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沾濕衣袍,趙風打個哆嗦,建議道:“這豹子夜間偷襲,被我幹掉了,咱們生起火來,烤烤吃了吧!”


    “倒是末將疏忽了,身上沒帶食物。”說完,便起身尋找幹枯樹枝。


    趙風微微一笑,聽得很清楚,蘇慶賀把“我”換成了“末將”,可見此時徹底傾心歸附。


    有蘇慶賀在身旁,也不怕有人襲擊了,二人烤熟了豹子肉,大口吞咽起來。


    可豹子肉並不甚可口,酸澀緊硬,堪堪填飽肚子,便扔在一旁。


    吃飽後,趙風慢慢有了精神,除了傷口疼痛外,已經恢複了一些體力。


    二人啟程返迴。途中聊到冷箭暗算趙風的刺客,聊到幕後黑手,二人都沒有什麽頭緒,便擱在一旁。


    蘇慶賀好奇地問了趙風身後的奇怪兵器,趙風隻是含糊的說山上撿的,便沒有下文,蘇慶賀不好意思多問,便照顧著趙風向山下都城走去。


    都城。


    兩座石獅子立在門口,威武氣派,大門紅漆金環,飛簷高高擎起,別具一格,這便是蘇府了。


    兩人剛到蘇府,見門外有一仆人接應,蘇慶賀急忙吩咐仆人:“快請齊先生到正廳,快去!”


    “是!”那名仆人聽到吩咐,轉頭急忙飛奔,消失在大路盡頭。


    兩人進了大門,穿過長長的道路來到正廳。廳內布局規整,紫檀桌椅散發著幽幽香氣,沉甸甸的顏色古樸大氣,裏麵屏風畫著山河社稷圖,極為考究。


    趙風心內不停讚歎,武癡將軍家的府邸華貴非常。


    不多時,一個身著墨綠衣袍的人,坐在木製輪椅上,緩緩從屏風後麵出現。身後一名仆人推著輪椅,仔細將他停在大廳主座,躬身離去。


    趙風看見這人精神矍鑠,長相威武。健碩的身材坐在椅子上,仿佛一隻猛虎臥在山丘,若是站起身來,定要比常人要高處一頭。


    趙風趕忙站起身來,向蘇慶賀詢問道:“這位是?”


    “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家父,蘇崇海。”蘇慶賀微笑介紹道,隨後向蘇崇海道:“父親,這位是便是孩兒常跟您提到的武學奇才,十七殿下。”


    趙風不顧身份,向蘇崇海深深一揖:“見過蘇先生!”


    “殿下快坐,可折煞老夫了!”蘇崇海坐在輪椅上微微一笑,也是深深一揖,又道:“若是腿腳靈便,老夫要跪地參拜才是,十年未見,竟然沒認出您來,請殿下贖罪則個!”


    “無妨,蘇先生不必客氣。”趙風笑道,在他記憶中,孩提時代的模糊印象令他也未能認出蘇崇海。


    蘇崇海謝過後,吩咐仆人道:“去,看茶!”


    廳中三人隨便聊了幾句,氣氛融洽。


    趙風餘光注意到蘇崇海雙腿,小腿處已經被幾根細細的鐵棍直立立地固定住,心下疑惑。


    傳聞蘇崇海征戰四方,威武驍勇,今日怎麽坐上了輪椅?而且四十年前就已名震天下的蘇崇海,如今須發漆黑如墨,居然看起來隻有五十歲上下!


    這種問題,隻能在肚子裏盤旋,不便啟口。


    蘇慶賀仿佛看透了趙風的疑問,解釋道:“三年前,家父六十大壽那天,臨時領命出師北疆,不料戰場負傷,雙腿至今未能痊愈。”隨後搖頭歎了口氣,繼續道:“即便妙手如齊先生這般人物,也未能治愈。”


    趙風聽到此處,感慨萬千,英雄遲暮啊。


    這時仆人端上茶來,大廳頓時清香四溢。


    “真是令人惋惜!”趙風搖頭悲痛道,“我大燕國幅員遼闊,能人輩出,靈丹妙藥甚多,竟沒有一術仙方?”


    蘇崇海此時笑道:“雖不能行走,可老夫並未覺得平日裏有何困難,雙腿廢了,正好靜下心來,頤養天年。隻是齊兄心有不甘,東奔西走,費盡心思,卻仍舊無法治愈。”


    此時說了一半,蘇崇海滿是笑容的臉上泛起一絲憂傷:“唉呀,骨頭碎了,腳筋斷了,後半生隻能這樣了!”


    趙風聽後心中難過,不願再聊這種事情,徒惹父子二人悲傷。


    隨後轉移話題問道:“這位齊先生是何方高人?”


    蘇崇海撫須答道:“此人名叫齊思源,是老夫的異姓兄弟,四十年前,老夫在戰場上遇到他時已奄奄一息。”


    說到這,蘇崇海又笑了起來,懷念道:“救活他後,這頭倔牛,居然叫嚷著要迴去治瘟疫,哈哈,後來覺得未能報答救命之恩,便住了三日,給將士們療傷。”


    蘇崇海抿了一口茶,道:“三日後他便前去治瘟疫了,老夫沒有在意此事。幾個月後,在一場惡戰中,老夫負傷,軍中藥物緊缺,昏迷數日後,是齊兄救活了我。從此我二人便成了生死之交!”


    “原來如此!”趙風心中恍然,此時卻很想見見這位齊先生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蘇老狗又在說我什麽壞話?”


    門外被一陣大力推開,兩扇門轉了半圈,“咣當”一聲撞在大廳內壁上。


    一人大踏步走來,趙風見他麵龐清秀,兩鬢斑白,留著一撮山羊胡,瘦長的身形穿著略微寬大的水藍色衣袍,似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此時正衝向蘇崇海。


    “敢說我壞話,就算找到龍筋草我也不給你,你的狗腿別想好了!”


    然而卻看見蘇崇海臉色鐵青,正無奈地看著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竟然有客人!然後尷尬一笑,自己找了個角落裏坐了下來。


    齊思源收起嬉笑表情,身體挺直,臉色一正,說道:“咳咳,那個,慶賀賢侄找老夫有何要事?”


    蘇慶賀站起身,看了一眼趙風,朝齊思源拱手恭敬道:“齊先生,這位是十七殿下,昨日郊狩肩膀負了些傷,慶賀請求您,幫忙醫治一下。”


    那齊思源性格直率,不拘小節,見了趙風也不參拜,看了一眼趙風的肩膀,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昨日那個,幾來著?哦,十三皇子胸口穿孔,閉了氣,剛給救活,今日又來一個?我賭錢時咋沒這麽順呢!”


    什麽?十三皇子,沒有死?


    趙風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一槍明明打中了十三皇子的胸口,而且是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怎麽會沒死?


    “您剛才說,救活了十三皇子?”趙風想確認一遍。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的弓箭,那麽大力道,不射老虎也不射獐子,專門瞄準你們皇子一通亂射,有毛病嗎!當時我正好路過,被他們給攔了下來,拿刀逼著我救他,真是混賬!”


    齊思源把蘇慶賀的茶杯端過來,自顧自地咂吧嘴,比劃道:“那十三皇子命真大,傷洞離心髒隻差半寸,可能與修煉的功法也有關係吧,傷口肌肉收縮,自己把自己的血止住了。隻是閉了氣,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趙風心中恍然,暗歎這玄天大陸的人,身體真是皮實。自己以後的麻煩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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