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於雲海,處天地之茫茫。


    藍天、白雲、碧海、波濤,浪湧無限,乃月輪之息。


    這裏孕育著無盡生靈,其中不乏有修煉者。


    百流終至海,海靈沉於淵。


    此時此刻,沈霄突然有所明悟,不由仰頭看天。


    “你想讓我做什麽?”


    有,無之相生也。


    難,易之相成也。


    長,短之相刑也。


    高,下之相盈也。


    先,後之相隋,恆也。


    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萬物昔而弗始也,為而弗誌也,成功而弗居也。


    夫唯居,是以弗去。


    無為之事,先天,於道於德於一。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侯王得一以天下正。


    人得一,以聖。


    恐怖啊!


    越想越恐怖。


    聖者弗居,夫唯居,是以弗去。


    “居”是什麽意思?


    沈霄的理解是“立”,比如立個碑呀,寫個傳呀,出個冊呀什麽的。


    高大點的就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聖人弗居,夫唯居。


    這是何等的臥槽?


    很清楚。


    很明白。


    “或許,我應該問,你不想讓我做什麽?”


    沒有迴答。


    不可能有迴答。


    注視下方平靜海麵,沈霄不由啞然。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他必須結丹,成就金丹期。


    從最開始修煉時,沈霄就已經規劃好了,沒有迴頭路可走。


    他所能做的。


    就是將別人拔高到一定程度,來彌補這個缺陷。


    超脫,自在,不拘泥於天地。


    他是人,是人就有欲望。


    無欲無求,那是死人。


    現今情景,死人還爭一塊風水寶地。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見鬼。


    不爭?


    不爭自有別人爭,隻有那些爭的人才會叫人不爭。


    資源就這麽多,坐等分配就是坐著等死。


    劍鋒劃過海麵,掀起數十米巨浪。


    眼見快到地方,沈霄掏出之前準備好的麵具戴上。


    隨著法力催動激活,麵具與麵頰融合,模樣也隨之改變。


    相較之前。


    多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滄桑,也多了幾分邪性。


    一襲青絲變白發,眸光內斂映浮生。


    瞬間,沈霄從二十來歲青年轉變為中年形象。


    如此這般,任誰來了都認不出來。


    除非他動手。


    “赤焰,不出所料,又是一位異能者,還是一位實力較強的異能者。”


    想到慕容提供的資料,沈霄有些無語。


    在靈氣複蘇的時代玩異能,說實話,除非開發程度高,又或者是比較另類的異能,不然絕對會被吊打。


    這點,看冷霜就明白了。


    手段單一,十分容易克製。


    哪怕不克製,沈霄也能將她吊起來打。


    他對這位沒興趣。


    他現在隻想知道雷磁珠的下落。


    不管藏在哪裏,都必須找到。


    這關係到他即將破境結丹所麵對的天劫。


    “就是將這裏翻個底朝天,也得找出來。”


    說著,沈霄再次加速,化作一道流光,直逼島嶼內陸範圍。


    常磐市。


    傍晚時分。


    日垂西山,紅霞高染,天邊一片金黃。


    “夕陽,很長時間沒看過了。”


    公園長椅上,赤焰舉目遠眺,眸光清幽,泛著別樣光彩。


    準確來說,是三年。


    她足足被關了三年,禁閉了三年,每天麵對的是銅牆鐵壁。


    深處於地下,不可能見到藍天白雲,也不可能見到夕陽斜落,漫天餘輝。


    很美,很漂亮。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黑暗,將再次籠罩這片天地,愚昧而癡妄者陷入狂歡。


    這是個被扭曲的世界。


    這是個披著文明外皮的狩獵場。


    獵人與獵物的身份,隨時可能轉變。


    謊言並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真相?


    嗬嗬……哪裏有什麽真相,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真相,所願意看見的真相從來都不是真相。


    沒有人會相信。


    她也不在乎了。


    棋子就要有身為棋子的覺悟,武器就不應該擁有常人的感情。


    累贅。


    這時,她麵前突然出現幾道身影,擋住了她看夕陽的視線。


    三人,高矮各異,流裏流氣。


    “我們看你在這裏坐了許久,是在等人嗎,要不一起去喝一杯,邊喝邊等。”


    聽不懂。


    赤焰完全聽不懂。


    鳥語。


    嘰裏呱啦,是在說什麽?


    她沒興趣知道。


    眼前三人在附近徘徊許久,她知道,卻不想理會。


    “滾。”


    一個字,簡單直接而幹脆。


    “龍國人?”


    “嘿嘿……她好像讓我們滾蛋。”


    “豐寧君不是在學龍國話嗎,是不是這個意思?”


    三人中一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裏可是他們的地盤,被一個外國人說“滾”,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我們看你一個人無聊,過來認識一下,喝一杯而已,你這樣是不是不合適?”


    他用蹩腳的龍國話說。


    赤焰瞥了這長發男一眼,迴答依舊隻有一個字。


    “滾。”


    “嘿,你們不是自詡禮儀之邦,數千年文化,曆史悠久,你就是這麽學的?”


    赤焰笑了。


    這一笑,不由讓三人一呆。


    禮儀?


    誰跟你們這些家夥講禮儀?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更想將眼前人腦袋擰下來。


    當球踢。


    死在她手的這些家夥,少說也有上百位了。


    “滾。”


    “你隻會說這一個字嗎?”


    “不,豐寧君,她顯然還會叫。”


    “我來讓你見識一下,她們一般都是怎麽叫的。”


    說著,這人伸手向赤焰發髻抓去。


    一拉一拽,保證會叫。


    “咳咳……”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咳嗽聲。


    三人連忙扭頭,隻見一白發男正站在他們身後,而他們沒有絲毫察覺。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沈霄看著坐在長椅上沒有動作的赤焰,表情頗為玩味。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赤焰起身。


    不來,眼前這三個家夥活不了。


    毀屍滅跡,她自有一套獨屬流程,保證比焚屍爐效率更高。


    “走吧,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沈霄說。


    小角色,不值一提。


    “你又是誰?”


    兩人自顧自說話,豐寧則野臉色更難看了。


    這全然沒將他們三個當迴事兒啊!


    他們看起來很low嗎?


    沈霄沒有理會這人。


    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應該知道什麽叫明哲保身。


    “站住,不道歉還想走,哪有這麽容易?”


    沈霄攤手,頗為無語。


    “我是個講理的人,可你別逼我不講理,我不講理起來不當人。”


    豐寧則野看了眼身邊兩兄弟,心裏有底氣。


    “怎麽,你還想打人不成,我可告訴你,我治安署裏麵有人,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赤焰蹙眉。


    “你和他們囉嗦什麽,很好玩兒嗎?”


    “唉……麻煩。”


    沈霄歎了口氣,在四人注視下,緩緩抬手。


    掌心泛起一抹幽芒,隨之用力一抓一握,順帶一拉,三道幽魂被扯了出來。


    攝魂。


    沒有任何傷痕,現有儀器也檢查不出任何毛病。


    傳說中的失魂症,就是如此。


    看著沈霄掌心三枚泛著幽光的虛狀圓珠,赤焰眉頭緊皺。


    再看對麵三人,目光已然混沌,七歪八扭,不成人形。


    好詭異的手段。


    “你做了什麽?”


    “人有三魂七魄,我抽他們兩魂三魄,很公道吧?”


    說著,沈霄將其凝練成珠,隨手丟入儲物袋中。


    如果他不還迴去,這三個人算是廢了。


    “走吧,正事要緊。”


    “你既然能抽,那為什麽不抽幹淨?”


    赤焰不著痕跡拉開與沈霄之間的距離。


    這種手段,她可能防不住。


    不。


    是一定防不住。


    針對靈魂的攻擊,防不勝防。


    她還沒聽說過有這類人存在。


    沈霄嘴角微翹。


    “我要確認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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