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月18日,夜幕降臨,喧鬧一天的吉林省鬆原市前郭爾羅斯蒙古族自治縣哈拉毛都鄉漸漸平靜下來。點點的街燈像顆顆璀璨的星星閃著或明或暗的光亮。西北風夾著雪花不停地刮著,路上見不到一個人影。


    9點多鍾,鎮上的王富小賣店已經關門,王富夫妻倆整理著櫃台內的商品,兩個孩子興致勃勃地看著電視。就在這時,幾個歹徒戴著特大號口罩隱蔽在小賣店窗戶底下。其中一人上前敲門,聲稱要買花生米。王富剛打開房門,幾條黑影瘋了一般衝進店內。瞬間,王富被打得鼻口出血,隨後一家4口人被分別捆綁起來。


    “兄弟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王富哀求著。


    “好說個屁!快把錢拿出來!”歹徒兇狠地喊道。


    “我們是個小店,一天也賣不了幾個錢,你們放過我們這一家老小吧。”王富懇求道。


    “少囉嗦!錢放在什麽地方?”歹徒從腰間拔出菜刀拽住王富的頭發割下一大把,“老實點,不然讓你腦袋搬家。”


    另一個說:“把他的嘴堵上翻!”


    歹徒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破布把王富一家人的嘴堵上。其中一個人怕王富的嘴堵不嚴實又使勁往裏捅了幾下。歹徒在屋內大肆翻找,把小賣店洗劫一空,然後把房門從外麵鎖上逃之夭夭。


    半個小時後,王富窒息死亡。王富的愛人掙脫了繩索跑到派出所報案。


    “殺人啦!”消息很快傳遍小鎮的每一戶人家。人們從四麵八方趕到出事現場,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場麵個個憤慨驚駭。


    前郭縣局刑警隊接到報案後火速趕到現場……


    刑警隊的偵查員們在哈拉毛都鄉工作了一個多月,在離現場1公裏處找到歹徒逃跑時丟棄的菜刀、繩索和一件工作服,工作服上寫有“長春某某廠”字樣。根據現場勘查、調查走訪情況得出結論:這是一起流竄作案,犯罪分子可能逃往長春。


    此案被定為“1.18”搶劫殺人案。


    1992年4月20日上午,長春市公安局寬城分局孟家橋派出所所長趙誌剛在所內熱情接待來訪群眾,他在和管內居民小張談話時,小張反映說:他有一個朋友叫紀文星,最近一段時間整天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有一次無意中他說“我沒有幾天喝頭了,喝一點得一點,說不定哪一天腦袋就搬家了。”他還說去年他在前郭縣王府鎮(即哈拉毛都)幹了一件大事兒……


    說者無意聽者留心,趙所長意識到這是條重要線索,很可能這個紀文星在外地做過什麽大案。於是他馬上拿起電話與前郭縣局刑警隊取得聯係,答複是:1991年1月18日,哈拉毛都發生過一起搶劫殺人案件。


    踏破鐵鞋無覓處。紀文星是前郭“1.18”案件重大嫌疑人,必須盡快緝拿。所領導立即進行周密的研究,一個緝拿紀犯的方案很快形成了。


    當晚11點半鍾,天下著毛毛細雨,路上行人很少,十幾名幹警分乘兩輛吉普車在夜幕的掩護下出發了。在距離目標一百多米處下車,迅速包圍了紀文星的住宅。副所長孫聲遐剛要敲門,卻見到門上一把大鎖,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不太成形的字:“再見了朋友。”


    難道走漏了風聲?案犯已聞訊跑了?


    “把車輛隱蔽好,全體人員分5個小組把住所有路口!”孫副所長果斷地指揮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雨越下越大,一雙雙機敏的目光透過茫茫雨簾,密切地監視著每一個可疑的行人。長春的初夏涼意甚濃,幹警們蹲在居民的屋簷下,渾身上下淋得精透。一陣陣涼風襲來,凍得他們直打哆嗦。


    在寒冷的雨夜睡個香甜的覺是再美不過的事,然而人民衛士,為了人民的幸福安寧,必須作出自我犧牲,一種保衛人民安全的使命感、責任感支撐著一個個疲勞的身體。


    天漸漸亮了。沉睡一夜的春城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早晨8點多鍾,門鎖被人從裏麵打開了——原來家中有人。


    孫副所長和民警何為敲門而入,隻有紀的愛人在家。


    “我倆是紀文星的朋友,找他有點事兒。”孫副所長自我介紹說。


    “他昨天晚上被人請去喝酒還沒迴來,你們等一會兒吧。”


    大約10分鍾左右,從門外進來一個人,這人30多歲,1.75米的個頭,膀大腰圓,滿臉胡茬,體重足有160多斤,冷眼看去就像一個兇神,顯然這個人就是紀文星。孫副所長用腳輕輕碰了一下小何,小何心領神會,迅速走到紀的身後,堵住房門斷其後路。紀看見這兩個陌生人的異常舉動,先是一愣,頓時酒醒了一半兒,大聲說:“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拉開打架的姿勢要動手。


    孫副所長意識到此人已是驚弓之鳥,隻能智取不能強擒。


    “你不要緊張,我們是孟家橋派出所的。最近沈鐵六段財務室被盜,想找你了解情況。”孫副所長邊說邊把工作證遞了過去。


    紀文星猶豫了好一會兒。兩隻布滿血絲的眼睛不停地轉著,來者不善,看來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無奈,他勉強答應:“好吧,我跟你們走。”


    勝利的喜悅衝走了民警工作一夜的疲勞。


    審訊開始了。麵對威嚴的公安人員,紀文星雖心裏發毛,但表麵上仍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一會兒東拉西扯;一會兒大談生意經;一會兒又說他和公安局的某某是朋友,竭力掩飾內心的恐慌。然而,他哪裏知道,坐在他麵前的3位威風凜凜的民警都是久經沙場的驍將,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智與勇的較量。


    “紀文星!別兜圈子了,你去過前郭縣的王府鎮吧(即哈拉毛都)?什麽時候去的?和誰一起去的?去幹什麽去了?”趙所長趁其不備突然發問,一句緊似一句,單刀直入直刺紀的痛處。一聲聲發問就像一發發重型炮彈轟得紀文星六神無主,魂不附體。


    “黨的政策是什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好好坦白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拒不交待,後果是什麽你心裏很清楚。”


    又經過幾十分鍾的政策攻心,紀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頭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身不由己地打起哆嗦來。他慢慢地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能給我一支煙嗎?”孫所長遞給他一盒煙,他一支接一支地吸著。


    終於,他抬起頭,大聲說:“既然你們全知道了,我說,我全說……”


    紀犯交代了他夥同宋力、邢大航、馬貴軍共同搶劫作案的犯罪事實。並提供這3人分別住在小南、逯家溝、楊家粉房。


    根據紀文星交待的搶劫作案犯罪事實,必須盡快抓獲同案的3名犯罪分子。


    4月21日夜,派出所燈火通明,全所20名同誌整裝待發。


    子夜時分,天還是那麽黑,雨還是那麽大。幹警們乘坐兩輛警車,像離弦的箭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逯家溝在長春市區的北部。這裏住著1000多戶菜農,暫住人口占百分之三十,人口結構相當複雜。民警挨家挨戶走訪,終於打聽出邢大航的住址。


    “你們倆隱蔽在窗戶下,你們堵住後門,你們在正門,其他同誌在20米外做機動。”軍人出身的趙所長像當年指揮軍事演習一樣熟練地布置兵力。


    “篤篤!”


    “邢大航在家嗎?”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室內燈亮了。邢大航朦朧中很不耐煩地問:“誰呀,半夜三更敲門?”


    邢大航剛剛打開房門,教導員李海安迅速衝上去,邢還沒來得及反抗,就俯首就擒了。


    “宋力在什麽地方住?”


    “我不知道。”


    審訊在吉普車上開始了。所長趙誌剛憑著經驗判斷,邢大航和宋力來往密切,他肯定知道宋力的住處,必須從邢的嘴中摳出宋力的下落。


    “你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不知道。”


    “別裝糊塗,你認識紀文星、馬貴軍嗎?”


    對方不語。


    “這迴知道為什麽了吧?”


    這一切來得這樣突然,邢大航心裏清楚,狡辯、抵賴,對於他來講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還不如爭取個好態度。


    “宋力的家搬走了,他老丈人家我知道,我可以領你們去。”


    幹警們沿著泥濘的鄉間小路走了20多分鍾,在小南鄉找到了宋力的嶽父何某的家,在何的協助下很順利地將宋力抓獲。


    淩晨3點鍾把兩名案犯送迴所裏。孫副所長和教導員帶幾名幹警奔向楊家粉房。“把車燈關上隱蔽前進。”在孫副所長指揮下,警車在黑暗中緩緩行進,根據宋力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馬貴軍的住處。


    “篤!篤!”


    “大軍在家嗎?”


    幾分鍾過後,從屋裏出來一個人,手裏拿著手電從屋裏向外照。“你們找誰?”


    “找馬貴軍。”


    “馬貴軍迴黑龍江啦,不在家。”


    “你把門開開我們是警察。”


    對方一聽事不好趕緊迴房間緊關房門,任憑民警怎麽敲門就是不開。教導員果斷地打碎門玻璃,把手伸進去拉門閂,對方無奈大聲叫喊:“你們真要開,我可不客氣了。”說完拿著大棍子剛要往外衝,被強行衝進屋的教導員、孫副所長和民警何為堵在屋內,原來這人是馬貴軍的姑父。


    這時,幾名民警聞聽裏屋有動靜,迅即衝了進去,3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手持匕首企圖負隅頑抗的馬貴軍。


    “放下兇器,不然我們就要開槍了!”


    雙方對峙,目光與目光、膽量與膽量的較量。


    “限你三秒鍾考慮。必須放下兇器!”


    “一秒!”


    “兩秒!”


    “當啷”馬貴軍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淩晨4時,東方發白,城市的輪廓已清晰可見,幹警們帶著疲倦、披著風塵,押著“1.18”搶劫殺人案的最後一名犯罪嫌疑人迴到所裏。26個小時的緊張戰鬥結束了,沒有硝煙,沒有槍聲,沒有凱旋的鑼鼓,沒有慶功的宴會,風塵仆仆的公安戰士們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至此,“1.18”搶劫殺人案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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