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顧忌什麽?


    與其說顧忌,倒不如說是害怕。


    這些天,崖子薑除了與軍隊有交集便不見其他物跡。


    周圍的寧靜似乎暗藏危機,靜得讓人發滲。


    加上,他身在一個折磨人的窘境。


    生怕自己辜負了那個人對自己的期望。


    害怕一句道別也來不及說就陰陽兩隔。


    何況,這股妖風越吹越邪門了。


    習慣了孤獨,今時才懂得身邊有一個人是多麽重要。


    也幸得身無一人,要不然現在有個老朋友在旁邊朝自己當頭就是一頓數落,崖子薑沒準真的會讓忍不住的淚花浸濕了眼眶。


    再難的都這樣過來了。


    他也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崖子薑發覺大山裏的靈氣突然變得薄弱,像是另一種古怪氣息壓住了山裏的靈氣。


    神環妖惑一樣。


    一場血雨催發了一切暴戾。


    還有一股殺氣,與眾不同的殺氣。


    他卻與這股殺氣水火不容,都處是光,卻尋察不覺一絲暖意,守護自己也變得越發艱難。


    進不得,退不得。


    遠遠不是初衷想的那般美好。


    “生死關頭,愚夫也需拔刀!也許……”崖子薑看著水流汩汩流響。


    心生懷疑。


    他一定是出門的時候,沒挑對日子,沒注意到家門歪了,邪門的玩意接二連三,如果有些事情不願身陷,卻不由己。


    “老爺子說得對,我終究還是小了一點,蟲子需要不斷脫變才能長出翅膀飛向遠方。有些東西不去認真,將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以本祭天,以血鑄魂。


    每一鑄祭都是嬗變。


    血雨祭天了。


    血雨也是消停了。


    崖子薑躲避在某一個山洞裏,心煩意亂,他依然給那一行字整得抽不開身,“為了故弄玄虛的破爛玩意困惑自己,這完全沒必要啊!既然是老天爺的考驗,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眼色!”


    事已至今,早已是眾矢之的,還在意別人怎麽看自己?


    勇敢一點麵對,不羈如光也如風。


    想通了之後,心境如明鏡,崖子薑沒有那麽糾結了。


    這個困擾,崖子薑都快要給困斷了肝腸的問題,心如清風,四麵而生,他徹底想通透了,他不禁自語,“心海中的天涯,很好!”


    勇氣是最好的季光,來什麽那就麵對什麽,怎樣的明天,怎麽麵對。


    “小魔頭就小魔頭,老天爺在天上看著,債不在我這,我沒有做錯!”


    蟲兒窸窣作響鼓動著進入夢鄉,就因為一句‘我沒有做錯’,崖子薑心安理得,入睡之前,崖子薑習慣了會練了練無別功法。


    崖子薑左手握著右腳,掌心對腳心,右手也一樣掌心對著右腳心,慢慢合上眼,這樣,他便是以一個奇怪的打坐方式盤坐著。


    才一會。


    一吸凝聚,一唿擴散。


    周圍飄著許多凡胎肉眼可見的湛藍之氣,此時,湛藍之氣也凝在半空不動。


    一會,湛藍之氣就慢慢變成各種形態,有時候像蛇,有時候像魚兒,仿佛有生命一樣。


    發覺不對勁,崖子薑睜開眼之後,一臉驚愕。


    “這是什麽?”


    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崖子薑也說不上來。


    一會,他頓悟,驚叫,“發財了,難不成這就是最純粹的大地靈氣?可是……地深之下的自然靈氣不應該是綠色的?”


    一時間,崖子薑疑惑不解。


    他伸出手來觸摸,觸摸不了,手直接與這些湛藍之氣穿過。


    來來去去就那幾套功法,全都試過了,都不能將這些靈氣收下,崖子薑又窮得叮當響,沒有收納靈氣的靈器,隻好眼瞪瞪的看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種時候,年紀輕輕也忍不住歎氣。


    “可惜……”


    苦心思索,該怎麽收取這些珍貴的靈氣是個問題。


    突然間,有一部分湛藍靈氣如遊蛇一般向崖子薑靠攏,崖子薑頓時明白什麽情況,他拿出懷裏那顆偷來的藍色珠子。


    藍靈氣圍著碧心珠轉動,形成一個小漩渦。


    好東西一點點給碧心珠吸走,而自己啥也沒得手,崖子薑臉色不太好,他叫著,“兄弟,別太貪心了啊,給別人留一點活路!”


    他的抗議,然而並無起得了什麽作用。


    崖子薑張著嘴,一臉茫然,心生怒意。因為他正需要這些地靈之氣來助長功力,進一步突破自己。


    然而……


    不到一會,藍靈氣就讓碧心珠盡數吸納了,陡然山洞裏藍光大盛,藍光把整個山洞照個通透亮,小骨刺也在此時變得異常暴躁,崖子薑能感覺到小骨刺非常抵觸藍色珠子吸走了這股奇怪的靈氣。


    崖子薑看了看鏘鏘鳴響的小夥伴,他說,“奪人造化,你也覺得不厚道對不對!”


    實情是,崖子薑會錯意,藍色珠子吸了這些靈氣,力量大增把小骨刺的邪戾給死死壓住,兩股不相融的力量互相抵觸,小骨刺才會異常抗拒。一把會源源不斷飲血的小骨刺,在任何人眼裏都是邪惡的東西。隻是,崖子薑很小就帶著小骨刺,自然習慣了小骨刺的邪戾,才不會覺得這東西是多麽邪惡。


    眼睜睜看著,這些地靈純氣給珠子吸光,自己半點不得,一氣之下,崖子薑將藍色珠子扔到角落裏。


    “真他奶奶的晦氣!”崖子薑找個稍微幹淨的位置躺著,心裏耿耿於懷,嘴上罵罵咧咧,隨後不知不覺中昏昏入睡。


    靜靜地,安安的。


    突然!


    連續巨響,震耳欲聾。


    “呃呃……”才入睡小片刻,崖子薑就給平白無事的巨響吵醒,不過他又很快睡著了。


    不光是嚇了崖子薑一跳,就連楊踵所帶領的騎兵也心有餘悸。


    轟隆隆!


    又很突然的,不知何來的十多聲巨響,像是天雷滾滾一樣。


    崖子薑猛然睜開眼睛,困意大於醒意,才捎著一會他又合上了眼。就在此時,碧心珠自個滾動起來,悄悄然又迴到了崖子薑身邊,漸漸的周圍浮現一股藍光,這是由碧心珠發出一股清奇氣息流入崖子薑體內,碧心珠貪了,它吃不消這些地靈之氣,需要借助崖子薑的身體才能完全化解鼓脹的靈氣,要不然碧心珠很快就會爆裂。碧心珠的貪婪代價很大,它把即將據為己有的靈氣幾乎都灌輸在崖子薑身上,到頭來碧心珠吸納的靈氣隻剩微薄的一絲絲,這些怪事,迷迷糊糊的崖子薑全不知情。


    隆隆隆!


    又一陣,接連不斷地巨響。


    滔天巨響當中,隱藏著一股強大的妖力,還有一股亦正亦邪的力量,巨響的來源也正是這兩股力量的對撞與較量。


    這時的堯山,究竟發生了什麽,恐怕隻有蕭人缺還有老山神知道。


    “喂,糟老頭再不出來陪我喝酒,我就把你老巢給拆了!”


    啪一聲,一隻腳蠻橫的將大門踢出一個破洞,一隻腳直接穿過了門,踏入屋內。


    這地方很隱蔽,出入就一個小洞口,幾百年來鮮有人知道,卻讓這個一夕間照麵的流氓找上門來了,裏麵的老山神氣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唿吸都是隱隱作痛。


    “我一直都是個好人,我是覺得你對我有所誤解,所以我親自登門拜訪,希望能解開你對我的誤會!”


    蕭人缺一隻手隨即打穿了門,上下左右,一頓摸索,找到了開門方式才規規矩矩將門打開。


    然後,門一開,黑杉木門劈裏啪啦的爛了,全然稀巴爛了。


    辛辛苦苦找來的黑杉木是何珍貴,如今就這樣化成一堆爛木頭。


    “你……”裏麵的老山神板著一副黑臉看著,快要氣死了。


    腳踏爛木門而入內,不當主人在家,自個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他說,“糟老頭,我以二十年修為護你現今的位置安穩五十年,你就這樣對我,這樣的待客之道太不夠意思了,未免也太小氣了?話說,一定是你的血有問題,所以我布陣不靈才讓那畜生有機可乘,剛才我與那畜生鬥惡,大打一場,說起來那畜生真的厲害,幾番周折,我也元氣大傷,好在我關鍵時刻運氣是站在了我這邊,給我略勝半籌,我在關鍵時刻又將它死死壓住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至於能壓多久咋們坐下細談!不說別的,光是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鎮住了那畜生,你這主人家難道就不應該請我到屋裏善待一番?我如今隻剩半條狗命,正好需要一個地方好好養傷!”


    聽這講話語氣,哪裏像是受了傷的人。


    剩下半條賤命還差不多。


    老山神聽完一番話,驚訝不已,“不可能,婆子九原陣是一位老仙人親手布置,你怎麽可能隨意進出!”


    “不是我吹牛皮,開元獸這種貨色在那個人眼裏就是一劍的貨色,慶幸我曾經與那人交過手,最後我是輸了,不過我也沒輸!”


    話音未落,蕭人缺一陣歎息,“可惜,那個人在前些日子,輸給了一個手握風雨雷電的年輕人!”


    輸了就是輸了,又怎麽會沒輸?


    莫名其妙。


    這麽一個流氓,老山神恨不得別人狠狠的教訓他幾頓。


    恨在眼裏,罵在心裏,從頭到尾沒給好臉色,可見蕭人缺在老山神這裏多麽不討人喜歡。


    這些東西有目共睹。


    沒等老山神迴應,劈裏啪啦一頓響,蕭人缺坐著的當年凳子突然化了,他摔倒在地上坐在一堆齏粉上,他起身拍拍衣服,才說,“糟了個糕,你這凳子多少年沒人坐了?”


    老山神壓根不想理他。


    蕭人缺瞧了瞧老山神。


    似乎,未能解開矛盾。


    曾經一肚子壞水,現今剩下半肚子壞水,也算半個好人了,半個好人實屬自我感覺良好,這一改進,蕭人缺並無什麽羞恥心,而且還非常滿意。但是別人不是這麽想的。


    “你要知道一個道理,我蕭人缺是個好人,有時候,你親眼所看見的,並非你親眼所看見的!明白意思嗎?”


    蕭人缺毫不客氣的坐到旁邊凳子上,悠然其樂泡了一壺茶。


    “不速之客也是客,你不說話,我當你應了。你這小窩不錯,從外麵看來什麽也不是,裏麵卻別有洞天,擺設挺別致的,一個人住太浪費了!不如……”


    “不行!”老山神立馬拒絕。一股沉睡已久卻著然漸醒的妖力,一股七分正氣,又摻雜著三分邪氣的力量,還有人間的互相對弈,幾股氣息擰成一股漩渦,這下子非得把堯山整個翻天地覆。


    老山神因此很頭疼。


    看人不順眼時說什麽都是廢話,道理講不通,沒必要死賴著,蕭人缺歎氣,“哎,那算了,人走茶涼,老家夥你不聽老人言,你自個好自為之吧!”


    撂下一句話,蕭人缺腳踏虛空遠去,方圓千裏,不留一絲影跡。


    奇怪的事卻發現在極其遙遠的一座城裏,當夜隻要有人說出‘知己’兩個字,頭頂上都會莫名其妙的起了一個包。


    說一次,平白無故的多一個包。


    那麽,說還敢亂說話。


    一下子變得滿城風雨。‘知己’兩個字也成為了這座城裏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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