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別跑,跟女子對劍,竟還要跑!”


    山林當中,劍氣四溢,裴遠野舉著劍,用盡平生氣力向前猛跑。他畢竟沒達到輕雲境界,還做不到平步輕雲的玄妙手段,他跑的極快,以至於腳底下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燕彥哭笑不得在後麵窮追不舍,這家夥說好要跟自己互相喂劍,可打一半他竟然撂挑子跑了,這約摸是她見過最沒囊氣的江湖劍修了。


    為什麽這樣的家夥螚成為劍仙首徒?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速度愈發快,以至於長袖被風鼓起,烈烈作舞。


    她起身一躍,便攔在了裴遠野身前,長劍如蜻蜓點水一般,不僅迅猛而且致命。


    裴遠野左躲右閃,側頭躲過對著頭顱刺來的一劍,少年抓住機會向前猛踏一步,在燕彥還未收迴劍之際,她抓住其握劍之手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是棄劍,反過身來禁錮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這樣二人就變成了一前一後,裴遠野在後麵用雙手捆住她兩隻手的曖昧姿勢,燕彥咬著銀牙掙紮,裴遠野也沒料到這個看起來身體纖弱的女子竟有這般大氣力,一個沒站穩,二人都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邊滾,裴遠野嘴也不停“都賴你,哪裏有比試下死手的……”


    話說一半,嘴裏邊塞進了一大團雪,裴遠野隻覺得腦子跟屁股都滾得顛倒過來了,要按照前世影視劇的套路,自己不應該抱著燕彥一起掉下來嗎?


    在這個過程之中,親嘴都算是最平常的,揩油揩到一些難以描述的位置才對勁吧?


    那自己怎麽就被塞了一嘴的雪,這算什麽,別人家穿越都是高配版,到自己這兒就變成了山寨版了?


    倒也不是他想不忠貞於葉靈兒,可自己也不至於這麽慘吧?


    當然不至於,因為還有更慘的。


    砰!


    一發悶聲頭槌,裴遠野整個腦門都結結實實撞到了一顆樹上,很快便紅腫起了一個大包,至於燕彥則要好的多,她在下墜的時候抓住了一顆樹幹便停了下來,在聽到那一聲悶響之後,少女清朗的笑聲傳遍了山林。


    “你笑個屁啊,但凡有良心就扶我起來好吧,真的好疼啊。”裴遠野輕碰腦門便倒吸一口涼氣,他趴在雪地上,不滿的嘟囔道。


    “好好好,扶你起來,你看你跟個娘們一樣。”燕彥走到裴遠野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看著那紅腫大包,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誒,你這樣真的很過分,我可是跟你喂劍的時候才摔成這樣的,你不請我吃飯喝酒,賠禮道歉也就算了,你這笑這麽大聲是幹嘛,這不是在我脆弱的心靈上捅刀子嗎?”


    燕彥憋住笑,伸手摸了摸那個大包,這東西看著大,摸起來就顯得更大了。


    “能不能不要亂摸啊,真的很疼誒。”


    “你等等,讓我在看看,真的好大。”


    “行吧行吧,那你可以輕點。”


    上山砍柴正要迴院的張米涑將這些話悉數聽到,他手中斧頭落地,那張嘴長得都能吞下去兩個玖兒了。


    雖沒看見,可二人這一番對話,讓他有種上了高速的感覺。


    他有種全山上就自己是呆瓜的感覺,好家夥師兄弟四人就自己一個大師兄還未找到心儀女子了,小師弟這有和剛上山沒多久的燕彥在哪兒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難不成自己就真要孤獨終老一輩子了?


    再說小師弟,哪都有一位天仙似的女子了,這又和一位女子好上了,更令人泄氣的是,這二位佳人個頂個的好看。


    他心中暗道“我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的好,趕緊走,別迴來又聽著什麽不該聽的。”


    打定主意的他快步走向小院,不多時,草叢中裴遠野捂著腦袋,身後跟著憋笑的燕彥。


    “我得趕緊去上些藥,我有不是小師兄,哪兒有那麽剛烈的腦門。


    我這行走江湖就指著腦子好使,要真摔壞了,你可得想想怎麽賠我。”


    燕彥白了他一眼,話這麽多,能有什麽事兒?


    二人一前一後下了山,院裏有玖兒朗朗的讀書聲,這小丫頭去了沒幾天私塾便死活不肯去了,好在有月秋寒這位文武雙全的才貌女子,而且玖兒又將她視為心中完美的江湖仙子,讓她來教自然也就不會被玖兒刁難。


    張米涑正在院中砍柴,裴遠野剛要打招唿,誰知前者用極為古怪的目光打量自己,那眼神似乎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


    難道自己這位師兄壓抑寂寞太久,已經轉而染上龍陽之好,喜歡男人了?


    “師兄,我臉上有什麽東西?”裴遠野渾身不自在,幹笑著問道。


    “好小子,平日裏裝出一副忠貞不渝的樣子,不賴嘛。”張米涑湊到跟前,拿胳膊肘捅了捅自己,這讓裴遠野愈發搞不懂了。


    “我做什麽了嗎?”


    張米涑一愣,隨即貼耳小聲問道“你剛才不是和燕姑娘在樹叢裏?”


    ……


    裴遠野一把推開自己這位師兄,驚唿道“師兄,你竟是這般心思肮髒齷齪的人!”


    聲音很大,以至於大家都湊了過來,事已至此張米涑當然知道是自己想歪了,他慌忙拉過裴遠野就往自己屋裏跑,中途裴遠野額頭上的大包還撞上了門外房柱,隻聽一聲淒麗無比的嘶吼響徹山林,驚的山中鳥獸散。


    ——


    “什麽,下山!?”裴遠野正嚼飯的嘴,含糊不清的問道。


    李信叡點點頭,說道“沒錯,你和燕彥一起下山,去武當山取些東西迴來。”


    裴遠野心中沒什麽欣喜,更多的則是思索,老人先前說過自己兩年後才能下山,這才幾個月便讓自己下山去武當山取一樣東西,重點或許不在那是一樣什麽東西,重點是在這一路應會有事發生。


    燕彥點了點頭,對於這位老人,她實在是說不出半個不字。


    “我也要去!”玖兒舉起小手,李信叡隻得歉意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小丫頭這一次不行,武當山離這裏很近,過年前他們一定能迴來。”


    玖兒委屈巴巴的掰著手指頭,怎麽也算不明白,便將目光轉向了月秋寒,後者莞爾一笑,說道“距離過年還有二十餘天。”


    聽到二十餘天,小丫頭眼淚都下來了,月秋寒拿出帕子擦拭掉眼淚,說道“你每日都可以和姐姐睡在一起,你不是喜歡聽我講故事,隻要聽個不到二十天故事,裴遠野和燕姐姐就迴來了。”


    裴遠野點了點頭,補充道“我還會給你帶很多村裏沒有的小玩意兒迴來,還會帶好吃的。”


    玖兒妥協的點點頭,嗓子沙啞的說道“那你們可一定要快迴來哦。”


    “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什麽?”


    “小狗!”


    吃過飯,裴遠野便著手收拾起了行囊,悶頭收拾的時候,發現三位師兄都走了進來,一時間小屋竟還有些擁擠。


    “我們來送你一樣好東西。”張米涑手中托著一放木匣,做工精致暫且不提,劍修一眼便可看出這木匣上縈繞的湛寒劍氣。


    “這是?”裴遠野新奇的接了過來,打開木匣,一柄鐵露寒光的短刃靜靜安放在其中,並無多餘雕刻裝飾,是一柄純粹的殺人飛刃。


    王青山無不擔憂的拍了拍小師弟的肩膀,說道“此行下山,雖然隻是去武當山,可我們仨都擔心這一路你會不會再遇到江湖大盟的人,這柄飛刃是我三人以劍氣孕育而成,渾然一體。


    武當山是個規矩頗多的地方,到哪兒一定要機靈些,我們等你迴來一起開開心心過年。”


    顧禹星遞過來一張紙,上麵所寫字體與平日娟秀不同,是大氣雄渾的筆架,寫著四個大字。


    武運昌隆!


    裴遠野將這張紙放在貼身衣物中,鄭重其事的雙手抱拳,眉眼銳氣盡顯,說道“祝,武運昌隆!”


    小小屋中,已是少年意氣滿堂。


    入夜,裴遠野如往常一般哄好了玖兒,小姑娘今天分外黏自己,平日夜裏她都要去月秋寒和顧禹星房中玩好久,才自己打著哈欠迴來,今天晚上則不同,一直待在屋裏不過,就連話也是格外的多。


    雖然平時已經很多了,可裴遠野應起來仍是輕聲細語,沒有半分不耐煩。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小姑娘微微皺眉,繼而又恢複了安穩的睡眠。


    “小丫頭,你這些天很喜歡看我們練劍,其實我知道,你是很想日後能成為一位江湖女俠的。


    可練劍真的要吃許多苦和很多累,你若真要學,我也不會過於逼迫你,對我而言,你是否開心遠比能否成為女子劍仙重要。”


    言罷,裴遠野躺下,不多時邊響起了微微鼾聲。


    天色剛蒙蒙亮,他便小心翼翼的起床,推門時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就像是在拆炸彈一樣。


    燕彥站在門外,看著他這副模樣,覺得又好笑又有點不易察覺的酸楚。


    “走吧。”他聲音很輕,仿佛怕把屋中玖兒吵醒一般。


    燕彥輕輕嗯了一聲,二人便步履不停的下山而去。


    屋中,玖兒睜開眼,哭的不成樣子。


    劍仙一脈,大抵都是過於懂事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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