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這體型寬的。


    這要是走在路上,隻消旁人喊一聲:“劉壯實”,隻怕人人都會將眼前這人認出來。


    劉壯實露了露頭,兩道蜈蚣粗的雜亂橫眉一下子擠在一堆,看起來兇神怒煞的擠進了門。


    荼苦苦有點怕他會不會被本夾住,正想著,來人卻是直衝衝的走向荼苦苦。


    “就是你剛才帶人砸了我家的院子?”


    荼苦苦一臉莫名其妙,不過想來自己也有責任,但責任不能獨攬就是了,她伸手指著文桉桉:“她,她也動手了她。”


    “看見沒,這牆上都是她幹的,我剛剛那是在替你打掃院子。”


    文桉桉這時候臉色已經緩了一些,聞聲冷淡的點了點頭,道:“對不住,劍一時快了。”


    荼苦苦叉腰:“聽到沒,是她砍我砍快了,這才弄壞的您家地板,找她賠。”


    荼苦苦暗自笑了笑,也不知道這劉壯實在門口看了多久,可能柿子就得挑軟的捏吧,荼苦苦揉了揉臉,覺得自己長的就像個軟柿子。


    “這……”劉壯實的蜈蚣眉稍稍鬆開一些,對著此刻整個人掛“別惹我”狀態的付子之與一臉清冷孤傲的文桉桉看了一眼,猶豫幾下,付子之掏出一塊中品靈石扔他手上。


    劉壯實算個識貨的,馬上“和顏悅色”起來,舒展開了他的蜈蚣眉,還主動搬過來了幾把院裏分布在別處的椅子,先後給了付子之跟文桉桉他們,最後才遞給荼苦苦。


    荼苦苦簡直要被他給整笑了。


    看來這劉壯實狗的很。


    不過她隨性,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就著祁仙的旁邊入了坐。


    最後劉壯實給自己找了一把一看體型就知道是他個人專屬的竹凳子,往荼苦苦側麵一放,吱呀一下將自己攤了上去。


    “你們也是問我媳婦兒來的修士吧。”


    劉壯實揉了揉臉,大大方方承認道:“沒錯,正如你們來的路上推算的那樣,其實我媳婦兒已經沒了。”


    荼苦苦抓住了他這話中的一個關鍵點,開口接道:“也?就是說,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修士也來過調查此事還是說青靈山已經接過一模一樣的任務了?”


    荼苦苦荼苦苦劉壯實這才用隱藏在濃密眉毛之下的小眼睛對上荼苦苦,荼苦苦眼睛很幹淨,但旁人看起來很空洞,跟她對視的人基本上都會自覺的移開視線,因為那裏麵反射出來的,是自己的眼神。


    劉壯實犀利的眼睛原本準備已經狠狠紮了過去,這會兒忽的被她這麽不聲不響的化開,心下吃驚的功夫,也收起了點對荼苦苦散漫的態度。


    說到底他是凡人他們是修士,還是惹不得的。


    劉壯實訕訕對著荼苦苦笑了笑:“對了,我還在泗水城也貼了告示尋人,誰知道來了幾個修士,卻全部都是不靠譜的,拿了我好不容易賺來的靈石就跑,這才準備撤了任務。”


    荼苦苦追問:“那你說你的媳婦兒已經死了這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劉壯實從懷中衣袖裏拿出一雙鞋子,用手掃了掃它鞋麵:“這就是我媳婦兒沒了之前穿的鞋,荼苦苦我那天從集上迴來以後剛給她買的一雙,她那時候還很高興,說穿著要去給隔壁的吳大爺看一看,出了門就沒迴來。”


    劉壯實表情看不出來是悲傷還是別的,就單純像一個故事描述者:“她腦袋一直有問題,時好時壞的,一年前也好過一陣兒,跟我說了好些話,人就又傻了,整天渾渾噩噩的跟著我過日子,到死也沒留個種給我。”


    荼苦苦追問下去:“一年前的醒來?那她清醒了的時候跟你說的什麽?”


    劉壯實用一雙粗糙有勁的手搓了一下臉:“沒什麽,她問我她是怎麽來的,我告訴她她是我從街頭人販子那裏買來的,當時覺得就這婆娘好看,就買來了,我也沒有同她說過多的話,隻是告訴她走不了了,錢我已經付了。”


    “後來,後來她也沒有說什麽,大概是已經清楚了現狀,哭了一陣兒,後半夜我都快睡著的時候她還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麽自己以前是個什麽山的修士,我總覺著是她腦子又不好了,沒理她,睡了過去。”


    劉壯實撓了撓頭:“再後來就沒了,我一覺醒了已後,她又變得沉默寡言了,問她什麽事也不說。”


    荼苦苦皺著個眉頭,覺得劉壯實描述這些事時表情自然,不像說謊的樣子,但她還是不解,繼續追問道:“那為什麽你又說她已經死了?還有這鞋你從哪裏看到的?”


    劉壯實把目光放到鞋上,這是一雙修著鴛鴦圖案挺精致玲瓏的鞋子,但圖樣少女氣滿滿,如果這真是劉壯實給她媳婦兒買的話,想來他也是用過心的。


    麵前這個劉壯實就坐在眾人麵前,身上並沒有陳大姐那種將自己身份底至泥土裏的卑微,他的描述像一個十分有底氣人,說出來的話給人莫名帶上一股真實感:“我們成材村,惹了事了,天黑就都不敢出去亂走,她又是個沒數的,我告訴她多少遍了也不聽,吳老跟我講,那一下午我那婆娘都沒去過他那裏,想來是已經被拉走了,村頭上就放著這一雙鞋。”


    荼苦苦挑了挑眉:“惹事?”


    “對,惹事,我們村已經跟隔壁的村子相爭了好幾十年了,成材村跟成樹村的關係——”


    劉壯實說到這兒停了一停,然後嗤笑一聲:“說實話要不是殺人在這地兒不能明著來,說不定的,我們兩個村現在隻能留下一個村了。”


    “那這又是怎麽迴事?”荼苦苦問道。


    “那是因為,我們兩個村最西邊挨著的地方是一方水潭,那裏的水淺的地方又清又甜,我們村常年喝那裏的水生活,都沒生過病,就算誰家家裏人生了大病,多喝些水,也好的快些。”


    劉壯實歎了口氣:“幾十年前,隔壁新來了個成樹村,他們村也發現了這潭水,還試圖包起來,被我們發現後吵了一架,就沒有然後了,這幾年隨著泗水城的發展,我們兩個村子爭的更加激烈了。”


    喝水就能將病治好……


    荼苦苦像突然想起來什麽,忽的看向付子之,問道:“你昨晚拉住我打人的地兒是哪裏?”


    付子之:“蕭家在泗水城的養獸地盤。”


    荼苦苦:……


    那可真是有點點複雜了哈。


    蕭家,一個感覺經常出現在她身邊的世家荼苦苦覺得有些納悶,總覺得相對於這些底蘊強大的世家來說,蕭家真的是無處不在。


    她又想起來那個女屍,貌似沒穿鞋而是身上掛了根繩子?


    荼苦苦連忙使喚著付子之將那女屍倒出來,沒了付子之可倚靠,文桉桉扶著自己肚子坐在凳子上,眼神幽幽的盯著荼苦苦。


    仿佛找到那根線一角的荼苦苦渾然沒有在意此刻身後的目光,她將女屍身子轉過來,赤裸裸的腳上沾著些泥土,身上穿的是些粗布麻衣,跟劉壯實那塊兒衣料很像,瓜子臉,嘴巴微微張的很大,舌頭和眼睛卻已經都沒有了。


    荼苦苦撫了撫自己的胳膊,聽她身旁的祁仙嘖嘖了兩聲,打趣道:“這次你沒吐?”


    荼苦苦一愣,隨即低聲憤憤道:“還好,前幾次被你嚇的時候那是視覺衝擊,這次不一樣,它擦著我臉下來的你敢信?這是靈魂衝擊,對於我來說傷害不是吐不吐的事情了,謝謝。”


    祁仙也跟她交頭接耳:“我都說了上次不是我做的這事,我是喜歡看血,又不是個變態。”


    荼苦苦抽了抽嘴角,喜歡看血還不是變態……咋,你喜歡看的血還能是一滴兩滴?


    不過她終究搖了搖頭沒有同他爭論,起身定了定心神去看劉壯實。


    而這一切都被一旁站著的付子之看了個徹徹底底,他無端看著祁仙不順眼,倒不是說他與文桉桉一樣對所謂的壞人深惡痛絕,他隻是……他隻是……


    沒解讀出來自己心境的付子之,忽的被一旁的嚎哭嚇的抖了一下,一抬頭,竟然是那個一直跟他們說話沉穩有力的劉壯實。


    不過兩嗓子過後,淚就稀裏嘩啦的流了出來,荼苦苦皺著個眉頭,動了動嘴冷笑道:“別整那兒裝了,前麵演的還行,現在不過,看不下去了,快起來吧。”


    地上坐著的人一抖,又假意嚎了兩嗓子,餘光瞥見荼苦苦一臉無奈,也訕訕的抹了抹眼淚,沒站起來,坐著。


    劉壯實歎了口氣,像是要放下什麽似的,這才無所謂的開口道:“沒錯,我說假話騙你們了。可我剛剛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荼苦苦:“那你哪裏說了謊?”


    劉壯實:“那婆娘不是去吳叔家走失的,她的死,我們村的人都有責任,我們都是殺她的兇手。”


    荼苦苦愣住了,很難理解他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就聽劉壯實繼續道:“可是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啊,誰也不想染上什麽瘟疫不是嗎,正好她又傻,這樣死了不正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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