生身下壓有一把紮槍,紮槍上有血跡,經法醫化驗血型與王樹生夫婦血型不一致,由此分析作案分子身上肯定有傷。


    經進一步調查,偵查員了解到,4月3日晚6時30分,張文輝來到饒河縣三個班鄉其大妹妹家中,準備住在大妹妹家。得知饒河縣三個班鄉派出所已來過其大妹妹家了解情況,張文輝非常反常,匆忙在其大妹妹家吃了幾口飯便到距離派出所較遠的小妹妹家居住。張文輝是在他小妹妹結婚八年後,第一次去她家,而且第二天早晨沒吃飯就匆忙離開了,下落不明……


    雖然張文輝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但種種跡象仍表明,張文輝具有重大犯罪嫌疑。


    追捕張文輝的法網全麵拉開。


    此刻的張文輝,獲悉警方正在追捕他時,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居無定所。偵查員們十餘次去黑龍江孫吳縣、饒河縣、佳木斯市、鶴崗市等地查找張文輝的下落,都一無所獲。張文輝往往一個地方待不上兩天,當偵查員聞訊趕到時,他早已逃之夭夭。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手心,偵查員立足發案地,廣泛發動群眾,搜索此案線索和證據。


    1998年8月26日,有群眾反映,張文輝曾在黑龍江省佳木斯市火車站出現過,並且遇見了本屯外出打工人員。


    偵查員找到知情人,情況得到了進一步證實。偵查員迅速趕到佳木斯,又從佳木斯追到鶴崗,得知張文輝到鶴崗幹了幾天後,聽說屯裏來人便突然出走,下落不明……


    張文輝忽隱忽現,偵查員多次對其落腳點架網、但未發現行蹤。偵查員將張文輝的體貌特征等情況留給鶴崗當地警方,迴來後將張文輝的有關情況輸入微機。“98.3.26”殺人案被列為省廳督辦案件,張文輝被省廳列為重點抓捕對象。


    1999年,追逃專項鬥爭伊始,榆樹市公安局又積極與全國各省、市溝通情況。專案組成員仍然不懈工作,數次去黑龍江鶴崗查找犯罪嫌疑人,然而始終未果。


    1999年8月7日,從黑龍江鶴崗市傳來消息,有一個與張文輝相貌、年齡相仿的人,被鶴崗市寶泉嶺農場軍川公安分局查獲。


    榆樹市局刑警大隊武景林副大隊長、五中隊劉智富隊長和探長梁桂友火速趕到鶴崗市,此人正是重大犯罪嫌疑人張文輝。


    一開始,張文輝對殺人搶劫案拒不承認,偵查員根據已掌握的證據展開攻勢,張文輝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徹底交待了報複殺人、搶劫的全部犯罪事實。


    被害人王樹生過去當村支部副書記時,因一些小事與張文輝產生過摩擦。近幾年,王樹生又同張文輝的哥哥同在腰圍村小學門前賣小食品,鬧過矛盾。張文輝看到王樹生這幾年錢越掙越多、活得越來越滋潤,心裏非常不平衡,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產生了報複的念頭。


    他悄悄準備好一切,等待時機的到來。


    1998年3月26日一大早,張文輝搭乘開往榆樹的客車,逢人便說要出去打工。到榆樹後,他到街裏買了頂風帽。天黑時,他偷偷“打的”潛迴屯裏,找來一根一米長的木棒,待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漸漸進入夢鄉時,他開始向王樹生家靠近。


    晚9時許,他來到王樹生家院裏,用兩個木馬蹬子頂門,又故意弄出響動,用風帽蒙上臉,持棒躲到牆根,待王樹生一手拿電筒、一手拿紮槍出來時,張文輝揮動木棒與王樹生短兵相接。搏鬥中張文輝的肩下被王樹生紮傷。張文輝惱羞成怒,狂舞木棒朝王樹生頭部猛打,將王樹生打死。


    這時,王樹生老伴張智芬聽到外邊有打鬥聲,邊喊“老王”邊下炕。張文輝手提木棒衝進去,對已嚇得抖成一團的張智芬說:“別瞎吵吵,趕快拿錢!”


    張智芬說:“我家沒錢呀!”


    張文輝說:“少囉嗦,別找麻煩,快找錢!”


    張文輝見張智芬半天也沒拿出錢,便氣急敗壞地掄起木棒,朝張智芬的頭部打去……


    此時夜是那麽寂靜,忙碌了一天的鄉親們都進入了甜美的夢境,怎會聽到這罪惡的聲音!


    此刻,有一位中年婦女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就是張文輝的妻子。她在想著丈夫張文輝外出打工能否掙到錢?什麽時候迴來?家裏化肥、農藥沒有買,三個孩子上學還需要錢……正在這時,“快開門!快開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她聽出是張文輝的聲音。


    這人怎麽又迴來了?


    待張文輝進屋後,妻子發現他褲子、上衣、帽子、鞋上都是血跡,腥味撲鼻。


    “你這是……?”


    “我把王樹生兩口子宰了!快給我100元錢,把我這件衣服、鞋和木棒趕緊燒了,不管誰來問我,就說我沒迴來,一定要記住,不然全完了!”


    趁著濃濃的夜色,張文輝俯下身深深地看了幾眼躺在炕上正在熟睡的孩子,然後轉身跑出門,開始了他亡命天涯的旅程。


    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張文輝的妻子徐鳳蓮淚眼模糊,矛盾重重,自己雖未讀過多少書,但也深知銷毀罪證、包庇罪犯,將觸犯法律。若這些罪證被警察發現,丈夫就會進監獄,到底如何是好?她看了看三個未成年的孩子,孩子沒父親將來如何生活?沒有男人的日子怎麽過?在猶猶豫豫中,她把張文輝的血衣、鞋和作案用的木棒一件件放進灶坑,劃著火柴……


    張文輝用罪惡的雙手叩響了地獄之門。妻子徐鳳蓮也因包庇罪犯、銷毀罪證觸犯刑法。


    1998年8月11日晨,一輛警車唿嘯著駛入秀水鎮腰圍村,停在張文輝家門前,徐鳳蓮被押上警車……


    兩個美好的家庭就這樣破碎了,留下兩個家庭的親人及三個未成年的孩子在風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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