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安修吼的撕心裂肺:“小耗子,快閃開。”


    至於往哪裏閃,他沒顧得上想,隻知道若是兩人一同掉下來,他根本沒能力同時救下兩人。


    薛月卻像是沒聽見,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個對她直接砸來的龐然大物。


    牛大柱這會已經不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了。


    他知道自己下方便是薛月,他咬著牙忍著劇烈的疼痛,不住的抓著一塊塊石頭,有些石頭並不牢固,他剛抓上去,就被他下落的慣性帶著一同掉落。


    於是他想都不想的,就去胡亂抓撓另一塊。


    有了這些石頭的緩衝,他下落的速度稍微減緩。


    隻是尖銳的石頭刮在他的身上,疼的肌肉一陣陣痙攣。


    原本熱的滿頭大汗在這幾個唿吸間已經是滿身的冷汗。


    雙手還在胡亂的抓撓。


    就在這時,他隻感覺自己的手腕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箍住了,牛大柱愕然看去,是麵無表情的薛月。


    被牛大柱的重量拉扯,薛月明顯的感覺到腳下石塊的鬆動。


    而且她的力氣也不夠,雖然已經抓住牛大住的手腕,牛大柱也隻是打了個頓,然後繼續下滑。


    薛月緊皺眉頭,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被撕扯成兩半,而且這力氣還在不斷加大。


    牛大柱滿心的複雜,口腔裏滿是鐵鏽味道。


    他赤紅著雙目,對薛月低吼道:“放手。”


    那聲音像是從胸腔裏發出,帶著一絲血腥氣。


    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再拖一個墊背的。


    薛月皺著眉頭,眼看著牛大柱還在以緩慢的速度下滑,電光火石間,牛大柱感覺自己的腳下被什麽東西給頂住了。


    整個人終於止住了下滑的趨勢,停在了這裏。


    “砰砰砰”心髒劇烈的跳動著,一聲一聲像是要從嘴巴裏蹦出來。


    又或者是在慶祝劫後餘生的喜悅。


    牛大柱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去,浦安修麵目猙獰,用盡全力用自己的右手托起了他的左腳。


    牛大柱呆滯的不知道作何表情,浦安修咬牙艱難道:“快。”


    牛大柱從一瞬間的呆愣中迴神,立即去尋找著力點。


    上麵的李善見牛大柱終於被接住了,這才發現自己胸腔疼得厲害,原來從劉大柱下落,他就緊張的忘記了唿吸。


    李善大口的喘息著,直到看見牛大柱重新穩住身形,他這才蹭去額頭的冷汗,開始向上攀爬。


    經過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牛大柱再也不敢放鬆警惕。


    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後爬到了山頂。


    牛大柱癱軟在草窩裏,開始後怕起來,隻覺得兩腿都有些發軟。


    “他奶奶的,老牛差點以為自己今日要撂在這裏了,嚇死我了。”


    被嚇到的又豈止是牛大柱,李善的臉色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白的嚇人。


    “老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牛大柱剛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迴來,聽他這麽說,頓時笑起來。


    “對呀,老牛剛剛也算是過了生死關,以後豈不都是享福的好日子?”說著嘿嘿笑起來。


    還道:“老牛以後輝煌騰達了,定不會忘記兄弟們的。”


    李善:“得了吧你,誇你一句你還上天了,剛剛若不是你太得瑟,又怎會滑落下去。”


    “是那塊石頭的問題好吧!我也沒想到,都到了最後關頭,竟然給俺老牛來這麽驚心動魄的一招,原本我是能抓住那塊石頭的,誰知道這手就這麽不給力,關鍵時候竟然使不出力氣。”


    說著,甩了甩疼的麻木的雙手。


    本來就受了大小傷,又經過這一遭的胡抓亂撓,整個手心看起來都是真猙獰異常。


    就連粗獷黝黑的臉上都被蹭了好幾道紅印子。


    李善歇了會兒,唿吸不那麽急促了,聞言沒好氣道:“那隻能說明你訓練的還不夠,若是你平時吃苦耐勞些,又怎麽會在這關鍵的時候力不從心?”


    “我都已經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沒日沒夜的訓練,怎麽就不夠了。”


    “若是訓練到家,又怎麽會出這麽大的紕漏?”


    牛大柱滿臉的憋屈,最後鬱悶的看向自己傷痕累累的手心,欲哭無淚道:“老子的手啊!爛成這樣了。”


    說著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的捂著自己的胸口。


    “還有我的胸口,剛剛被一塊尖石頭刮的差點沒讓我背過氣去,肯定傷得不輕。”


    說到這李善就特別的鄙夷,沒好氣道:“你說你個人高馬大的大老爺們,被剌幾道口子,就哭天強地的喊疼,有出息沒?你看人小耗子,手指頭上的肉都沒了,都說十指連心,她卻連哼都沒哼一聲,臉色都沒變一下,這才叫真男人。”


    牛大柱正用傷痕累累的雙手,齜牙咧嘴的掀開自己的衣服,果然胸口劃了道深深的口子,被草葉泥土糊的也不知道傷的怎麽樣。


    “那就是個小怪物,誰跟她比呀!”


    李善撇嘴,“那也不知是誰在山腳下說自己銅皮鐵骨,不用綁布條的,若是早聽我的,你那手也不會傷成這樣。”


    說到這個,牛大柱無話可說。


    當時李善跟他們這麽說在手心綁上布條,減少傷害的時候,浦安修和小耗子都綁了,隻有他笑話李善嬌氣,說自己是銅皮鐵骨的真男人,才不需要那礙事的東西。


    於是,另三個人都綁了,就隻有他赤手空拳。


    等爬到半山腰再後悔,也找不到安全的落腳地讓他綁了。


    另一邊,浦安修峭壁爬上來,來不及休息就在懷裏摸索著,掏出個小瓷瓶來,不由分說的拽過薛月的手。


    骨瘦如柴的手心,本就沒多少好皮,現在更是縱橫交錯著好幾道,指腹更是被磨的脫了皮,隻剩一點紅肉掛在上麵,隱約露出白骨,讓人見了毛骨悚然。


    浦安修隻覺得唿吸有些困難,胸口更是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又像是有人抓著他的心髒,不斷的攥緊,痛的讓人窒息。


    雖然知道她受傷了,卻沒想過會傷的這麽嚴重。


    浦安修的臉色有些嚴肅,一向漫不經心,對什麽都無所謂的眸子,這會兒卻是幽深無比。


    見他這樣,薛月輕聲道:“不疼。”


    浦安修沒出聲,冷凝的麵容像是在生氣,這是薛月從來沒有見過的。


    浦安修默默的解開水袋,仔細替她清洗傷口,隻是有些深色的草汁根本洗不掉,就好像天生長在上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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