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明玥這麽說,羅秀珠和吳水荷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難過。


    蘇明玥說得有道理,三弟隻是一個農家子弟,沒有任何背景。


    他讀過一點書,但讀得不是太多。


    會一點拳腳功夫,但似乎也不是很厲害。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能夠在這麽短時間內當上將軍?


    就算當上了,正如蘇明玥所說,他有什麽理由不給家裏寄信?


    他剛入伍那兩年,還給家裏寄過信,寄過銀兩呢。


    也許,真的隻是同名同姓的人。


    自己為這個落淚,豈不是等於在詛咒三弟?


    可萬一那人真是三弟呢?


    羅秀珠期期艾艾說:“可萬一是三弟,他在地下,沒人給他燒紙,他沒錢用怎麽辦?”


    她剛嫁進駱家時,駱雲霽隻有八歲,比她小了九歲。


    她是親眼看著他長大的。


    都說長嫂比母,羅秀珠對駱雲霽的感情,比張金花差不了多少。


    蘇明玥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問問。”


    她喚來小二,給了他一塊碎銀,再給了十幾文錢。


    “給先生送上一份茶點,我請客。這些銀子,是給先生的。”


    “是,小的這就向先生轉達您的心意。”


    小二收下錢,態度比先前更加恭敬。


    沒想到,這姑娘穿著普通,出手竟如此大方。


    等小二離開後,羅秀珠心疼地說:“打聽一下消息,需要那麽多錢嗎?”


    “多給點,他會說得更詳細點。”蘇明玥滿不在乎說。


    很快,便見小二端著茶點去台上,遞給說書先生一樣東西,隨後朝蘇明玥這邊指了指,說了句什麽。


    說書先生朝蘇明玥看過來,微微頷首。


    蘇明玥也輕輕點了下頭,算是迴禮。


    這場書說完,說書先生折扇一收,站起身,朝蘇明玥這邊走來。


    蘇明玥站起身,跟他寒暄了幾句,請他在桌邊坐下。


    小二便把茶點又端到這邊來。


    說書先生微笑說:“多謝姑娘賜予厚禮,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何要事?”


    蘇明玥直截了當問:“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你剛才說的故事裏麵那個將軍,號稱雲飛將軍,是嗎?”


    說書先生笑道:“雲飛將軍是百姓流傳的稱號,傳說他名字當中有一個雲字,騎馬跑得飛快,所以大家稱他為雲飛將軍。”


    “他的真名叫什麽呢?”蘇明玥問。


    羅秀珠和吳水荷都緊張地等待說書先生的迴答。


    說書先生說:“據傳,他的真名叫駱雲霽。我也是聽人說的,隻知道發音,不知道是哪幾個字。姑娘,您為何問起這個?姑娘是否認識雲飛將軍?”


    羅秀珠和吳水荷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蘇明玥自若地笑著說:“不認識。剛才聽先生講到他的故事,很感興趣,很想多了解一點。先生剛才說的,是他真正的結局嗎?先生又是從何處得知?”


    說書先生尷尬地笑了笑,朝四周看了看。


    他們這張桌子位於角落,距離別的茶客較遠。


    說書先生壓低了聲音說:“既然姑娘問起,實不相瞞,這個故事我也是聽來的。我前幾個月在北邊都城,聽那邊的說書先生講過雲飛將軍的故事,我覺得很有趣,將其改編了一下,到別處說書,最近兩天才來到淳安縣。這個故事,有很多人喜歡呢。”


    蘇明玥說:“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那是他真正的結局嗎?”


    說書先生露出為難之色,繼續壓低聲音說:“我也不知道啊。我都說了,我是聽別人說的。”


    蘇明玥沒打算放過他,淡淡說:“別人說書,也總有個由頭。你在都城待了那麽久,總該聽說點什麽。”


    她看得出來,說書先生的話不盡不實,顯然隱瞞了一些東西。


    她現在有知心姐姐技能,很容易說服別人。


    說書先生隻稍作猶豫,便決定把所有的情況都說出來。


    蘇明玥給的銀子挺多,讓他很難拒絕。


    而且麵對蘇明玥,不知怎麽的,他總有想把心裏話說出來的衝動。


    就好像問他話的不是個陌生人,而是家中疼愛他的姐姐。


    說書先生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明明這個小姑娘比自己小很多。


    當然,他肯毫無保留說出來,也是因為這是別人的故事,跟他自己無關。


    說書先生說:“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姑娘,但我不能保證,這些都是真的。”


    蘇明玥點點頭。


    說書先生說:“傳言說,雲飛將軍武藝十分高強,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將軍。他打仗的時候,總是衝在最前麵。有一次,跟敵方的名將對上了,他身受重傷,仍然不肯退下,硬是拖住對方。因為他,我們這邊才能取得勝利。”


    “那他呢?”蘇明玥問。


    她敏銳地意識到,那一場仗對雲飛將軍的影響很大。


    說書先生說:“關於那場仗,有好幾個說法。我這次說書,說的就是其中一個結局。”


    蘇明玥問:“那別的結局呢?”


    說書先生笑笑說:“有人說,他敗給對方的女將軍,被擄去做了人家的夫君。也有人說,他被抓去敵營,寧死不降,被殺了。還有人說,他被抓到敵營後,被對方的公主看上,做了駙馬。”


    “總之,那一戰之後,他就沒能迴來,沒能再上戰場,是吧?”蘇明玥問。


    說書先生攤攤手說:“誰說不是呢?我沒去過邊境,不知道哪個結局才是真的。不過,我知道聽書的人喜歡聽哪個結局。”


    蘇明玥能夠理解他。


    聽書的人,總是喜歡聽大英雄的故事。


    看看剛才,有多少人為此流淚就知道了。


    蘇明玥再問了一個問題:“那一戰,是什麽時候的事?”


    說書先生思索了一會說:“大約兩年多了。”


    蘇明玥心頭微沉,看向羅秀珠和吳水荷。


    隻見她倆臉色也不太好看。


    蘇明玥想了想,又問:“先生,雲飛將軍是哪裏人?多大年齡?長什麽樣子?”


    說書先生苦笑了一下說:“姑娘,這個我真答不上來。關於雲飛將軍的長相,我聽到的都是神威蓋世,玉麵郎君什麽的。沒有畫像,哪能知道他真正長什麽樣子?


    至於他是哪裏人,也是各說不一。有說他是南方的,也有說他是北方的,還有人說他是異域人。


    年齡嘛,應該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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