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文,有種你就打死我吧!”


    一間不大的客廳當中,傳出了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哭喊聲。


    但是在臥室當中的男人卻不聞不問,此時已經是唿唿大睡,渾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酒氣。


    在客廳的櫃子上,正擺放著一個十四寸的黑白熊貓牌電視,畫麵上出現了一個圓盤形狀的圖案,裏麵正循環播放著一首音樂。


    每到這個時候,有一些的地方台就沒有節目播出了,但是在1983這樣的一個年代,一個家庭能夠擁有一台熊貓牌的電視機,那絕對算得上是富裕人家了。


    地上的杯子,碗,盆,等一些東西都已經被砸的到處都是,地上的玻璃碎片更是散落一地。


    伴隨著蜷縮在牆角的女人的哭泣聲,這幅景象已經是悲慘到了極點。


    臥室中的李誌文也是被女人的尖叫聲驚醒,他瞬間是睜開了眼睛,突然是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緊接著他就像是觸電了一般,眼神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家裏什麽時候來其他的人了?”


    李誌文更是驚唿了一聲之後,瞳孔不斷的放大,他的麵容上也是出現了一些從未有過的慌張。


    隱約間他聽到了屋子外麵好像是有女人的哭泣聲。


    那聲音是那麽的熟悉,像是自己曾經的妻子,那聲音是那麽的真切。


    可是自己的妻子不早已經跟自己離婚了嗎?


    “難道我現在還在做夢?”


    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緩緩拉開門,側頭看了過去。


    地上雜亂不堪,各種的東西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嗡!”


    一瞬間,在他腦海當中,那塵封已久的記憶頃刻間就爆發了出來,他整個人都變得懵了。


    “這……這不是我曾經住過的房子嗎?”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導致李誌文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自己的夢中,還是在現實!


    女兒依舊坐在地上哭泣,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身子不斷的抽搐著。


    這一切他太熟悉了,他都記得。


    那一年他二十二歲,橫水市人,與呂曉慧結婚了兩年。


    本來自己的家庭極為的優越,那一年自己迷戀上了賭博,因為父親是車間主任的緣故,李誌文挪用的公款1000元,一夜之間直接是輸了幹淨。


    憤怒的工人打上門要錢,父親當場被群毆重傷,隨後被送到了醫院,因為沒錢支付昂貴的醫療費,父親死在了醫院,母親更是被逼的上吊自殺。


    這一變故,導致父親成為了廠裏的反麵教材,而李誌文原本談好的工作,也不敢再去了。


    工廠沒有在向李誌文要那1000元的公款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從此李誌文變得遊手好閑,賭博的惡習更是沒有改變,脾氣也變得非常的暴躁,從第一次打了呂曉慧之後,就變得易發不可收拾!


    就因為呂曉慧的一次又一次的縱容,這才導致李誌文更加的變本加厲。


    在之後,呂曉慧因為忍受不了李誌文,最終跟李誌文離婚。


    而這時的李誌文也恍然大悟,沒有誰離不開誰的。


    李誌文坐上了南下的火車,開始進行打拚。


    有幸得到了貴人的扶持,從販賣小食品服裝等開始,最後成立了集團化的公司。


    身價幾億資產。


    可是曾經的家,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這是一直埋藏在他心底最大的痛!


    李誌文緊握自己的拳頭,暗暗發狠,但因為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導致自己的胳膊撞到了櫃子上,瞬間鏡子掉落在地上,鏡麵也被摔的稀碎!


    “有種你繼續砸,你吧這個房子都拆了,嗚嗚嗚……”


    聽到動靜的呂曉慧,哽咽的叫了一聲,然後蹲在地上繼續哭了起來。


    想起曾經的自己的所作所為,李誌文真的是無比的嫌棄。


    一本泛黃的日曆本上,紅筆勾畫著今天的日期。


    83年10月25日。


    今天是呂曉慧的生日!


    可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畜生,竟然連個禮物都沒有買。


    也對,現在家裏已經一窮二白,又哪裏有什麽餘錢呢。


    李誌文有些心虛的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客廳,腳底傳來滋啦的聲響,是自己踩到了一塊玻璃碎片上,發出的刺耳的聲音。


    “你要幹什麽去?”


    呂曉慧站起身子來,向這李誌文走了過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淚珠在不斷的打轉,他輕咬著自己的嘴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你還好嗎?”


    李誌文看來呂曉慧一眼之後,又迅速的低下了自己的頭,他不敢去看呂曉慧。


    哪怕曾經的自己在腦海當中,不斷的幻想與呂曉慧見麵的場景。


    想要緊緊的抱住呂曉慧,問問她這些年過的如何,告訴她自己有多麽的想她,但如今他竟有些無法麵對麵前的這個姑娘。


    “李誌文,你今天又打我了,我當時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你,甚至不惜與家人斷絕了所有的聯係,你卻是一次有又一次的打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你對得起我嗎?”


    說著,呂曉慧又是委屈的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淚珠直接從臉頰上滑落,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李誌文,你……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你知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


    歇斯底裏的哭聲,徹底粉碎了李誌文堅決的內心。


    曾經的自己的確是畜生不如。


    等到自己悔悟的時候,也為時已晚,如今老天給了自己一次機會,那就把握住吧。


    李誌文低聲道:“對不起……曉慧我真的是畜生不如!我錯了!”


    “啊?”


    這一句道歉,呂曉慧聽的是清清楚楚,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對自己道歉,不由得驚唿了一聲。


    呂曉慧微微停頓了一些的哭泣,但她依舊在哽咽著,呂曉慧抬起手擦幹自己臉上的淚珠,依舊有些吃驚的看著李誌文。


    李誌文緩緩開口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把家先收拾一下。”


    說著,李誌文走到電視機旁,先把電視機關了,然後拿起掃把與簸箕開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之後他又開始整理起倒在地上,東倒西斜的凳子,大致整理了一邊之後。


    他又拿著拖布把裏裏外外的地下又清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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