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拓看著震驚不已的百姓,將那帶血的九環大刀往肩上一扛。


    “說話之前,想清楚,機會可就隻有一次。”


    邊上有個北蒙兵把死透的男子拖到冒著熱氣的大鍋邊,稍一用力,將屍體扔進了鍋裏,濺起一片水花。


    康平城百姓麵露懼色,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沒人敢再抱以僥幸的心理。


    庫拓見這些人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無趣的齜了齜牙。


    他看向地善方向大叫道:“地善,你來給本將軍拿個主意。”


    地善擰眉,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


    然後滿不在乎道:“沒人知道,那就殺好了,就當給兄弟們加餐了。”


    庫拓聲若洪鍾哈哈大笑道:“對,管他娘的,殺就對了。”


    說著,就叫小兵去拽人。


    “不,不要殺我……”


    “我還不想死……”


    “求你放了我吧……”


    “狗日的北蒙人,你們不得好死,老子化為厲鬼也要拖你們下地獄。”


    一眾的求饒中,突然出現個另類的聲音,拽他的那個北蒙兵,上去就是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


    “呸,活膩了,敢罵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送你上路。”


    那北蒙兵冷笑著,拔出了刀對著那男子。


    男子眼中帶著滔天的恨意,隻恨自己無能,隻能任人擺布,北蒙兵惡劣道:


    “喲嗬,還是個硬骨頭,大爺喜歡,隻要你現在跟老子求饒,從老子的胯下鑽過去,大叫三聲爺爺,我不敢了,老子就饒你一命如何?”


    迴應他的是那男子的一聲咬牙切齒的“做夢,狗娘養的北蒙兵。”


    那北蒙兵惱羞成怒,猙獰著將刀高高舉起,男子威然不懼的瞪視著他。


    若不是現在餓的四肢無力,男子真想爬起來,哪怕是咬,他也要咬下北蒙人的一塊肉來。


    男子的反抗,如在康平城百姓那麻木的心湖投下一粒石子,蕩起陣陣漣漪。


    大家的目光脫離了死氣沉沉,漸漸變了。


    庫拓饒有興趣的看過來,覺得百無聊賴的時間,終於來點有趣的調劑。


    眼看著那北蒙兵的刀即將落下,庫拓出聲了。


    “把他帶過來。”


    北蒙兵雖然不滿男子在自己手底下死裏逃生,隻是庫拓將軍的命令他可不敢違抗。


    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半截腿露在外麵被凍的青紫紅腫,男子像條死狗被拖了過來。


    那北蒙兵還道:“將軍這人嘴巴太臭,不如讓屬下解決了他。”


    庫拓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那北蒙兵一眼,北蒙兵瞬間縮著脖子退了下去。


    庫拓屈尊走過來,看著癱在地上的男子,“挺有骨氣的,你叫什麽名字?”


    這還是庫拓進城,第一次問一個厲國人的名字。


    男子瞪著眼用盡全身力氣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厲國趙虎。”


    “好,趙虎,本將軍正無聊,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能在本將軍手下走過三招,本將軍就放了你如何。”


    庫拓的話,讓許多無聊的北蒙人看過來,見趙虎那熊樣,眼中都閃過戲謔之色。


    趙虎癱在地上,沒有半分激動之色,自從妻兒被北蒙殘忍殺害,他就沒想過獨活,隻是就這麽窩囊的死了,他不甘心。


    庫拓見他不動,恍然想起來。


    “餓的沒力氣了?本將軍就開恩到底,讓你吃飽喝足了動手。”


    說著,他吩咐手下道:“撈個大塊的肉來。”


    北蒙兵領命去了,不一會兒就用大木盤端了塊肉來。


    赫然是一整條人腿,趙虎看著放在他麵前的盤子,目眥欲裂,緊攥的拳頭青筋根根爆起。


    他雙目赤紅的看著庫拓,剛剛還虛弱無力的身體,這會卻突然站了起來。


    “啊……”


    他嘶吼著向庫拓衝去,隻是他認為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庫拓眼裏,卻是連剛學會走路的蹣跚小兒都不如。


    庫拓悠哉的將手裏的刀扔過去,“刷”九環刀穩穩的插在地上。


    庫拓攥著拳頭,一拳將趙虎打得倒飛出去,趙虎重重的摔在地上,滾出了老遠,帶起一陣煙塵。


    他捂著肚子疼的臉色扭曲。


    周圍都是不屑的哈哈大笑。


    “如此垃圾,還想挑戰我們庫拓將軍。”


    “這就叫自不量力,將軍,快剁了他。”


    康平城百姓則擔憂的看著趙虎,隻是他們誰也不敢上前去救他。


    不知過來許久,疼痛漸去,趙虎又堅定的爬了起來。


    然後邁著蹣跚的腳步向庫拓挪去。


    庫拓雙臂抱胸悠哉的等了許久,直到趙虎到了他跟前,才懶懶的抬腳,貓戲老鼠般一腳將人踢飛。


    又是一陣大笑,北蒙兵嘲諷道:“起來呀!你剛剛不是很厲害嗎?”


    “就是,真以為自己是什麽硬骨頭了!”


    “若真有骨氣,怎麽會被我們抓住。”


    是啊,真有骨氣的,就在他們攻城之時,便與他們拚命了。


    趙虎攥緊了拳頭,牙根被咬的死緊。


    不知過了多久,隻見趙虎又動了。


    他一點一點的爬起來,手臂剛撐住身子,卻又突然摔了下去。


    然後再用力,再摔,如此反複幾次,趙虎終於顫巍巍地站起來了。


    康平城百姓看著這樣的趙虎,為之動容。


    薛月也像別人一樣,緊緊的盯著趙虎,百折不撓,悍不畏死,像極了她的父親。


    有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薛勁站在那裏,對她爽郎的大笑,告訴她,好男兒就是要保家衛國,護百姓平安。


    她不知道為什麽要保護別人,因為她覺得,死並沒有很可怕,對現在的康平百姓來說,甚至是一種解脫。


    但她記得父親的願望,還有他的冤屈。


    突然,薛月動了,她放開老大爺的手。


    老大爺費力的撐起眼皮,隻見那一直平淡到近乎冷漠的人,此刻散發著不同的氣息,向前走去。


    老大爺想讓她站好,別動,可他什麽都做不到,若不是身邊的人扶著,他甚至連站著都不行。


    扶著老大爺的另一人感覺越月的動作,詫異的看過來。


    卻見薛月已經越過人群,在趙虎即將被第三次打飛出去的時候,她攔住了庫拓的動作。


    突然出現的匕首,逼的庫拓收迴拳頭,向後退去。


    已經做好準備被打飛出去的趙虎,隻見身前突然出現個矮小幹巴的身影。


    他收勢不住,差點撞上去,薛月背後就如長了眼睛,穩穩的扶著趙虎。


    趙虎頓在那裏,搖搖欲墜。


    庫拓迴神看著薛月,“哪裏來的小子,不知死活。”


    北蒙兵中,突然有人叫道:“將軍,是她,就是她殺了那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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