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22日淩晨4點50分,天色微明,晨風清爽。


    吉林省長春市電線廠工人王斌像往日一樣在寬闊、寧靜的馬路上悠閑地邁著方步,揮拳伸腿,好不愜意。當他行至寬平大路獸醫大學北牆外土道時,驀地看見道邊一廢舊鍋爐旁有堆白花花的東西,近前一瞧,當即嚇得他毛骨悚然。原來是一具下身沒有衣服、血跡模糊的女屍。


    長春市朝陽分局寬平大路派出所。


    值班民警程曉平接到王斌電話報案後,馬上向所長歐忠實報告。歐所長一麵向上級公安機關通報案情,一麵帶領民警王建偉、孫永成、陳福梁等人火速趕往現場。


    分局副局長文立芳,刑警隊長韓殿聲、副隊長王書生帶領偵查員奔向現場。市局副局長孟凡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張方明、魏寶福也帶領偵技人員趕往現場。


    警車唿嘯著穿街而過,卷起一陣陣灰塵。


    現場被前來看熱鬧的群眾圍得水泄不通。偵查員們正在緊張地進行勘查。


    死者年齡約30歲至40歲,身高1.58米,頭北腳南,仰臥,兩腿叉開,格呢罩衣被推至胸部以上,下身穿任何衣物,一條黑色體形褲墊在身下。頸部、腹部有多處銳器傷,雙眼亦被罪犯用銳器刺破。頭部、腹部、腰部及兩腿均有大量血跡。死者衣兜有被翻過的痕跡。


    法醫鑒定:死者因流血過多休克而死。


    從現場勘查情況看,顯然這是一起性質惡劣、手段殘忍的強奸、搶劫、殺人案。


    市局領導責成朝陽分局抽調精幹警力20餘人組成“5.22”專案組,全力開展偵破工作。


    很快,幾路人馬奉命分赴各片查找屍源。當日上午,專案組獲得一條重要線索:寬平大路派出所8委162組居民於曉君(女,36歲,省交通學校印刷廠工人)21日下午4點上夜班後一直未歸。


    將於曉君的丈夫範某找到分局,經辨認死者及遺物,範證實死者確是其妻於曉君。被搶物品有日產黃色女式坤表一塊,金耳環一副,現金10多元。


    屍源的確定,為下一步偵破工作奠定了基礎。


    然而,茫茫人海,尋找罪犯真如大海撈針。案情分析會上,偵查員們集思廣益,各抒己見,最後確定摸底條件及範圍:


    第一,根據現場罪犯留下的足跡,分析案犯年齡在20歲至30歲之間,身高1.70米以下;


    第二,有流氓、強奸、搶劫前科劣跡的人員;


    第三,當天晚間夜不歸宿、行跡可疑人員;


    第四,案發後身上帶有血跡或傷痕的人員:


    第五,確定孟家、寬平、開運、長久、南湖、雙德、春城等7個派出所為摸底範圍,其中以寬平、孟家為重點。


    居民委、個體業戶、集貿市場由派出所負責,召開治保幹部、群眾大會,宣傳發動群眾提供線索。內部單位由刑警隊負責攘排青年工人中的重點嫌疑人。重點人審查由刑警隊副隊長龐威等人負責。


    嫌疑人一個個地摸上來,又一個個地被否掉。


    5月24日早8點30分,寬平大路派出所民警那偉民接到電話報告:23日中午,有3個男青年到管內華昌小吃部吃飯。其中一個男青年在水池洗手時,將一塊坤表遺失在水池邊,服務員問是不是他的,男青年矢口否認。飯後3人離去。當日下午3點30分左右,男青年又返迴小吃部,說中午吃飯時丟失在飯桌上一個福加利煙盒,盒內有價值幾萬元的發貨票和一個記著重要內容的紙條,後來又說還有一個金鎦子。幾個服務員幫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服務員提醒說,中午掃地時可能隨垃圾扔到附近垃圾箱裏了。男青年便和幾個服務員拿著二齒勾來到垃圾箱,翻了個底朝上也沒翻著什麽,男青年隻好悻悻離去。


    民警那偉民、梁金、塗大海馬上來到小吃部進一步了解情況。


    服務員迴憶道,小吃部開業半個月來,該青年和別人來過3次。交談中,男青年曾說他過去在汽車廠上班,被教養出來後轉到市印染廠工作。該青年身高約1.70米,20多歲,長臉、較黑、偏瘦。


    那偉民又仔細地查看了服務員撿拾的坤表,發現與被害人丟失的那塊坤表極為相像,遂將被害人的丈夫範某找到派出所,經其辨認,證實此表就是死者於曉君的。


    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經研究,專案組決定兵分兩路開展工作。一路到華昌小吃部蹲坑守候,另一路到汽車廠、印染廠調查走訪。很快在市印染廠摸出來在小吃部吃飯的男青年叫蘇慶偉(20歲,住孟家9委29組,1989年11月因流氓混居被教養一年半),但蘇慶偉已去向不明,遂派人前去蘇家秘密蹲守。


    5月24日下午5點40分左右,偵查員將蘇慶偉從其家中抓獲。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朝陽分局刑警隊辦公室。審訊蘇慶偉的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偵查員們依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對蘇展開了強大的政治攻勢。


    一環緊扣一環的審訊步驟,刀刀入肉的犀利言辭,終於迫使蘇慶偉這個瘋狂的強奸、搶劫、殺人犯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隨著他那有氣無力的敘述,偵查員們的眼前閃現出一幅陰森恐怖的畫麵。


    5月21日晚11時許,烏雲密布,月隱星暗。蘇慶偉像一隻幽靈在行人稀少的長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當他行至獸醫大學附近時,突然他的雙眼閃出磷火般的淫光,原來是下夜班路過此地的於曉君進入了他的視線。


    蘇慶偉將於曉君叫住:“大姐,打聽個道,糧食廳宿舍往哪走?”


    沒等於曉君張口,蘇已走到她跟前,冷丁伸出雙手狠狠掐住其脖子,然後拖到獸大北牆外土道上……


    蘇慶偉作案後倉惶逃離現場。剛走幾步,他轉念一想,這個女的沒死,日後如果認出我來,豈不……想到這兒,蘇急忙來到離現場不遠的其同學家,借了一把尖刀返迴現場,喪心病狂地向於的頸部、腹部刺去,隨即又照於的雙眼劃去。


    當人性泯滅時,比野獸還兇殘。蘇慶偉作案後又將被害人的手表、金耳環及16元錢洗劫一空。


    偵查員們從蘇慶偉那似曾相識的供述中馬上又聯想到另外一起強奸殺人案。


    那是1988年5月24日晚11點多鍾,孟案電派出所管內居民張蘭鳳(58歲)在黃金設計院附近被一個歹徒強奸、搶劫後殺死。兩起案件有許多相似之處:1、作案時間相似,都是子夜時分;2、作案性質相同,都是強奸、搶劫、殺人;3、作案手段相似,都是掐昏後實施犯罪;4、作案心理都很特殊,於曉君被害後身上徽土麵,腹部劃一條口子,張蘭鳳被害後下體置放一塊大石頭。


    於是,偵查員們又緊鑼密鼓地對蘇慶偉發起了猛烈攻勢。蘇看大勢已去,隻得承認張蘭鳳被奸殺案也是他所為。


    多麽兇狠、毒辣的罪犯,短短幾年,斷送兩條人命。如果這次不落入法網,不知還有多少無辜的婦女葬送在他的淫威之下。


    可麵對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青年,偵查員們又感到大惑不解。是啊一個年僅20歲的青年為什麽要走上這條瘋狂之路呢?


    請聽蘇慶偉的自供:我出生在農安縣一個偏僻的鄉村。小學時,家裏那兩間破草房突然倒塌,父母被砸死,我就和妹妹投奔長春的叔叔。由於寄人籬下,所以我始終有一種自卑感,見人不敢說話,沒錢花也不敢朝叔嬸要。後來我學會了掏兜。


    1988年夏天,我在汽車廠一站準備掏一個等車的婦女時被她發現,她非但沒生氣,還把我領到她家住了幾天,她和我發生了兩性關係。從此,我在她的教唆下一步步地走向了犯罪的深淵。


    一次,我和她去圖們,認識了幾個男的,結果這幾個男的趁她不在把我捅了好幾刀,我尋思準是這個女的指使的。迴長後我找到她狠狠地揍了她一頓。這以後我感到女人沒好東西,我發誓一定要報複女人。


    於是,瘋狂的計劃變成了血淋淋的現實。


    1992年10月17日,殺人惡魔蘇慶偉被押赴刑場。


    也許人們會想,如果蘇慶偉的親屬對他多一些理解和關懷,他不至於走向歧途。也許蘇的親友們有著充分而且是可以理解的理由,使他們拋棄了蘇慶偉。但是,當我們想起那恐怖之夜的哀鳴,甚至親眼目睹一個被亂刀刺得血肉模糊的無辜姐妹時,那麽,蘇慶偉周圍的我們、你們、他們又該怎樣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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