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宋衿禾頓時目瞪口呆,一時間心中對盛從淵扮豬吃虎的猜想忽高忽低。


    若不是裝的,他這副模樣,很難對她強取豪奪吧。


    若還在裝,他藏也得太深了。


    “隻有剩菜了。”盛從淵迴頭打斷她的思緒,手裏還拿著灶台上揭開的蓋子。


    膳房內幾乎已經收整完畢,中間台麵上放著婢女剛從宴席上收走的剩菜剩飯,或許就有宋衿禾方才還沒來得及吃完的那一盤。


    灶台邊有幾壇還未裝進酒壺裏的酒和幾碟備用的下酒菜。


    除此以外,便再無幹淨新鮮的菜品了。


    宋衿禾:“……”


    她無奈得說不出話,雖是嘴饞,但也不至於要到偷吃剩菜剩飯的地步。


    咕嚕咕嚕——


    肚子卻在這時替她又一次發出了抗議的叫聲。


    宋衿禾連忙捂住肚子,有些氣急道:“那便算了,我本也隻是來看看。”


    說罷,她又警惕地抬眸提醒他:“我不是來幹壞事的!”


    盛從淵放下鍋蓋,轉頭又看了眼一旁堆積食材的地方。


    他問:“麵食比較快,複雜些的要多等一會,想吃什麽?”


    宋衿禾一愣,欲要轉身離開的動作頓住,不確定道:“你做嗎?”


    “若是一直餓著,夜裏怕是難眠。”盛從淵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順勢問,“香囊可還好使?”


    宋衿禾這會哪有心思管香囊,她湊上前去,好奇道:“你會做飯?”


    盛從淵的小心思被忽略了去,不由有些失落,但他還是很快迴答:“我母親擅廚藝,我打小跟在身邊學,便會了。”


    實則,是自他記事起,他爹就有意把他當勞工使。


    他出生前由他爹包攬的家務,待到他出生後便逐漸成了他的事務。


    再加之他學什麽都快,到後來,連他爹不會但又挑嘴的做飯也成了他的事務。


    遙想那時,大抵是因他母親一句由衷的稱讚:“安安你好厲害啊。”


    男人大都經不起誇,心智更不成熟的男孩亦然。


    年僅三歲的他為了繼續得到母親的稱讚,便對做飯充滿了幹勁。


    待迴過神來時,已是繼承了他母親的衣缽,也包攬了家中的一日三餐,直到後來他們一家迴京後他才免去了睜眼就往廚房去的勞作。


    宋衿禾眼眸一亮,沒覺著盛從淵的手藝能比得過傳聞中的盛夫人,但怎也該是名師出高徒。


    “我想吃什麽都可以嗎?”


    “嗯。”盛從淵毫不猶豫地點頭。


    宋衿禾有些不相信,歪著頭略有壞心地想著能為難到他的複雜菜名。


    正想著。


    門外忽的傳來聲響。


    宋衿禾下意識一驚,思緒中斷,本能想躲。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和盛從淵是光明正大進來的,盛從淵說了,來找吃的並未違反規矩。


    可下一瞬。


    門外的熟悉的聲音傳來:“咦,怎沒有婢女在此守著?”


    這下,宋衿禾是當真驚了眸光,手足無措地壓低聲:“是曉曉,快,躲、躲……”


    “罷了,沒人更好,來,我帶你進去。”


    竟還不止一人!


    腳步聲漸近,宋衿禾一心隻想規避被岑曉看到自己和盛從淵在一起的情形,慌不擇路,伸手拽住盛從淵就往膳房角落的幹草堆後躲去。


    隨著膳房房門被推開,她壓著盛從淵雙雙倒進幹草堆後,終是藏起了身形。


    “進來吧,沒人。”


    聽到岑曉輕快的聲音,宋衿禾這才鬆了口氣。


    一抬眼,她又驀地唿吸一窒。


    光影昏暗的角落。


    盛從淵的臉近在眼前。


    身前一片熱意,是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被她抓住的粗壯臂膀緊實著肌肉,滿手硬邦邦的,似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住了。


    逼仄的角落僅有一堆幹草做遮掩,盛從淵跌坐在地,一雙長腿岔開,姿勢有些別扭,僅留有腿.間的空隙給宋衿禾屈身。


    宋衿禾小腿一軟,便坐在了他大腿上。


    這般姿勢令人無所適從,但兩人都不敢亂動,怕稍有動作,就會不可避免觸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盛從淵黑眸怔然又沉暗,緊緊盯著她。


    一瞬唿吸間,他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灼得她心口一跳。


    宋衿禾眼睫緊張地抖動著,也不知是該擔憂岑曉可能發現異樣,還是該後悔自己拖盛從淵躲進了這麽個地方。


    相隔極近的距離令她視線都不知該往哪放。


    抬眸便要被那雙深幽黑眸吸入深處,低頭又見那片結實胸膛止不住地上下起伏。


    臀.下觸感更是令她不安,又硬又硌人,稍想挪動,膝蓋邊不斷傳來的熱意又令她眉心突突直跳。


    若她還是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小姑娘,大抵此時腦海中除了緊張便別無他想了。


    偏偏她還未出閣,卻什麽都明了。


    夢境中那些畫麵如此清晰,感觸如此真實。


    待到此時,她怎會不知膝蓋邊的熱意從何而來。


    緊張之餘,她不可避免地臉紅心跳。


    宋衿禾下意識微動了下膝蓋,因著知曉,所以遠離。


    剛遠離些許,一隻大掌驀地伸來,一手掌住她的膝蓋把她往裏壓。


    宋衿禾愕然轉頭,對上盛從淵籠罩在陰影中的麵龐,便見他神色緊繃地做了個口型:“別動。”


    幹草堆外,岑曉毫不知情地繼續開口:“你可是在與我鬧情緒?”


    一直沒出聲的另一人緩慢開口:“沒有,屬下不敢。”


    “楚荀!這裏又沒有別人,你還要如此同我說話嗎!”


    宋衿禾一愣,當然記得這個白日叫她一陣莫名其妙的名字。


    楚荀,岑曉的侍衛。


    “郡主,你我是主仆,人前人後都應如此。”


    宋衿禾心頭緊張暫放,豎著耳朵仔細聆聽岑曉還未來得及告知她的秘事。


    原來她心儀之人竟是她的侍衛。


    難怪今日賽馬場上她道出那樣的話。


    楚荀於她而言,的確是普普通通,卻是她心中所喜,比什麽都來得珍貴。


    可楚荀這頭大抵是板正慣了,全然拋不開主仆尊卑。


    岑曉怒道:“你就是在同我鬧情緒!我不是都和你解釋了嗎!”


    楚荀一陣沉默。


    岑曉便急不可耐又道:“今日我隻是尋常觀看比試而已,盛大人奪得頭籌,所有人都在歡唿呀,我敬他英勇,僅此而已,你因此吃味了?”


    宋衿禾聽得認真,一聽盛從淵被提到,她下意識就轉頭朝他看去一眼。


    僅一眼對視,她又趕緊移開目光。


    她這頭聽得起勁,他不知在想什麽,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顯然沒注意聽。


    不聽也好,她可不想叫盛從淵了解岑曉的秘事。


    楚荀:“我與盛大人怎可相提並論,你賀他敬他都是應當的。”


    宋衿禾聽著這酸溜溜的話在心裏直嘖嘖。


    從她的方位並不能瞧見楚荀的表情,但想起那張板正冷淡的臉,委屈巴巴地說上這麽一句話,還能不把岑曉勾得心尖亂顫?


    果不其然,一聲悶響,似是岑曉伸臂抱住了楚荀。


    她急促道:“別胡說八道,什麽應當不應當,在我心裏你便是最好的,什麽盛大人李大人劉大人都比不上。”


    宋衿禾臉熱一瞬,聽得又起勁又嫌棄,當真是肉麻死了。


    可岑曉如此還不消停,忙又道:“而且你也不許胡謅我與盛大人,他是衿禾瞧上的男子,我與衿禾一條心,我為他喝彩,也是看在衿禾的麵子上,你這般說,豈不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楚荀:“……啊?”


    宋衿禾也:“啊?”


    她當即轉頭,一眼對上盛從淵明顯也驚著亮起的黑眸。


    宋衿禾神色一慌,下意識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卻沒擋住他的雙唇,便見他薄唇翕動,做出口型:“當真?”


    “假的!”宋衿禾口型誇張,若非不能發聲,大抵是要驚唿起來的。


    什麽她瞧上的男子!


    誰瞧上誰啊!


    岑曉卻是見此話有效,忙接著添油加醋:“真的,你不知曉,今日衿禾瞧著盛大人騎射的英姿眼睛都看直了,她還未告訴我她與盛大人的故事,但我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所以你不可再胡謅,也莫要吃味了,好嗎?”


    宋衿禾:“……”


    她按在盛從淵耳旁的手用力一瞬,試圖徹底掩蓋岑曉的聲音。


    可盛從淵眉眼綻開的模樣,顯然表露著他一字不漏地聽了個清晰。


    狹窄的空間內,似有加速跳動的心跳聲越發明顯。


    宋衿禾下意識垂眸一瞬,確定這心跳聲不是來源於自己。


    再一抬頭,目光被盛從淵迅速攥住,像有無形的手勾住她沉進那雙黑眸中。


    他的身體開始發熱發燙,溫度攀升得令人難以忽視。


    他唿吸加重,胸膛也起伏得厲害。


    宋衿禾縮了下手,餘光卻瞥見幹草堆旁固定不動的陰影,便不敢把身子再往外露了。


    不論是方才還是現在,她根本不敢想若是自己和盛從淵暴露在岑曉麵前,她有八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盛從淵的唿吸肆無忌憚地撲灑在她頸間,落在她膝蓋上的大掌無意識收緊,透過裏三層外三層的裙身也清晰傳入他的溫度。


    宋衿禾一時間感到口幹舌燥。


    她飄忽視線,垂落下方時,登時瞪大眼,慌亂收手。


    “嗯?什麽聲音?”


    盛從淵手臂一攬,壓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貼上了自己的胸膛。


    宋衿禾眼前霎時沒入黑暗,額頭抵在那片胸膛上,渾身都像是要被點燃了似的,近處胸腔裏的心跳聲震得人耳根發麻。


    盛從淵健壯的身形比宋衿禾寬大許多,如此緊密無隙的擁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藏進他身體裏了一般。


    岑曉隻探頭朝幹草堆的方向看了看,很快便收迴視線:“話說開了便履行你的承諾哦,你之前答應我了。”


    楚荀沉聲道:“好,但是不可貪杯。”


    “嗯嗯!”岑曉乖巧應聲,蹲身在灶台下翻找起來,“我記得我就是藏在這兒了呢,在哪呢……啊,找到了。”


    楚荀:“王爺若是知曉你在南苑還藏了酒,隻怕得後悔當時偏偏漏了叫人徹查南苑膳房了。”


    “誰管他呢!”岑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酒可是我的珍藏,若是真叫我爹發現了,他敢沒收我的酒,我定和他鬧個翻天覆地。”


    話語間,兩人似乎開始邁步向外離去了。


    岑曉嘴裏還念叨著:“如此好酒,明日我得給衿禾也拿一壇,不知她是否會喜歡。”


    喜歡喜歡。


    宋衿禾滿心慌亂,無聲迴答,隻盼她趕緊先離開,她快被盛從淵禁錮得喘不過氣來了。


    她甚至懷疑,盛從淵這是借機滿足私欲。


    他抱得那麽緊,心跳那麽快,心裏大抵想了萬千洶湧的私欲。


    殊不知,盛從淵卻是腦海一片空白。


    甚至騰不出心思期盼岑曉能和她的侍衛在此多待一會。


    可岑曉卻是突然頓住腳步。


    宋衿禾下意識轉頭,唇上無意識擦過盛從淵胸膛的一片肌膚,引得他肌肉顫動了一下。


    額頭得以釋放,卻是換成臉頰不可避免地貼上。


    短暫沉默一瞬,岑曉忽的低聲道:“現在沒人,你是不是應該……”


    話未說完,話音驟然止住。


    隨後唇舌交纏的曖昧水聲響起,急促且激烈。


    幹草堆後,兩具相貼緊密的身體同時緊繃起來。


    混雜著膳房內明顯的親吻聲,連帶著周圍氛圍都攀至濃稠。


    宋衿禾耳邊嗡嗡作響,無意識收緊的手指已是將盛從淵的衣衫臂膀出攥出一片褶皺。


    尷尬,慌亂。


    膝蓋邊不可避免感受到的火熱早就貼上了她的小腿,耀武揚威地彰顯自己的失控。


    太要命了。


    宋衿禾莫名騰出心思胡思亂想著,今晚若是她又夢到盛從淵,怕是都不敢直視那般畫麵了。


    不敢直視,卻又不得不直視。


    還要被他翻來覆去折騰,一次不夠還有二次三次。


    就如此時硬挺貼附她的強烈威脅。


    嗚嗚,他就不能控製一下嗎?


    幹草堆外的親吻聲漸弱,激烈的親吻逐漸放緩。


    濃蜜的情意歸於繾綣,溫柔又纏綿地享受餘韻。


    宋衿禾全身緊繃,心跳早已失衡,混在盛從淵一直未曾平息的劇烈心跳聲中,好似融在了一起。


    好在,膳房門前的二人沒多會終是親夠了。


    岑曉聲音變得又軟又柔,似是還帶著幾分羞赧:“走吧,陪我去飲酒了。”


    楚荀應聲:“好。”


    隨著膳房房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


    兩道交錯的腳步聲徹底被隔絕在外。


    宋衿禾霎時迴神,雙手撐在盛從淵的胸膛上,奮力起身就要遠離。


    長久彎曲的雙腿卻是完全不給麵子,酥麻一股躥上,令她兩腿一軟。


    盛從淵下意識抬手去扶。


    從方才就被壓倒著後仰的姿勢,令他抬手接住,掌心就坐下了一片渾圓的綿軟。


    溫熱充盈,一手難覆。


    觸感雖陌生,視野卻清晰。


    盛從淵瞳孔一縮,喉間發緊,凸起的喉結不受控製地重重滾動一瞬。


    宋衿禾尾椎一麻,霎時瞪大雙眸,眸子裏的水光亂顫,光亮照到的肌膚肉眼可見躥上一片透出白皙的緋紅。


    她一手捂住屁股,彈跳著起身,一手指著他的鼻子,惱羞成怒:“盛從淵你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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