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中出現的人是五條悟,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夏油傑還是嚐到了嘴裏鮮血的味道。


    他在乎的人,他喜歡的人,都死了啊。


    他希望能夠幸福生活在陽光下的人,都淒慘的走向了死亡。


    【||||||東京的高專的學生製服是黑色的,款式也是非的普通,如果說有什麽特別的話,就是扣子的花紋是漩渦的形狀,看上去很漂亮。


    但是這樣一件簡單的製服穿在五條悟的身上就很合適,他的個子很高腿也很長,黑色的長褲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特殊定製的高級禮服,完全的襯托出他漂亮的筆直的腿部線條。


    全身都是黑色,很好的壓下了五條悟的凜冽氣息,如果是一件素色的衣服,在配上五條悟的白發白膚,那就顯得不可接近了。


    畫麵中是穿著學生製服的五條悟,走在人群之中的五條悟也絕對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他的臉上架著一副黑色眼鏡,不透光的圓形鏡片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從那翹起的嘴角,還是能看出他愉快的心情。


    他手裏拎著一個包裝漂亮的甜品袋子,穿過擁擠的人群,目標明確的向著目的地走去。


    畫麵采用了蒙太奇的剪輯手法,這個畫麵隻持續了兩三秒,便是另外一個五條悟。


    同樣穿著黑色的製服,他的手裏舉著一把透明的雨傘,穿過高架橋,雨滴稀稀落落的掉在傘麵上,然後順著滾落下去。他臉上帶著期許的笑容,嘴角咧的很大,有的揶揄有點得意,看上去像是要去接什麽人。


    畫麵再次變動,穿過咒術高專的大門,兩麵是神情可愛的矮小的石像,它們雙手合十默默的注視著五條悟遠去的背影。因為走路,墨鏡滑落下一點,露出了五條悟藍色的眼睛,裏麵充滿了期待和歡喜。


    無盡的藍,拖曳著絲絲縷縷的白,像是無盡蔓延的天空。因為雀躍的心情,那藍色更加的透徹,如同水洗過一般。


    五條悟抬頭,畫麵變成他的視角,一寸寸向上移動。


    劃過寬闊的不斷向上蔓延的台階,緊接著是一個遼闊的平台,平台上站著一個人,距離很遠看不清楚麵容,那個人轉過身,對著五條悟揮手。


    陽光豐盛,萬物生機勃勃,花香和清風圍繞著他。


    “satoru——”


    手掌寬大,指節纖長,看上去幹燥溫暖。


    畫麵忽然像是失真一樣變得模糊,像是絲綢的緯線被一根根拉扯,定格的人影扭曲成不規則的樣子。


    “satoru......”


    “satoru......”


    “satoru.......”


    溫柔的,高興的,嗔怪的,繾綣的,三個音節從舌尖眷戀的被念出來。因為音質太特殊,很輕易的就能讓人分辨出來。


    像是陽光下被曬得微微發燙的青草,像是反射著夕陽餘輝的光滑幕牆,像是月色下微波蕩漾的大海。


    是讓人在一瞬間就聯想到美好的聲音,隻是聽著,就讓人知道音節的主人被深深的喜愛著。


    在幾秒的扭曲之後畫麵恢複了正常,獨自一人的五條悟走在雨中,他沒有帶傘,飄落的雨絲也無法觸及到他,他與全世界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隔膜。


    整個畫麵都是灰色的,不斷墜落的雨滴讓世界都蒙上一層陰鬱的薄紗,唯一的色彩是五條悟手中的藍玫瑰。


    被白色的滿天星包圍著,鮮豔美麗,像是天底下所有的藍都匯聚於此,濃鬱至極飽滿欲滴。


    穿過安靜的街道,走過緩慢流淌的河流,貫穿了兩段相隔久遠時間的旅程終於到達了終點——一座無名的墓碑。


    墓碑的正麵是一片空白,沒有雕刻任何的字,但是表麵很光潔,可以看出來被人精心的維護著。


    五條悟站在墓碑前,他低著頭,有雨水沿著他的臉龐滑落下來,很快他的身體被打濕,輕薄布料貼在身上。


    雨滴順著發絲流下來,穿過眉眼,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罕見的狼狽兩個字出現在五條悟的身上,他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像是一道黑色的剪影。


    半晌,他蹲下身體,將墓碑前麵已經幹枯的的鮮花收起來,換上新鮮妍麗綻放的藍色玫瑰。


    脫離他的手,雨滴紛紛落在玫瑰上,順著花瓣的外緣滾落,像是藍色寶石上沁出的淚水。


    眼鏡被摘下,雪白的睫毛上掛著幾滴細小的雨珠。


    藍色的瞳孔裏仿佛棲息了玫瑰的靈魂,五條悟的神色很溫柔。


    “最近收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學生,感覺如果你當老師的話,應該會很合得來。”


    “快要到夏天了,又要開始忙了。”五條悟的語氣裏帶著點撒嬌,帶著點抱怨。“估計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我想說你不要太想我。”


    “但是,轉念一想也許你更喜歡安靜吧。”


    五條悟的臉上帶著溫和平靜的笑容,就像是和一位老朋友在聊天,任誰也想不到他麵對,隻是一塊僵硬的充滿了死氣的墓碑。


    “硝子還是很忙,有幾次我去找她,她正躺在停屍台上補覺,真的是很嚇人。”


    “你的家人們,有的定居國外,有的還在從事詛咒師的活動,總之都挺安全的。”


    無論裝作多麽不在意,無論假裝多麽平靜,但是事實就是沉默的墓碑永遠不再會給他迴應。


    五條悟突兀地沉默下來。


    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明明十年也沒有見過麵,我也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人,但是為什麽會在你死了之後……”


    才覺得寂寞呢?


    “啊,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會變得嘮嘮叨叨的,就像是老橘子一樣。”五條悟臉上做出誇張的表情,“糟糕糟糕,我不會也再漸漸的腐爛吧。”


    “就這樣吧,”五條悟用手指輕柔的撫了撫石碑,“夏天之後我會再來的。”


    五條悟站起身,額頭上的碎發垂下來遮擋住了他的眼睛。他麵無表情,唇角平鋪,但身上的氣息卻讓人覺得很落寞。


    “那個時候我說我們還會再相見的吧?你給我的迴應是,最後倒是說點詛咒人的話。”


    “這就是詛咒吧,再也無法與你相見。”雨水順著墓碑流下來,打濕玫瑰,它們濕漉漉的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這是你留給我的詛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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