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金華。


    呂家村。


    此時呂慈就坐在那古樸而莊重的呂家祖堂正中央。


    在他的旁邊還坐著呂家的幾個長輩。


    說是“長輩”,其實都是呂慈的兒女,大兒子呂忠、二兒子呂孝、三女兒呂萍都在最顯眼的位置。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呂家的近親血脈成員,雖然也在場,但他們由於血緣關係稍遠,地位並不顯赫,隻能坐在後排,話語權也極其有限。


    其實自從幾十年前,呂慈排擠了呂絕一脈之後,又陸續打壓了不少旁係,現在的呂家,早就是呂慈一脈獨大了。


    這些年其實呂家發展很慢。


    呂家堪稱異人界最為封閉保守的家族,堅守著嚴格的血統純正原則,族內多有近親聯姻,即便偶有與外姓通婚,也是嚴格要求男子入贅,以確保呂家血脈的一脈相承。


    以呂慈的話來說,就是必須保證血統的純正。


    如此封閉的家族,其實已經快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最近呂家村遭遇了很多事。


    起因是龍虎山事件,部分呂家子弟意外卷入了天師府與全性的衝突之中,甚至有傳言稱他們在戰鬥中斬殺了多名全性門徒,這一舉動無疑將呂家推向了全性的對立麵。


    羅天大醮之後,時不時就會有全性的人暗中襲擊呂家人,畢竟現在的呂家族人都必須成群結隊出門。


    局勢愈發嚴峻,呂慈無奈之下,作出了暫時封鎖呂家村的重大決定,嚴禁任何族人擅自離開,以期能夠保護族人免受外界侵擾。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離奇的事情接踵而至。哪都通分司突然對呂家展開了調查,聲稱呂家的行為阻礙了公司針對碧遊村的重要計劃。


    哪都能公司的董事長趙方旭,甚至直接跟呂慈打了電話,希望可以和呂慈坐下來聊聊,讓呂慈主動交出修身爐。


    在這段特殊的時間裏,呂家村完全就是封閉狀態,對外界的一切風雲變幻,諸如碧遊村的秘密、修身爐的存在,都一無所知。


    在呂慈眼中,趙方旭近日的質疑與責難,完全就是無端挑釁,缺乏實據。


    貴為十佬之一的呂慈,自然也不會給趙方旭什麽麵子,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公司雖然勢力龐大,但他呂家可是絲毫不懼。


    然而,這兩件看似無關的事宜相繼發生,猶如滾雪球般越積越大,使得呂慈這位久經沙場的老者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困擾。


    這一切皆因那莫須有的罪名,這隻“瘋狗”,多少有些憋屈。


    起初,關於龍虎山事件的爆發,家族內部給出的理由是為了追捕叛逃並涉嫌殺害親人的呂良,才與全性門派發生了衝突。


    這個理由雖略顯粗糙,但在某種程度上還能說得過去。


    但第二件事,即所謂呂家故意阻礙公司的事務,則是空穴來風,毫無根據。


    起初呂慈還懷疑家族內有內鬼,現在卻不得不懷疑,是外麵有勢力要故意加害呂家了。


    唯一能讓呂慈感到些許慰藉的是,他的孫子呂恭不負眾望,成功將叛逃至全性的呂良抓迴。


    呂良因其涉嫌殘忍殺害自己親愛的妹妹呂歡,一直以來都是呂家人追捕的對象。


    如今,能夠將其繩之以法多少算是件好事。


    ……


    “爹!您不能再猶豫不決了,家族的未來在此一舉。”


    大兒子呂忠麵容緊繃,情緒激昂地說道。


    “我認為應當嚴懲呂良,以正家法,警示那些意圖侵犯我呂家威嚴的全性妖人。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明白,任何膽敢挑釁我呂家之人,都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呂恭和呂良,同為呂慈次子呂孝這一脈的後裔,與長子呂忠並非同源,這種血脈差異無形中加劇了家族內部的利益紛爭。


    盡管呂慈始終秉持著“家族利益至上”的原則,並憑借自身深不可測的實力維係著整個呂家表麵上的團結,但這份建立在強權之上的虛假和諧並不能持久穩固。


    這些年來,呂家內部的權力鬥爭從未真正停歇。


    時至今日,呂慈年事已高,家主之位的繼承人選便成了各方關注焦點,而決定權就在於子嗣們各自的實力展現。


    自從呂歡離世之後,呂家年輕一代中掌握明魂術最為精湛者非呂良莫屬,其次便是呂孝,兩人都是呂孝的後代。


    倘若不對呂良加以約束或鏟除,呂孝一脈無疑將會順利接管家主之位。


    麵對呂忠咄咄逼人的指責,呂孝麵色冷峻,淡然迴應:


    “大哥,你這樣未免過於苛刻,呂良再怎麽說也是流淌著我們呂家血液的一員,且到目前為止,關於呂歡之死,還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就是呂良所為。”


    呂忠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語間充滿了質疑與不滿:


    “如果不是他,那你就應該站出來告訴大家,到底是誰?這些年來我們調查的所有線索、證據,無一不在指向呂良!”


    “都給我住口!”


    就在這緊張氣氛即將達到頂峰之際,呂慈突然厲聲喝止,一股沉厚內力隨著他的手掌重重拍擊在座椅上瞬間爆發。


    猶如一道無形衝擊波直逼呂忠與呂孝兩人。二人見狀,不敢怠慢,連忙運功抵擋這股勁力的衝擊。


    “呂良再不濟是我呂家人,他的血脈也是我呂家的財富。”呂慈那陰冷低沉的聲音在屋內迴蕩,宛如一把銳利的冰刀刺入每個人的心底。


    “縱使他犯下滔天大錯,被貶為家族中最低賤的存在,成為一條僅供延續血脈的配種狗,也斷然不能輕易取其性命。”


    “我呂家最看重的便是家族!便是血脈!”


    呂慈在呂家是絕對的暴君,他一說話,再也沒人敢嘀咕了。


    沉默了許久。


    呂慈把目光看向了屋子最後方的呂恭身上。


    “小恭,人是你抓來的,你的意見是什麽?”


    其實這樣的家族會議,呂恭按說是沒有話語權的。但因為呂良是他負責抓捕迴來的,當時龍虎山的情況也隻有他清楚,所以他才有說話的機會。


    此刻,呂恭心中翻湧著對呂家的深深鄙夷與無奈。麵對即將到來的巨大危機,呂家人非但未能齊心協力,反而各懷私心,相互攻訐,這種景象令他倍感痛心疾首。


    相較於團結一心的小呂莊,呂家村的表現無疑相形見絀,兩者之間的差距何止一個層級。呂家看似強大的背後,真正能稱得上支柱的隻有那位獨斷專行、手段狠辣的呂慈。


    然而,呂慈對待族人血脈的態度,視之為僅供繁衍後代的工具,這番言論更讓呂恭心中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厭惡和惡心。


    他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呂良,在呂家的眼中,不過都是實現家族利益、維持血脈延續的工具罷了。


    想到這裏,呂恭心中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如果有機會逃離這個視族人為利用對象的家族牢籠,那將是他們最大的幸運,也是他們自我救贖的開始。


    太叔公呂絕才是他們真正的長輩!


    而親太爺呂慈,就是條瘋狗罷了。


    “太爺,我是這樣認為的。”呂恭低頭說道。


    “我其實這些年最恨的就是弟弟呂良,但太爺您說的也對,呂良是我族很純正的血脈,他的生死不該被簡單定義。”


    “現在唯一要確認的是這小子是不是故意被我抓過來的,目的是替全性潛入我呂家!”


    “畢竟這小子的明魂術造詣很高,如果他用明魂術操縱族人的話,很容易會給家族造成大麻煩的!”


    聽了呂恭的話,呂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其實呂恭剛剛說的,也是呂慈所擔心的。


    對於呂良有可能殺害呂歡這件事,呂慈自然是痛恨的,因為呂歡可以說是呂家最好的血脈。


    可現在無論如何,呂歡已死,呂良就是最好的血脈,隻要他還願意為家族效力,呂慈是絕對不願意殺掉他的,也可以寬容他曾經加入全性這件事。


    “呂恭,如果讓你去用明魂術去探測呂良的思想,你有幾成把握?”


    呂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立馬說道:“太爺!近日我的明魂術也有突破,我自我感覺已在呂良之上,所以探索他的思想不是難事。”


    “即便是這混蛋自己修改了自己的記憶,我也有信心給他挖出來!”


    “但麻煩在,呂良也是明魂術天才,我很害怕到時候被他暗算反而被他洗腦,所以希望可以有同樣掌握明魂術的前輩幫我護法。”


    “萬一呂良那小子狗急跳牆,也可以及時補救。”


    呂慈眯著眼睛,思索了片刻,最後擺了擺手說道:“說的有理。”


    “呂忠,還有呂萍,你們兩個再在自己的脈係中找十個掌握明魂術的族人,跟呂恭一起去審問呂良!”


    呂慈的四個兒子,大兒子呂忠掌握了明魂術,二兒子呂孝沒有掌握,所以呂慈將自己的如意勁盡數傳給了他,三女兒呂萍明魂術和如意勁都掌握了。


    再加上呂良本就是呂孝的血脈,呂慈也擔心呂孝會包庇。


    所以隻讓呂忠和呂萍去接應這件事情。


    “是!父親!”麵對呂慈的指令,呂忠和呂萍異口同聲地應答,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呂忠麵龐之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暗忖既然讓他參與審問呂良,那麽呂良的命運已然堪憂。


    他決心以公正嚴明的態度,讓呂良的罪行無所遁形,不容絲毫偏袒。


    “立馬去做這件事吧,以最快的速度把審訊結果告訴我。”


    呂慈命令下達後,呂家的會議暫時告一段落,呂忠和呂萍各自迴到自家房舍,挑選出了一批精研明魂術且實力不凡的子孫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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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呂恭還有呂忠、呂萍便帶著10多個覺醒明魂術的呂家弟子,來到了地牢的鐵門口。


    呂恭信心滿滿地看著呂忠和呂萍,說道:“大爺爺,三奶奶,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們就進地牢。”


    呂忠冷冷掃視了呂恭一眼,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容,警告道:“呂恭,你最好別在這事上玩什麽花招。”


    “呂良雖然是你的弟弟,但家族規矩麵前,一切都要公事公辦。如果不是因為他犯下的過錯,你們這一脈也不會如此受到太爺的冷遇。”


    呂恭聽了此話,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憤怒的神色。


    “大爺爺,請您盡管寬心,我呂恭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個混賬東西呂良,他的一舉一動都讓我深惡痛絕。”


    “隻不過太爺也是看重他的血脈,所以我們要給太爺一個好的解釋才行。”


    “一會兒的審問,大家一定要同心協力才行。”


    一邊說著,呂恭便有力地推開厚重的地牢鐵門,那金屬摩擦的聲音在靜寂的空間裏格外刺耳。


    他轉過身,麵色嚴肅地對著身後一眾同樣覺醒了明魂術的呂家族人警示道:


    “諸位兄弟姐妹,我們皆已領略到明魂術的詭異手段,待會步入地牢,務必加倍小心~”


    然而,人群中呂忠卻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顯然並未把呂恭的警告當迴事兒。“行了,小恭,你別以為就你們呂良精通明魂術,我們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一個人還能操縱我們所有人嗎?!”


    呂忠言語間充滿了自信與傲氣,說罷便毫不猶豫地邁步踏入陰暗的地牢之中。


    緊隨其後的呂萍和其他族人也紛紛跟隨進入,他們魚貫而入的身影在昏黃燈光下拉出一道道長長的影子。


    但在這緊張而又壓抑的氣氛中,沒有人察覺到,在隊伍最後麵的呂恭嘴角勾勒起一抹微妙且耐人尋味的笑容。


    “讓你們小心,你們這麽不當迴事……”


    “家族有你們這幫廢物,活該越來越沒落。”


    待所有人都走進地牢,他輕輕將地牢的鎖反鎖起來。


    防止一會萬一發生意外,會有人僥幸跑出去……


    這些會明魂術的族人,可是這次覆滅呂家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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