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附近有很多農戶種了地,聽大人們說附近的農民靠這些地為生。


    雖然那個時候我並不理解。


    但肉眼可見的溫室大棚,聽說裏麵種了各種蔬菜,它們一個鼓包一個鼓包的連接在一起,像極了一隻白色的、有些透明的毛毛蟲,它也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的長在那裏,不怕風吹日曬、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


    大棚錯落在一些比較偏僻、不顯眼的地方,可能是怕被誰搞破壞吧,也可能是為了離自己家近一些,總之附近的孩子都知道那兒,但沒有人真的的去附近看過。


    我們幾個也不例外,畢竟才幾歲的我們,好奇心總是有的。


    在廁所附近,有一些空著的牲畜的圈,聽說有的是馬圈。馬圈即是馬廄,是養馬的地方,也叫馬棚。雖然什麽牲畜我都沒見過。它們一個隔間一個隔間的,連成一排,就在公共廁所後麵不遠處,附近的一個角落裏,隻要從女廁所出來、你就會看到它。


    馬廄和溫室大棚,都讓我覺得神秘極了。我內心充滿了好奇,我知道有什麽在我內心咆哮著、蠢蠢欲動著。


    念念不忘,必要迴想。


    就在某個豔陽高照的午後,我約了陽陽一起去大棚看一看,裏麵是不是真的種了蔬菜,於是我倆結伴而行。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一排溫室大棚前,我們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後,我倆便開始想,應該從哪裏“潛入”。


    結果找了半天,但也沒發現入口處。


    這更加深了我們想要馬上看看裏麵有什麽的想法。


    午時,是太陽最烈的時候,而這個時候多數大人都不會出來,因為太熱了,普遍這個時候大家都會選擇午休。


    所以我在溫室大棚附近走了走,找了一塊大小正合適的碎玻璃碴兒,我計劃在白色的溫室大棚靠上一些的塑料棚布上,劃一個口子,因為溫室大棚是那種半圓形狀的,如果我踩著大棚附近的那一堆石磚塊兒的話,高度應該是正合適的。我也怕被大人們發現那個洞太明顯,所以我需要一點時間蹬上磚塊兒。


    一番折騰後,一切都同我想象中的一樣。


    玻璃碴兒很鋒利,沒幾下就劃開了一道大口子,可是口子的大小並不夠兩個人同時進去。於是我就對陽陽說:“你先試一下,看你能不能進去,然後我在你後麵進去。”,陽陽很快點頭答應。


    蹬上磚塊後,他很利索的順著剛劃開的口子,爬進了那個溫室大棚,並用手把棚布的口子往大撐了撐。陽陽跳進去後,對我說:“沒問題,你可以跳進來了。”。


    我扔掉玻璃碎片,蹬上那堆,疊放整齊的磚塊兒上,往大棚裏看了看,心想“還真是種的菜啊!即便如此,我也想進去‘考察’一下。嘿嘿,也不枉費我廢了這麽大的勁兒。”


    千算萬算,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剛把一條腿,伸進大棚那道已經撐的正合適的口子裏去。隻見不遠處,一個皮膚黝黑、頭戴草帽的中年男人,兇神惡煞般的大聲嗬斥道:“誰家的小孩!?在溫室棚那兒幹嘛呢!?誰讓你們來這兒偷東西的?!你們是哪個院兒的?!看我一會兒找你們家長去!?小兔崽子…”


    那個農民他邊說邊嚷嚷著,朝我們這邊走來,速度越來越快!手依舊一下又一下的指著我們這邊。


    “陽陽,我看到有人過來了!快出來吧!我們被人發現了!快跑!”我對還在溫室棚內的陽陽一頓語音提示。我當時什麽都顧不得了,迅速把腿抽迴來,一個機靈的從大棚上麵跳了下來,我隻想著盡快逃離“犯罪現場”。


    可是,陽陽就沒有我這麽幸運了。


    當我邊跑邊迴頭看時,我看到可憐的陽陽,才剛從大棚上麵出來半個身子,等他剛要往下跳的時候,那個黑臉農民已經在他麵前了。


    我在不遠處,靜靜地觀察著一切,但也如同驚弓之鳥般,哆嗦著、害怕著,忐忑不安的觀察著陽陽那邊的情況和動靜。


    我似乎可以聽到我的小心髒,在胸口砰砰砰的亂跳著,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此時,我隻敢在角落裏偷偷的看著。


    我看到那個黑臉的農民,黑著臉拎著陽陽的半個膀子,不知道他是真的皮膚黑還是被我們氣的臉更黑了。


    我看到陽陽的一條胳膊,被那個黑著臉的農民拽著。就像農民提著的鋤頭一樣,黑臉農民拖拽著他離開了溫室大棚。


    也不知道黑臉農民嘴裏在說些什麽,隻見他橫眉冷對、怒目圓睜得在和陽陽說著什麽。


    我看到陽陽環顧著四周,似乎在找我,也似乎不是。


    我躡手躡腳的往角落裏退了退,盡量不踩到地上的樹枝,以免發出聲響,暴露了自己。


    從黑臉農民的麵部表情看得出,他很生氣。


    我看到陽陽在哭,一隻手擋在臉前,不斷抽泣著。時不時用被拽的那隻胳膊,指著路前麵的一個地方,順著陽陽手指的方向,我驚訝的發現,那正是陽陽家的位置。


    陽陽被那個黑臉農民托著往他們家的大門方向去了。看他們拐進院子,我才猛地迴過神,趕緊往家跑。


    我太害怕了,想著這迴完蛋了。


    忐忑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我跑的更快了,飛奔著進了家門。


    一推開門,正打算跟我媽交代一下我今天的“惡行”時,我發現我爸爸也在家。


    他開口就問我:“瘋丫頭,又去哪兒玩了,跑的滿頭大汗的?過來,給爸爸說說你幹嘛去了。”


    “完了!完了~我完了!如果那個農民找來,我爸剛好在家,我肯定少不了皮肉之苦。”我內心不斷冒出這種念頭。


    小時候在家裏,我最怕的人就是我爸了,因為隻要我做錯事,就會挨打或者受罰。


    當然,現在的小朋友的教育是不提倡挨打和體罰的。


    如我所料,黑臉農民去陽陽家把這事兒和他爸爸說了。這個農民認識陽陽的爸爸,所以沒有讓賠錢。當然,陽陽也少不了一頓來自東北父親,教育式的“社會毒打”。


    對了,忘了告訴大家,陽陽家都是東北人,我家是包頭本地市裏的。剛子家是哪兒的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本地農村的吧,我記不太清了。


    我隻能感歎,這世界太小了,更何況一個苗圃大院兒。


    沒過幾天,我以為事情都過去了。


    結果我和陽陽破壞溫室大棚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我爸這裏。


    而那個黑臉農民,居然也認識我爸!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他跟我爸說:“老夏啊,你好好管管你家的那個夏天吧!太皮了!比男孩兒都淘!前幾天她和那個你們前院的譚新立家的兒子陽陽,這倆小崽子一起跑到我家的溫室棚那裏,給棚布上弄了個大洞!你說說這倆孩子有多氣人?!可得管管啊!老夏,這女孩子也太調皮了,不省心…”,當然,我父親尷尬的給人家賠了不是,轉身就健步如飛的走迴家裏,把正在看電視的我叫了過去。


    “夏天,你過來。你說說,你最近都幹嘛了?跟陽陽闖什麽禍了!?也不跟大人說,跟沒事人一樣!在家裏玩兒還看電視?!你媽知道嗎?你知道我為什麽說你嗎?知道我問你的是什麽事兒嗎?!”父親板著臉,嚴肅的問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我腦子嗡的一下,愣在一旁。


    頭一下都不敢抬起來,我怕對上父親的眼睛。


    其實我心裏清楚,父親叫我過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紙包不住火。終有一天我會跟陽陽一樣,要經曆“社會的毒打”了。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天這麽快就來了,而我根本沒有做好挨打的準備。


    而我一直抱著僥幸的心理,假裝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胡鬧著,早出晚歸著。


    內心的忐忑不安,也在這一天終止了。


    當然,值得慶幸的是我爸並沒打我。隻是因為那個溫室棚的事,我不可避免的被罰了站。為了讓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其實,也就站了一會兒,我媽就讓我去一邊休息了。


    晚上,洗腳的時候,我爸給我媽講,我和陽陽的“光榮事跡”——破壞人家溫室大棚的事兒。


    我豎著耳朵聽到,原來是那個黑臉農民也認識我爸,難怪我爸他知道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


    哎,這個世界太小了,苗圃大院太小了,怎麽走哪兒都是認識的人,這感覺真是太不好了。這個真是個驚人的“大秘密”。明天,我得趕緊去把這件事兒,告訴陽陽和剛子去。再也不能在“熟人”的地盤“作案”了,不然準得被家裏人知道。


    懷著忐忑的心情,和這個藏在我心中的“大秘密”,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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