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雅蕭微微錯愕,看著來人白衣紅襟,端的一副好麵容,而那位公子氣色有虛,但瞧著精神頭卻是不錯的。


    雅蕭何等聰明,她略一頓,猜出了兩人的身份。


    “早就聽聞師兄師姐們會來,但是堂主任務給的急,就沒有在路上多做停留,沒成想還是你們來得早。”


    這次出發之時,他們三途堂的曆堂主臨走前特意跟他們知會了一聲,青靈台下來了兩位弟子給他們當幫手。


    不過說實話他們這些在外門待久了的,實際上早就看不起內門弟子了,不過資源拿得多,空有一副假殼子罷了。說是來當幫手的,指不定也是個拖油瓶。


    雅蕭這番說辭也不過就是替程貴他們出來說的客套話,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等過人。


    文桉桉似乎是沒聽見,她隻一雙眼睛錯愕的看著他們一行人後麵。


    後麵有什麽?


    眾人迴頭。


    這會兒荼苦苦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感覺,因為太他媽刺激了——有種掉馬甲的風雨欲來的危險感。


    “荼苦苦?”


    才離開半月有餘,都跟她劃清界限了。


    荼苦苦穩了穩心神,壓低聲音道:“在下是魔域景行深的遠方表妹子,因為老板克扣工錢還亂加班,就辭職迴歸人修界了。”


    除了雅蕭,眾人錯愕,這會兒連付子之那雙冷淡的眼裏都慢慢流露出一種……不可思議?驚詫?困惑?


    “在下也聽說過,關於青靈山一事,實在慚愧,在下並非劍修,而是準備去做樂修。”


    雅蕭也替她接道:“這是沒錯的,這位茶姑娘是我在秘境裏遇到的,若她真是荼師姐,那師兄……出事那幾天她又是如何趕到秘境的呢?”


    這個說法倒是很有說服力,但文桉桉還是狐疑的皺了皺眉,像是隨意問道:“景行深長什麽樣子?”


    眾所周知,這種反派boss級人物,隱私肯定做到位,誰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荼苦苦略微一頓,亂編道:“他一般都是用術法蒙著麵的,我們這些下屬也見不得,但我給他搓過澡,他有胸肌,挺大的。”


    眾人:???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荼苦苦還待亂編,付子之卻不知為何不耐煩了,眾人隻好結束這奇妙的話題,開始往目的地而去。


    這地兒地皮幹燥,唯一能長出的也隻是一些比較深色的雜草和枯藤,晚間風一吹,這些草木發出的沙沙聲更能體現出城西的荒涼感。


    “不是,這地兒還有人住呐?”


    隨同來的一外門弟子撫了撫雙臂,他的話讓帶頭在前麵的雅蕭微微一頓,但也沒說什麽,一行人由此開了個話頭,慢慢聊了起來。


    “到了。”


    雅蕭迴頭笑笑,作為隊伍裏唯一的三女性生物之一,眾人看雅蕭,不同於文桉桉的冷臉、荼苦苦刻意板著的認真臉,她的笑明媚溫和中帶些江湖氣,一時間撫平了眾人身上那層淡淡的不適感。


    月光傾軋下來,照的四周透亮明淨。


    眾人抬頭看去,在一堆土瓦雜草的上空那裏,的確是有幾分不尋常的靈力波動。


    程貴走上前站出來道:“說不定會有危險,大家進去後如果沒有散開就抱團走,如果散開了就盡量留下標記,盡量靈牌聯係。”


    說罷,他看了一眼荼苦苦跟烏苟壽兩人,竟也扔給他們了兩塊青靈山通訊牌。


    荼苦苦兩人道謝後,剩餘都點了下頭,示意該到進去的時候了。


    以程貴帶頭,付子之文桉桉其後,剩餘人陸陸續續跟上,荼苦苦走在烏苟壽前麵,但她前腳剛邁進去,烏苟壽就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幹嘛?”她迴頭看去,這時天上的月亮恰好被遮了半闕,隻露出一個尖兒,烏苟壽的臉在陰影中更加的看不清什麽表情,但他聲音懶洋洋道,“沒事兒,剛剛我又餓了想問問你有啥吃的沒有,然後想起來你是個窮比。”


    草了。


    窮比荼苦苦再懶得搭理他,把另一隻腳也邁進了秘境裏。


    習慣性睜眼換場景,隻是這次荼苦苦覺得自己一定來錯了地方。


    這哪裏是秘境,各色燈籠掛滿這晚間街市,粗布麻衣與錦衣綢緞的人佇立在酒館門前拚酒,各色各樣的攤販使勁渾身解數喲嗬賣弄著自家仿佛獨一無二的產品,好一副盛世晚會圖。


    她迴神過後,左右瞧了瞧,貌似的確是與前輩他們走散了,通訊的靈牌倒還是能用,但是消息輸入進去,半天也沒人迴個消息。


    這時候荼苦苦注意到了個顯眼的人物,黑衣黑發黑麵具,再配一個標準的給羽毛扇,排麵感十足。


    其實這裏眾人服裝各異,好好的一身黑倒也沒什麽,但這人身上是有靈力波動的,讓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是幻境的荼苦苦有了新的認知。


    “那個……兄台——”荼苦苦老遠揮著手走過去,迎麵走來的人貌似根本沒想到是叫她一般,徑直忽視了一臉熱絡的荼苦苦。


    荼苦苦不得不走至人近前又打了聲招唿,這會對方總算是有點反應了,她抬手掀了掀臉上的麵具,清了嗓子道:“啊?這位姑娘你在叫我嗎?啊不好意思,這麵具有點卡臉。”


    “……”卡臉跟耳朵聾有什麽關係嗎?


    不過荼苦苦沒問,她拱了拱手,跟麵前這人攀談道:“我初來此地,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歇腳的地兒,好讓我過個夜。”


    誰知道麵前這人隔著麵具也發出驚訝道:“不是吧不是吧,你大半夜不嗨起來你去睡覺?你你你有沒有一點對自己認真負責的好態度了?”


    荼苦苦:……聽起來像趕你出去蹦迪鬼混的好兄弟口氣是怎麽迴事?


    荼苦苦又解釋道:“實不相瞞,我本是一修士,來到這裏純粹是個意外,現下隻想搞明白這地方是什麽地方。”


    夜衍泫好奇的看向她:“你說你是人修?可這裏是一條鬼市,你們人修怎麽會進來的?南海結界繳納靈石了嗎?”


    “啊這。”荼苦苦聽的一臉懵逼,按這個道理來說,那麽她這是又進了一個秘境,然後通過這個秘境進了個鬼界,而且還開了個不用繳納靈石就過界的後門,現在還被抓住了?


    “有時候人的經曆真的會發展到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方,真的,好兄弟,我已經迷了。”荼苦苦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夜衍泫的肩膀。


    她苦笑道:“所以我麵前這些不是幻境,但也的確不是人是嗎?”


    夜衍泫本來想點點頭,但她又搖了搖頭,拿著那把風騷扇指了指自己道,“爺不是,爺像孤魂野鬼嗎?”


    荼苦苦認真迴道:“不像。”但總覺得腦殼子可能不太好使,並且容易好騙。


    夜衍泫很滿意她這個答案,決定要帶她去逛窯子。


    ?


    荼苦苦不是很理解鬼界的待客之道是一直如此的嗎。


    她很久以前被付啟抱迴青靈山的時候,他就說過,這天地其實是人、魔、妖、鬼共存的地方,理論上沒有誰排斥誰,但是人修得了天道的厚愛,為此他們就恃寵而驕,認為這陸地的光明,是隻屬於他們的。


    有壓迫就有反抗,有不公平就有不滿意。


    在這場與天道爭寵的戰鬥中,人修贏了,但唯一敢站出來打架的那個,是魔。


    魔修與人修鬥了成百上千年,越挫越勇,兩方也成為最熟知的兩派,反觀妖修、鬼修這類早就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在別處偷閑躲靜的行為,如今也評不上一句好與不好。


    但荼苦苦覺得他們活的挺好的,黑衣兄來帶她逛的窯子和修仙界凡人中普遍的青樓不同,鬼界的窯子更像個……交易市場。


    剛一踏進,迎麵熙熙攘攘許多人圍成一圈兒,這裏頭也有商販,一群人正為了一條腿高低叫價叫的熱鬧。


    而另一邊,隻見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嚶嚶嚶哭的好不淒涼,他身後站了個體型微胖的婦人,手中捏著一把菜刀,桌前案板上正架起木牌,上麵寫到:“任意一樣東西換他身上部分東西。”


    周圍高低叫鬧不少,那男人已經被拆了一條腿兒,正哇哇大叫,但眾鬼隻是將嬉笑聲堆了個高,並沒有覺得什麽不妥。


    荼苦苦嘴一抽,扯了扯夜衍泫衣袖,問道:“道友,他們這麽玩,不怕玩出事兒來嗎?”


    夜衍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掃了一眼,同她解釋道:“鬼市裏鮮少有凡人修士,他們生前已經沒了,死了後除非術法打在身上,不然這些玩是沒有什麽事的。”


    “更何況,”她頓了頓,將滾到自己腳底下的腦袋當球踢了迴去,“這人生前就是摔死的,這會兒他隻不過是在賣萌求可憐罷了。”


    荼苦苦嘴一抽抽,賣萌…裝可憐?


    其實還挺會玩。


    然而,她側目一掃,看到了某個側臉後直接炸毛,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思想似的,文桉桉見躺在地上撒潑打滾求可憐的半具屍體,秀眉微蹙,一把將手中劍擲出,把正拿菜刀剁男人右腳的婦人釘在了攤前。


    “媳婦兒!”男人大叫一聲,用僅剩的一隻手去碰劍,卻被刺的彈向一旁。


    剩餘的鬼見此慌忙走開,也有幾個貌似跟這男人一家熟悉的鬼,連忙收拾好了男人的頭和身子,這才齊齊看向文桉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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