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冉直勾勾的盯著大殿內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嘴角不禁勾起笑來。


    “穆冉?”


    “嗯?”蘇穆冉這才迴首看他,“哦,無妨,此地有趣的很。”這裏,可是她的主場。


    李懷瑾看著目中勝負欲被激起的她,雙眸不禁放鬆,爽朗應道,“好,替我與母後請安,我處理完就迴來陪你。”


    “我們走。”李懷瑾帶著小太監離開了懿寧宮。


    隻餘蘇穆冉與她身後的掌事姑姑、小桃、小璃,和一眾婢子。這鄺王妃的架勢,唬人是足夠的了。


    她留下那一眾婢子在大殿之外,帶著那三人進了殿內。


    “孫媳請皇祖母聖安,請皇祖母用茶。”


    二皇妃與五皇妃方才同太後敬完茶,蘇穆冉便進來了。她徑直走向中央,歪頭示意一旁的掌事姑姑端茶,隨即行禮道。


    “兒媳蘇穆冉請母後聖安,請母後用茶。”一碗熱騰騰的清茶遞到太後跟前,她臉上都笑開了花。


    “好孩子,快起來吧。”太後樂嗬嗬的讓她起身,端過茶盞輕啜了一口茶水。


    “這茶的味道,怎會如此新奇。”太後被這茶的味道吸引,一連又飲了幾口,方才那兩完茶盞她可是隻抿了一口就作罷了。


    “太後,您脾胃虛寒,應當少飲些茶水。”昤貴妃妒心激起,忙出口勸說著太後。


    “都喝了這麽些杯,多此一盞無礙。”太後冷聲迴道,可把嬌滴滴的昤貴妃暗諷的臉色微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紫。


    說罷,太後竟是將杯中茶一口飲下了大半。


    “冉兒,你這茶是個什麽品種,怎麽比哀家以往嚐過的都要清香、誘人。”


    蘇穆冉款款施禮,答道,“迴母後,此茶名為青華茶,乃,乃兒媳從友人家討要來的,他們自家炒製的。”


    她頓了頓,還是將徐夫人的名諱隱了去,與皇家扯上牽連,禍福難料。


    “什麽自家做的粗茶,也敢拿到太後麵前來班門弄斧,鄺王妃此舉莫不是有失分寸。”未待太後應聲,昤貴妃就先開口拿話堵她道。


    階下的蘇穆冉看向太後,卻見她仍在品茶,並未言聲。果然,無論她什麽年紀,隻要是上位的人,都難對付。


    蘇穆冉勾唇言笑,泰然自若的開口應道,“宮中的禦茶也是製茶之人親手所做,與民間的上好佳茶應該一視同仁,不是嗎?”


    “昤姐姐。”蘇穆冉這一聲親昵稱謂可是將昤貴妃氣的不輕。


    她不禁氣急敗壞的喊道,“什麽,姐姐?你竟敢喚我姐姐,你哪裏來的膽子!”


    蘇穆冉盈盈一笑,道,“穆冉身為鄺王正妃,陛下的弟媳,應喚皇後殿下一聲皇嫂。皇後雖因病不在母後跟前,但穆冉也不能亂叫。”


    “但是也不能將您當作家中小妾看待,叫什麽小娘啊。我這左思右想的喚您一聲姐姐,可是還有何處不妥當?”


    “你!”


    蘇穆冉這一番揶揄,底下的各宮娘娘都禁不住的噗呲笑了,連李子言都未見過自家母親如此吃癟的模樣。


    “好了,”太後擱下手中茶盞,出聲主和道,“都是一家人,說說笑笑就罷了,可別真的鬧起來。不然,可別怪哀家不給你們嚐這好茶喝。”


    “是,太後。”此刻,一側的餘嬪才開口出聲,“這鄺王妃都站半天了,您也不給賜座,小心啊,鄺王殿下找您鬧呢。”


    “嗬嗬嗬嗬,餘嬪說的在理,可不能將哀家這新兒媳給累著了,哀家還等著抱大胖孫子呢。”


    “來人,給鄺王妃賜座。”


    “謝母後。”


    蘇穆冉規矩的行過禮,才於軟墊上坐定,她上下掃視著殿內眾人。


    昤貴妃,出身名門,自幼驕縱、目中無人,但胸無點墨、城府不深。二皇子此點倒是與他母親十分相像。


    餘嬪,讀書的清流世家出身,雖非貴胄,然名聲在外,有掃眉才子的美譽在身;於後宮權勢,不爭不搶,凡事皆屬和事佬一派。其子李子路亦是學富五車的才子,乃朝中大臣力薦的太子人選,然外戚不足,一度遭宗室大臣反對。


    其餘的嘉妃、宜嬪這些人,要麽是兒子還未長大,要麽是生了個公主,又或是膝下無子、不得聖寵,左右都是些蝦兵蟹將,不足為懼。


    反倒是上麵的兩個娘娘,她們可是顯而易見的兩大奪嫡勢力,盡管餘嬪麵上不爭搶,但也礙不著她們背後謀劃。


    此等大戲,蘇穆冉可終於有個正大光明的機會好好欣賞了。


    階上,昤貴妃被蘇穆冉氣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又被太後和餘嬪這麽一堵,有氣都沒處撒去,恨的她牙直癢癢,手中佛珠都快被扯散了。


    餘嬪則是萬般和氣,與階下妃嬪一般,該吃吃該喝喝。


    “老二、老五,你們在我這兒呆了這麽些時候了,也該領著新婦去見見皇帝了。”


    “便趁著現在下朝的功夫快些去吧,晚一些你們父皇可就叫那些老臣們纏住了。”


    兩位皇子與皇妃聞言忙起身,向太後行禮道,“是。”


    待四人離去,太後也遣了其它的人離開。


    “冉兒,你留下,哀家與你說幾句話。”


    “是。”


    眾人不禁偷偷迴首過去看,對這位新“上任”的鄺王妃得了些惹不起的印象。


    “冉兒,來,上前些來,讓哀家好好同你說幾句話。”


    “是,母後。”


    蘇穆跨上那幾階鋪著秀美地毯的台階,於太後身側立住。


    太後輕輕握起她溫潤的手,慈眉善目的說道,“冉兒出落的真是清秀動人,與瑾兒可真是般配。”


    “謝母後誇讚。”


    “哀家此前也聽過你與瑾兒的浪漫情事,嗬嗬嗬,老人家嘛,有些八卦。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祝福祝福你們兩個好孩子,要恩愛不離、相互依靠。”


    “這抱孫子這事兒呢,哀家也不強求,”太後不經意間看向她的肚子,眼中帶了些失望,仍然說道,“你的身子以後也要一直調養,有機會就別放過,沒緣分呢,也不重要,哀家也絕不逼你們納側妃。反正皇帝也給哀家生了那麽些皇子、公主啊的。”


    “穆冉謹記母後教誨,多謝母後關懷。”蘇穆冉正色應道,她倒是未料到太後如此開明。


    ……


    宮外,巡防營。


    王府府兵與巡防營衛兵一同在烈陽下暴曬著,每個人兩手都提了五塊磚頭,站立如鬆,動一下,就是十軍棍處罰。


    “本王知道,你們心中互有怨恨,為什麽他們一直在巡防營苟且偷生,為什麽他們又能跟隨舊主。”


    “但是,你們要知道,自己始終來自同一個地方,始終都是一家人!。”


    兩方士兵麵對麵兩兩相覷,臉上頗有些不自在。


    “尋一個地方,好好活下來就是罪嗎。今日本王要告訴你們,爾等要護衛的不是昔日的舊主,而是這燕京,是整個大魏。”


    “聽清楚了嗎!”李懷瑾用力嘶吼道,


    “聽清楚了!”


    “大點聲,我聽不到。”


    “聽清楚了!!!”渾厚的聲音衝破雲霄,好似要讓全燕京的人都知道,他們心中的那根刺,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李懷瑾怎麽會不知道他們各自的委屈和不甘,可一切的不情願都要等到自己真正強大了之後才能說不。


    有朝一日,他定要帶著他們洗刷昨日的冤屈。


    ……


    “王妃,這是太後賞賜的綢緞百匹、瑪瑙翡翠……”


    “嗯,”蘇穆冉隨口應道,“還有嗎?”


    “哦,還有皇後差人送過來的……”


    “那些,”她指著另一側的珠寶首飾問道,“也都是他們賞賜下來的?”


    小桃搖了搖頭,“啊,不,那些是其它各宮的娘娘們送來的。”


    蘇穆冉點點頭,起身掃視過去,美玉、珠寶、綾羅綢緞,這宮裏的人送東西還真是大同小異,沒個新鮮呢。


    她拎起來一串繞了又繞的珍珠鏈子,這東西戴上,不會把自己勒死嗎,兇器。


    “王妃,那是皇後殿下賞的南海珍珠鏈,整個大魏可就僅此一條呢。”


    她點點頭,隨手扔下,小桃忙跟在身後將珍珠擺正,這東西可值錢的嘞。


    “這可是難得的血玉掛件,是昤貴妃娘娘送來的。”


    “她倒是大方。”蘇穆冉將那血玉也隨手放下,可是將小桃心疼壞了。


    “對了,”她忽而轉頭問道,“我叫你送的東西送到了嗎?”


    “全按您的意思送置妥當了。”


    “那便好,”蘇穆冉神色雀躍起來,她拂了拂衣裙,坐於那貴妃榻上,“身為長輩,自然得有長輩該有的品格。”


    ……


    “栗兒,你後麵那是什麽?”


    裕瑩兒指了指她身後幾個黑木匣子,“方才未聽你報上名來。”


    “這,這是鄺王妃遣人送來的,她,她說、”


    “她說了什麽,”裕瑩兒臉色耷拉下去,問道。


    “鄺王妃她說,自己身為長輩,應當對侄媳婦有所照顧,奈何她根基尚淺、財力不足,就購置了一些簡單的物件賜給二皇妃您。”


    啪——


    裕瑩兒將手中的瓷杯狠狠地摔了出去,“鄺王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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