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苦苦瞥了一眼過去,大堂人多,沒分清楚是左邊的一桌子上誰出的聲。


    她將籠包整個一口吞下,又捏起一葉青菜夾著烤赤翼的肉往嘴裏塞,沒有理會,她覺得這種人滿天下都是,碰到即是緣分,能當動物新奇一下也算可以。


    正欲吃第二口的時候,那人又道:“誒呦誒呦,你看這青菜,都沒熟,青靈山是不是窮死了,都讓客人吃生菜了?”


    這聲音可大的能算在大堂裏迴蕩三圈了。


    荼苦苦將埋著的頭抬起來,四下都不用看,這一堆人的眼神正隨著那纖纖玉指都往她身上戳。


    店小二呆滯了一秒,馬上小跑著過來低聲下氣跟諸位解釋,卻被荼苦苦一把拉開。


    她皺眉:“彎什麽腰,看她一個外來修士——”


    荼苦苦站起來用眼神上下審視了一遍,語氣跟麵前這捏著蘭花指指著她的“高貴作態”的女人學了個十成十:“想來也是個偏遠地區來的高貴姑娘,見不得我們這店的特色菜就算了,想來在麵對桌上禮儀,也沒有能教你們的長輩吧?”


    她故作恍然大悟:“喔~或許姑娘您沒有長輩?那可真是太難過了。”


    來人橫眉豎眼,聲音尖細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荼苦苦不緊不慢的愣了一秒,然後接著她恍然大悟的表情,繼續道:“聽不懂——喔~沒事,我,是在說,道友這般沒有禮貌,許是沒有長輩的緣故。”


    店小二見拉架是不成,早就倒吸一口冷氣去了後麵找掌櫃,可是很難過的,今天小掌櫃不在,大掌櫃就別想了,根本沒見著過人。


    這下豈不是要打起來了。


    再說荼苦苦這邊,對方說不過她,自然而然想同她動手,荼苦苦勾唇,表示打架根本沒在怕的。


    可是她忘了,對方是一桌子的人。


    等想到的時候,荼苦苦微微一愣,對麵一桌子五六個人已經站起來了四個,然,生活就像電影,反轉和驚喜總會如約而至——


    這站起來的四個男修一個女修朝荼苦苦拱了拱手,女修出來衝她和解道:“我們隻是因為店桌已滿,不得不和這位姑娘拚桌而坐,並無幹係,如今就要走了,還望道友不要誤會。”


    荼苦苦驚詫之餘心下一喜,嘴上也客氣幾分應道:“看幾位道友相貌端正,氣質不凡,想來也不會跟這種……”


    她笑著頓了一下:“見笑了,忘了怎麽描述它了。”


    荼苦苦做了個手勢:“請。”


    目送著幾人走了,她又瞅著剩餘坐著的一個瘦弱男子,男子尖腮瘦臉,應該是同這女人一道來的,不過看模樣就不是個靠得住的人,被荼苦苦盯了幾秒,終於硬著頭皮站起來也拱手道:“我也是半路同她碰到,暫時結伴而來而已,希望道友不要誤會,在下馬上就走。”


    荼苦苦笑了笑,貼心的喊來了店小二,讓他把男人帶到現在店中空餘的桌子上坐了,這才近距離同這人笑了笑,麵對這個在修仙界中練一分姿色都占不到的女人,荼苦苦招了招手。


    “你是想自己滾出泗水城呢,還是和我打一架,讓我把你親手扔出去呢?”


    荼苦苦不知道的是,算是她的一個推波助瀾,很久很久以前,自從她喜歡頂著好幾個馬甲在靈牌上開“帖子”“論壇”的時候,人們開始並不理會,可是後來,這已經成為了修仙界諸修士的飯後必刷之行為。


    更有熱愛其中的狂歡著,已經完全接替了荼苦苦的離開,建立了更多的八卦點帖子,第一時間將各種風吹草動上傳。


    毫無意外的,荼苦苦這一行為已經被留影石存了起來,在場的店裏雖然修士和一些凡人共存,但在一個小小的泗水城,這點八卦已經夠了。


    女人畫著濃濃的紫色眼影,妝容奇葩的荼苦苦無語凝噎,雖然這麽指責別人的長相妝容並不好,但荼苦苦忍不住笑了,開口即是尖酸刻薄道:“就您這三盒胭脂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塗再厚也隻能像個鬼一樣,您還是別出來禍害人了。”


    女人聽完果然呆滯了一下,然後睜大了雙眼,尖叫著衝荼苦苦抓過來:“我殺了你個賤人——”


    荼苦苦啪的一聲抄起桌上的筷子將她手腕打下去,聲音冷淡道:“我看你是腦子有病才會想到來泗水城搗亂吧,想死?來啊——”


    女人又主動動手打了幾下,雖然漏洞百出,荼苦苦還是一臉嚴肅的防著她。


    沒辦法,被打怕了,走哪兒都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被一個小兵給打殘廢。


    店門早就被懂事的小二關了起來,能疏散的客人也基本已經走了,那留下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也就隨他們了。


    小二揣著手,默默的想,這下事搞大了看起來也不用他背鍋,至少青靈山管了。


    最後還是女人被嚇的求饒,荼苦苦也瞧著差不多了,給她放了,才“客客氣氣”送她到門口,一開門,竟然是付子之帶著文桉桉過來了。


    才不過跟文桉桉吵了一架動了一手的荼苦苦,恍然發現,這都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付子之見荼苦苦手抓著人家姑娘的後衣襟,有些疑惑,不過好搭檔不愧是好搭檔,他隻瞅了一眼女人的臉,就轉過來問荼苦苦:“吵架了?”


    荼苦苦點點頭。


    付子之沒出現什麽意外的表情,又問:“還動手了?”


    荼苦苦又點了點頭,將人塞了出去,也不管她跑不跑,也不管她那低聲咒罵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其實聽的一清二楚,總之先委屈上了,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哀歎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青靈山去欺負了旁人,可她這不是沒事找事算什麽?”


    付子之正待安慰她,又見這人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不同她計較,這人跟文師妹一樣莽,年紀小,我理解。”


    無辜躺了一槍的文桉桉:……


    其實就不該跟荼苦苦吵架,她就知道,荼苦苦這張嘴哪裏都饒不得人。


    不過心細的文桉桉並沒有忽視過去荼苦苦身上穿的衣服,她故意出聲問道:“師姐身上這衣服挺像師兄的,難道……”


    這聲音可沒有一點遮攔或者壓低問的意思,荼苦苦知道剛剛那舉動一定是被旁人關注了起來,這下剛剛結束,不管文桉桉有心無心,反正這下眾人的注意力又立馬引了過來就是。


    荼苦苦現在簡直又想把文桉桉給拖小黑屋裏揍一頓了,怎麽師妹姑娘的一個個都不讓人聲音,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不好嗎?你們上趕著來找揍的節奏快的像隨時去領盒飯的反派。


    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荼苦苦自己才是那個反派。


    無語子。


    她耐著脾氣衝文桉桉柔聲問道:“難道?”


    文桉桉神情頓了頓,然後閉嘴搖了搖頭:“沒有,是我僭越了。”


    荼苦苦用餘光看了看周圍的人,低聲討論的沒有,交換眼神的,手裏拿著留影石的,拿著靈牌逛帖子的倒是一堆。


    她覺得,要是不說明白,她可能就真的要過不明白了。


    荼苦苦清了清嗓子:“我身上的衣服,是跟付師弟除妖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寒潭被勾壞了衣袖,想來泗水城吃點東西,付師弟同我一致認為就這樣出來走失青靈山顏麵,這才迫不得已跟他要了一套衣服。”


    文桉桉:“那師姐的儲物袋中沒帶旁的衣服嗎?”


    荼苦苦坦坦蕩蕩迴道:“儲物袋?自從下山曆練後師父就收走了我的儲物袋,除了一身衣服外我並沒有旁的什麽東西伴身,怎麽,師妹問這麽仔細是下一步給我來個人口普查嗎?”


    沒錯,荼苦苦被付子之捅死的那段時間裏,雖然青靈山謠言四起,眾說紛紜,甚至曆星文給付啟找徒弟的說法已經被付啟認可過了,可是誰都沒有從青靈峰上的任何一個人嘴裏聽到過荼苦苦的消息。


    後來荼苦苦“複活”,付啟每天又有那麽多事,隻不過還是沒有忘記在青靈山“官方論壇”中“發帖”澄清了一下荼苦苦的行蹤,這其中就介紹的是荼苦苦的下落,並不是入魔還是怎樣,隻是因為她要偷偷下去曆練,被無聊的人談起,這才出現了諸多傳說的事。


    靈牌上除了官方消息基本沒靠譜過,談起修仙界出挑或者活躍在眾人麵前的修士,基本上哪一個都能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吃到許多瓜,或許有真的,但人們已經習慣當段子來看來傳了。


    她這樣一說,即是肯定了付啟的說法,證明自己“沒死”,又一方麵噎了文桉桉幾句。


    荼苦苦嘀咕道:“現在你危險了,正在跟女配的套路一模一樣,你路走窄了,孩子。”


    打嘴仗荼苦苦也是沒輸過的,可是她十分不想跟文桉桉打,一開始是因為懼怕女主的光環給她嗑死,現在更多的是不想理會。


    對於女主,她頭一次覺得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高尚,她也會產生嫉妒,也會有小女孩的心態。


    不過都是生在這個世界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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