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崔正明在村裏低聲下氣的花靈石求人幫忙。


    崔瑛則是在偌大的鬆林坊,沒頭蒼蠅似的穿梭著。


    在她來到鬆林坊市後,就在地下交易市場,四處打聽一個叫做‘七師公’的煉器師。


    前世崔瑛嫁入齊家後,得知齊銘十分喜愛收藏各式法器,且這些法器的造型和品質,幾乎都高於市麵上其他煉器師的手藝許多。


    有一次她趁齊銘高興時,多嘴問了兩句,知道是在鬆林坊市裏一個叫‘七師公’的煉器師手裏買的。


    那時自己並沒有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煉器師放在心上,誰知若幹年後,這個叫‘七師公’的煉器師就憑神乎其神的技藝,成為了被各域修士追捧的七品‘煉器宗師’。


    可惜,崔瑛前世並未見過‘七師公’的廬山真麵目。


    如今,她也隻能靠著前世聽來的各種線索,想方設法在鬆林坊市各處打聽。


    可是兩個時辰都過去了,也沒有找到這個人。


    “難道這個時候的七師公,還沒有路過鬆林坊市?”


    沒找到七師公,崔瑛隻好進了一家出價素來公道的法衣鋪,先把妖狼皮處理掉。


    出乎意外的,這妖狼皮竟比五色鹿皮更好賣一些。


    僅僅是那張煉氣四層的妖狼王皮,就賣了一百塊靈石,兩張煉氣二層的妖狼皮、剩下的普通妖狼皮,加起來也差不多賣了一百多塊靈石。


    “小仙子,要法器不?”


    崔瑛前腳剛剛踏出法衣鋪子的門檻,旁邊就有一個頭發蓬亂、滿身髒汙的青年招唿道。


    “不用,謝謝!”


    此人極其陌生,行為舉止又鬼鬼祟祟的。


    崔瑛壓根不願搭理,但見其眼眸清澈,言語誠懇,還是耐著性子好言謝絕了。


    “小仙子你先別急著走啊,我從地下交易市場一路跟你到這兒,發現你每次路過法器攤就會多看兩眼,你還說你不想要法器~”


    那人見崔瑛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急得連連抓著自己的發髻,嘴裏也失了分寸。


    “你跟蹤我?!”


    崔瑛眯起眼睛,渾身釋放出微信的信號。


    眼前這人境界看起來也不過煉氣四五層的樣子,要知道以自己的警惕性,怎麽會被人跟蹤這麽久。


    看來,若不是此人修煉的功法特殊,就是在隱藏修為,扮豬吃老虎。


    “誤會~”


    不等那青年解釋清楚,對麵法器鋪子恰好走出一個蓄著長胡須的老者,他一見那青年的樣子就變了臉色,忍不住破口大罵:


    “滾滾滾!”


    “戚石公你這小子做人不地道啊,搶生意都搶到老夫頭上來了,去去去,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再讓老夫發現,非打斷你腿不可!”


    “哎喲,裴掌櫃您老人家肯定是看錯了,看錯了,小子哪有膽子在您老人家門前動土啊!”


    那青年嚇了一跳,忙擠出個笑臉陪笑道:


    “剛剛碰巧是這位小仙子在向小子問路,裴老您知道,我這人心善,哪裏能讓這麽漂亮的小仙子迷路嘛,這不就在您老人家門前多說了兩句嘛……您老消消氣,消消氣小子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眼看那青年胡亂朝自己指了一個方向後,就逃也似的轉身跑了。


    眼看那青年跑得沒了影兒,崔瑛卻是站在原地眼睛發亮。


    “戚石公?七師公?”


    她嘴裏喃喃著:“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崔瑛搖頭失笑,頓了頓,同樣轉身順著那青年指的方向走去。


    片刻後,剛剛那家法器鋪子的後巷。


    “嘿嘿,小仙子你果然來了,我就說沒有看錯嘛!”


    “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煉器師七師公?”


    “嘿嘿,小仙子你可真會說話,我是一品煉器師不假,但‘大名鼎鼎’就是太我抬舉我了。”


    “不過,我是姓戚名石公。滿打滿算,我與小仙子今日其實也就隻見了兩麵,小仙子喚我七師公,這其中又有什麽緣故?”


    雖然崔瑛應邀而來讓他看到了希望,但青年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難道是我誤會了,你當真不是那個拜師七次被拒,然後自學成材的煉器宗師七師公嗎?”


    崔瑛仔細打量了眼前的戚石公幾眼,其貌不揚,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稚嫩、跳脫、且邋遢,哪裏有丁點風靡整個仙元大陸的煉器宗師的樣子。


    想到這裏,她嘴角抽了抽,為自己的一時興起感到有些離譜。


    “等等,小仙子又是如何得知我曾拜師七次不成?!”


    被崔瑛叫做七師公的青年先是愣了愣,隨後就在崔瑛探究的目光中,眼眸一暗,像是迴憶起一段痛苦的往事。


    隨即,他麵帶三分不甘七分倔強的道:


    “既然小仙子了解過在下,那我也不瞞你,那的確是我曾經經曆過難忘往事。早年我曾拜過七位煉器師為徒,最後不是因為付不起高昂的學費,就是對方想把我當免費的仆人而道阻。”


    “從那以後我就發過天道誓言,我戚石公從此再也不做那卑躬屈膝的小人,我要自學煉器,打造出整個仙元大陸最強的法劍,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不同青年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痛苦和倔強,崔瑛則是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開口建議道。


    “既是如此,為何你不更名‘七師公’,用那七位識人不清的煉器師,從此時刻激勵自己不忘初心呢?”


    “對啊!七師……七師公……”


    戚石公雙眸就像點燃了一簇火種,那火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燒得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小仙子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既如此,那我戚石公從此就更名為‘七師公”!”


    “我不僅要成為仙元大陸最頂尖的煉器宗師,更要傳天下所有中意此道的修士煉器之法!讓天下所有願意煉器的修士都可煉器!”


    在他們仙元大陸,煉丹、煉器、製符、陣法、音修並稱為修真五藝。


    想要從事其中任何一道,除了需要大量的財、物支持,還需天賦和名師指導傳授技藝。


    就像崔瑛的二姐崔琳,因為在符籙上頗有些見解,而被學堂裏的符籙師——公孫蘭收為記名弟子。


    僅僅隻是記名弟子,每月還需向公孫家的學堂繳納學費,自備繪符時需要的各種材料,每月花費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


    再有,凡是崔琳在學堂裏繪製出來的符籙,都歸一品高階符籙師公孫蘭所有,是不能隨意外帶的。


    更苛刻的是,如果崔琳沒有得到公孫蘭的認可,是不可以打著公孫蘭記名弟子的名號在外出售符籙的。


    這些條條框框雖然過分,但僅限於崔琳如今隻是一名連一品下階符籙師都算不上的記名弟子。


    而他們偌大的雷雲城,像崔琳這樣的符籙學徒沒有以前一千也有八百,但真正稱得上一品符籙師的修士卻不過數十位,而更高級的二品符籙師更是屈指可數,像三品甚至以上的符籙大師,更是隻有那些大宗門才有。


    符籙不好畫,法器同樣不好鍛造。


    聽著青年不切實際的豪言壯語,崔瑛非但沒有嘲諷之意,反而真心實意的恭賀起來:


    “七道友豪情壯誌,崔瑛佩服!”


    “我相信有朝一日,七道友定會夢想成真,聞名天下!”


    這下,反倒是七師公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收起豪情萬丈的磅礴氣勢,下意識的扣了扣頭發,忽然道:


    “對了崔小仙子,我剛剛問你的法器,你要還是不要?”


    九品宗師什麽的還是先放一邊吧,自己辛辛苦苦鍛造出來的法器若再賣不出去,就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知道沒有找錯人後,崔瑛也不打算和他磨嘰:


    “我想要一把適合我的法器,價格不能太高。”


    七師公看著眼前這個剛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咬了咬牙,一副頗為肉疼的模樣繼續道:


    “崔小仙子想要什麽樣式的法器?我前些日子剛打造了一些品階還不錯的手鐲和發釵。都是仿照雷雲城裏的女修士們,最喜歡的款式鍛造而成的。我和崔仙子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若仙子喜歡,就給成本價吧。”


    “不,我是劍修。用不著那些花裏胡哨、華而不實的法寶,七道友隻需賣給我一把,適合我的法劍就好!”


    聽到崔瑛竟然是要買法劍,七師公不由得認真打量了崔瑛幾眼。


    要知道,自打天劍門老祖和掌門相繼隕落後,天劍門弟子是一代不如一代。


    僅僅隻是兩百年,便從曾經的頂級仙門落敗成三流宗門。


    如此一來,曾經威名赫赫的劍修一道,自然也不再受修士們的追捧。


    原來那些戰力強大,往往能越階而戰的劍修,更是幾乎銷聲匿跡。


    乍一聽見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仙子,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劍修,七師公隻當對方是個被長輩寵壞了的小姑娘,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罷。


    念及於此,他露出個憨厚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法劍我倒是有,隻是沒有帶在身上,且不是近來時興的款式。若是小仙子不著急,等我迴家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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