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穿上衣裳,推開房門,聽見樓下跟昨天一樣已經滿是推杯換盞的聲音了,他走下樓梯,碰巧撞見了上樓的潼苒。


    “醒了?”潼苒微笑著說道。


    “啊……對,剛剛睡醒,我也沒想到已經是這個時辰了。”


    “你先迴房間坐著,一會兒我讓人把酒菜給你送上來,你吃飽喝足了可以去街上走走。”


    “好,多謝多謝。”


    淩寒說完便走迴房間,在圓桌旁坐下,恍惚間想起還得前去除妖,眼下看來不能在鎮裏待上太久。


    不多時,一個約莫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推門而入,手裏提著一壺酒,女孩臉蛋紅潤,一雙明亮的眸子裏有著一對異瞳,頭發略微顯棕色,淩寒察覺出女孩身上有一股非常淡的妖氣。


    很明顯,這個小女孩就是潼苒跟王笙的女兒沒錯了,女孩微笑著跟淩寒打招唿,語氣輕快地說道:“爹爹告訴潼欣淩寒哥哥是獵妖師,是來幫助鎮上的人除妖的,要打敗妖怪就得吃好吃飽,然後才能有力氣去打妖怪。”


    女孩一顰一笑間,孩童的天真活潑之態盡顯,就是不知道她那有點誇張長的犬牙,會不會嚇到其他孩子。


    “你叫潼欣?”淩寒問道。


    “對,哥哥一定好奇為什麽我沒跟爸爸姓吧,因為這是……”


    “是她爹地的意思。”小潼欣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淩寒抬頭看去,潼苒推門而入,方才打斷小潼欣說話的是她母親沒錯了。


    “欣兒你去把剩下的菜品端上來。”潼苒輕慢慢說道。


    “好的娘親。”小潼欣答道,轉頭給淩寒一個微笑:“淩寒哥哥,稍等,欣兒去去就來。”


    隨即歡快地跑下了樓。


    “你女兒長得可真像你。”淩寒笑道。


    “這卻是個麻煩事,欣兒是半妖體質,體內擁有妖氣但是妖力不夠強大不能化形,而本體在外貌上跟其他人類小孩也有所區別,也不知道是人類天生的對妖的排斥感還是什麽,鎮上其他小孩子總是避著她不跟她玩耍,大人們倒是隻是偶爾談論她的棕發異瞳什麽的,並未發現她身上帶有妖氣。”潼苒有些無奈地說道,似乎是覺得孩子從小玩伴就不多,隻有父母能陪伴,多少有些孤獨。


    不過緊接著潼苒便麵露緊張地問道:“人界像你這麽強大的獵妖師多嗎?”


    潼苒顯然是開始擔心起了自己母女倆的安危,畢竟這次如果不是不是淩寒而是另一個殺伐果斷的獵妖師來此,不由分說地拔刀相向,那她母女倆就危險了。


    淩寒也知曉潼苒的擔憂之處,隨即也安慰道:“比我強大的獵妖師還是有不少的,不過大多數都是一些宗師級別的長老,整日都在宗門內修煉,其他比較有修煉天賦的年輕人大多會依附於內陸強大的宗門,然後享受朝廷的榮華富貴,像我四海為家風餐露宿的少,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


    “嗬嗬,那我就放心了。”


    淩寒好奇地追問道:“在人界孩子冠姓都是隨夫姓,潼欣隨你姓是你們妖界的習俗嗎?”


    潼苒聽完,不禁失聲笑道:“說起這個還真讓人尷尬,在潼欣出生後我才第一次知道人界的這個習俗,為了尊重我相公我原本是想孩子隨他姓的,誰知他說他自己腦子笨,不會做事,不想讓孩子以後跟他一樣,而是要像我靠攏,他說我聰明伶俐,精明能幹,孩子以後要像我一樣才能出人頭地不被欺負,害,誇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潼苒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害羞的神情。


    “這是被秀了一波嗎?”淩寒心裏苦笑道,不過還是強裝淡定的答道:“原來如此。”


    “話說我是很不理解你們人類的這個冠姓風俗的,起名隨父隨母不是都可以嗎?為何一定要隨父親呢?”潼苒有些疑惑道。


    這一問卻直接勾起了淩寒內心深處一件傷心的往事,其實他自己也是隨母親姓的,而他那個棄他們母子而去的父親,是淩寒此生最不能原諒的人之一,此刻母親淩氏生前那操勞的模樣再次在淩寒腦海中浮現,淩寒直到四歲之前都是隨父姓的,但是四歲後,他逐漸懂事了,也知道了母親的不幸,便執意棄父姓隨母姓,然而他十歲那年母親便因為染上重病去世,丟下了還年幼的淩寒以及沂羅,也就是淩寒的姐姐沂羅,姐弟倆從此相依為命。


    這是淩寒內心裏痛苦的根源,也是他極力想要掩蓋的傷疤,可是每每總是能因為個別詞句讓這段記憶從內心深處被挖出來,然後將淩寒那偽裝起來的玩世不恭的假麵具撕得粉碎。


    淩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住情緒,淡淡地迴了句:“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也是隨我娘親的姓,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說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淩寒微表情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潼苒的眼睛,她也大概猜出來了淩寒過去有些不幸的經曆,為了不刺激淩寒,她也不再深究這個話題。


    不過淩寒倒是先開口問她了:“瑜安城郊森林裏的妖怪你知道吧?”


    潼苒臉色隨即變得有些無奈,答道:“我知道,那妖物半月前來到此地,捕食山林裏的鳥雀蟲獸,還襲擊過往的人類,尤其是來往瑜安城的商隊,本身帶著很多商品,行進速度不快,因而嚐嚐遭受攻擊,鎮子裏的藥商們算是遭了殃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出手趕走那隻妖,還此地一個安寧呢?”淩寒不解道。


    潼苒歎了一口氣,答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著傷痕累累的村民們,我也想過出手除了那妖,但是平日生意就很忙了脫不開身,再者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出一趟遠門,如果因此被人發現身份暴露,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我想著瑜安城那麽大總會有獵妖師來處理此事的,可如今半月過去,那妖還在森林裏安然無恙,我看到那些受傷的村民也於心不忍,若是你沒有來紹柳鎮,可能這幾天我就會偷偷出手。”


    原來如此,淩寒也明白了潼苒的難處,濟世救人和獨善己身終歸是衝突的,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哪能就這麽輕易丟棄呢?潼苒這個心裏說實話算不上自私,她已經決定作為一個普通人類生活,她就沒有義務去除妖,況且即便她除掉了那隻妖,在人類眼裏也不過就是黑吃黑罷了,說不定還會牽連到丈夫和女兒,因此她隻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但現在淩寒來了,一切都好辦了,潼苒不用冒著風險出手了。


    就在這時,潼欣端著一盤燒雞走進來:“淩寒哥哥,爹爹特地叫大廚抓了一隻最大的雞做給你吃。”


    說著把燒雞放在桌上,然後頭也不迴地跑出去,邊跑還邊說道:“我再給你端其他菜過來,哥哥你慢用。”


    淩寒也是也是真有點餓了,順手就扒住燒雞吃了起來。


    “嗯,欣兒真乖。”潼苒看著潼欣跑出去的身影誇道。


    “孩子教養真好。”


    “怎麽說我也是妖中貴族出身,豈能不懂禮節?嗬嗬。”


    就在這時,潼苒似乎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看向淩寒,說道:“你明日就會離開嗎?”


    淩寒對她剛才的表情變化有些疑惑,拿著雞腿的手也停了下來,不過還是立即答道:“正是如此。”


    隻見潼苒漸漸低下頭,似乎心裏埋著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淩寒見狀便追問道:“潼姑娘是否有為難之處?淩寒若是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看著淩寒一臉真誠的模樣,潼苒歎了口氣,開口說道:“你既然四處奔波,就請幫我一個忙,若是你有緣遇見我妖狼族少主,還請告知於他,妖狼一族沒有滅絕,這世間還有其他族人隱世埋名,至少我潼苒還在努力活著,隻是少主天生性情冷淡,我擔心你會與他結下什麽梁子。”


    淩寒聽完笑道:“就為此事?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隻是不知少主名字?”


    “我家少主名叫赫洛,當年那場大戰中,族長用畢生妖力將他等傳送走,因此我相信他如今應該還活著。”


    潼苒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上麵刻著似乎是妖狼圖騰的妖紋,令牌邊緣有些許破損,估計也是戰鬥所造成的。


    “這令牌你就拿著吧,屆時將令牌示於他,他便會相信。”


    說完潼苒也離開了房間下去忙了,淩寒拿著令牌思索了片刻,然後收於行囊之中。


    吃飽喝足之後,淩寒準備下樓去溜達一會兒,剛走到大堂就被潼苒叫住,潼苒對著大堂內的眾多酒客喊道:“各位客官,這位淩寒小兄弟就是一位靈力高強的獵妖師,他今日來到我們紹柳鎮,就是來幫我們除掉瑜安城郊那隻妖怪的。”


    “好!”底下一位酒客率先開口:“有淩寒兄弟相助,我們的麻煩日子就要到頭了,各位鄉親父老們,那隻臭妖怪蹦躂不了幾天了。”


    這時另一位酒客也站起身來,雙手舉起酒杯說道:“我提議在座的各位都敬淩寒兄弟一杯,如果那妖怪被除掉,那咱們紹柳鎮所有人都欠淩寒兄弟一個大人情了,淩寒兄弟,請!”


    淩寒剛想推辭,潼苒拿著一隻碗和一壺酒走到淩寒身邊,把碗放在淩寒手上,然後給他到了一大碗酒,邊倒邊說道:“淩寒兄弟,這也是大夥的一片心意,還請你勿要推辭。”


    而這時幾乎所有的酒客都端酒站起身來,雙手舉杯麵向淩寒,而此時王笙也來到大堂,手裏也舉著一碗酒,淩寒拿著酒碗,看著周遭的眾人,他似乎感受到了大家都已經把他看作是了救世主,紹柳鎮居民的未來此時已經完全托付給了他,淩寒怔了怔,壓低語氣鄭重地說道:“承蒙各位鄉親厚愛,淩寒必定以紹柳鎮安危為己任,務必為各位斬除妖孽,還大夥一個清淨!”


    說完便仰頭一飲而盡,其他酒客也緊隨其後。


    “事不宜遲,明日我便啟程,各位可與我一同前去,屆時我必定親手斬下那妖怪的頭顱!”淩寒拱手謝過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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