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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迴到將軍府中,白敬玄在會客廳的茶案邊坐下,閉目扶額,大敵當前心力交瘁,仿佛連唿吸都無比粗重。


    “夫君,喝口茶稍解煩悶。”隨著溫柔女聲傳來,一打扮雍容華貴的美婦,端著一杯熱茶,自珠簾後款款行出。


    “又是軍中事務不順?”美婦將茶杯放在茶案之上,轉身走到白敬玄身後,纖纖玉手在其肩上輕輕拿捏按壓。


    熱茶馨香彌漫,心中煩悶稍解,白敬玄端起茶杯正欲飲下,聽得妻子關心,不由愈加愁悶,扣上茶蓋,又將茶杯放迴原處。


    “欸,大敵當前,肅州城兵甲不足,將臣不和,更有甚者屢屢與我作對,怎教人不心煩?!”


    “夫君莫氣,身子要緊。實在疲累難當,不如就此讓出守城主將重職,你與我也好歸隱田園,安享餘生。”


    “哪有這般容易。如今肅州城當職將臣,皆是傲慢魯莽之輩,看不清敵我差距。我若讓出將權,他們定然會冒然出兵。若是勝了還好說,若是敗了,依照突厥蠻夷的殘忍心性,必然會血洗肅州城。介時生靈塗炭,我便成了這千古罪人,受盡後人唾罵。”


    “可是......”


    “娘子不必擔憂,為夫心中有數。娘子先下去休息罷,為夫想一個人靜一靜。”美婦還欲勸說,卻被白敬玄打斷。白敬玄輕拍肩上玉手,示意其先行退下。


    “那妾身下去了,夫君保重身體。”說罷,便轉身離去。


    白敬玄目送美婦離去,眼眸之中,盡是複雜神色。


    對於自己的妻子,他一直心存愧意。


    在肅州城百姓眼中,白將軍夫婦彼此恩愛相敬如賓,唯一的遺憾,便是二人成婚多年,將軍夫人腹中卻依舊沒能懷上子嗣。


    但隻有白敬玄心裏清楚,任憑美婦如何賢淑貌美,自己卻從未對其真正動心,也分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算不算得上是愛意。


    ......


    四、


    十年之前,李淵入主長安,初改國號為“唐”。


    是時,群雄並起,戰火不斷,各方勢力趁唐朝根基未穩,盡皆起兵來襲,試圖趁亂擴張領地。


    正當士卒緊缺之際,白敬玄告別家中父親,孤身一人離開揚州,背井離鄉毅然參軍,後來北方突厥來襲,戰況吃緊。


    肅州乃大唐抵擋北方各部的軍事要塞,連吃敗仗之後,高祖李淵急切下令,派遣軍隊前往支援固守,白敬玄便隨軍被發配到肅州城。


    當時肅州城的守城主將,名曰張敬之,雖在行軍打仗之上並無十分才能,卻由於其對部下將士多有愛護,也因此頗受肅州軍上下擁護愛戴。


    又吃一記敗仗,肅州軍見勢不妙連忙退兵,尋了一處開闊平地安營紮寨,略作休整再作打算。


    “敬玄!你小子又再偷吃!還不趕緊把飯菜給傷兵營送去!”


    正在後廚偷吃肉塊的白敬玄被夥頭軍老大一勺敲在腦門。當時的白敬玄初入軍旅,還是夥頭軍中默默打雜的無名小卒。


    “我這不是幫著嚐嚐飯菜鹹淡嘛,老大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厲害!”被發現偷吃,白敬玄連忙奉上一張諂媚笑臉,張口就是一個馬屁狠狠拍在夥頭老大的心上,聽得後者周身通暢分外舒坦。


    “少在這給我拍馬屁,快滾去送飯!”夥頭老大笑罵一句,抬腳將其踢出後廚。


    “好嘞!小的這就去!”自知不宜過分,白敬玄挑著盛滿飯菜的擔子,連忙逃出後廚,望傷兵營跑去。


    憑借著一張能說會道的牙口,白敬玄在這夥頭軍中頗有人緣,混得風生水起,日子倒也過得分外舒坦。


    如往常一般,白敬玄將擔子挑進營帳,取出碗筷正欲分派飯菜之時,營帳之外走進一人,伸手將其攔下。


    “張將軍!”白敬玄認出來者,急忙起身肅立敬禮。來者正是肅州城守城主將張敬之。


    傷兵營內眾人聽聞,盡皆起身欲要行禮。


    隨後,一位身披雪白貂裘的美貌少女隨之行入帳中。眉似二月柳,膚如冬至霜,清秀臉頰之上蒙有薄紗一縷薄如蟬翼,平添幾分朦朧美感。隻見其雙手伏於身前,站定在張敬之身後,格外地端莊優雅。


    軍旅之中放眼望去且是滿身汗臭的粗糙莽漢,山野村婦都難得一見,更別提如此絕美女色。帳中士卒,無不看得雙眼發直,想入非非,連向來對女色不甚上心的白敬玄,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免禮。各位剛經曆大戰,不必多禮。來,將飯勺給我”張敬之擺手示意眾人免禮,又從白敬玄手中接過飯勺,又取出碗筷親自裝滿飯菜,端到一名重傷在床的小卒身邊坐下。


    貂裘少女亦端起一碗肉糜,跟隨張敬之站在病床一側。


    “來,辛苦了,吃飯。”張敬之夾起飯菜,一口一口地喂起吃下。


    營中傷患得見此場景,一時之間,無不心生萬千感動,啜泣聲此起彼伏。


    “各位受苦了,家中親眷還在掛念各位。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本將軍一定將各位安全帶迴!”


    帶著自家千金前來探望傷兵,還親自喂飯,這樣的將軍屬實少見。這老將軍打仗不行,籠絡人心的手段倒是使得出神入化,也難怪他能在這主將之位坐得如此安穩。


    白玄敬心中暗自思忖,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又怎會放過如此表現良機,當即單腿跪下帶頭哽咽大喝:“將軍愛兵如子,實乃我等大幸!我等自當效勞犬馬,誓死追隨左右!”


    “誓死追隨將軍左右!”後知後覺的眾人,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盡皆大聲出言附和。


    張敬之演的這場愛兵如子的好戲,正需要一人來為其畫上點睛之筆推上高潮。而白敬玄則將這點睛之筆畫到了極致,引的張敬之也不由對其另眼相看,目光之中,不乏賞識之意。


    一時之間,營帳之內將士相敬,一片和睦,幾乎讓人忘了剛吃敗仗的殘酷事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肅州軍剛打下了一場大勝仗。


    ......


    五、


    一場好戲圓滿落幕,張將軍在傷兵士卒感恩戴德的目光中,麵帶笑意依依不舍地走出營帳。


    “方才來送來飯菜的那位夥夫小卒,未經吩咐便將事情辦得如此漂亮,是個人才,幫我留意打聽一下。”出了營帳,張敬之的臉色就如戲法變幻一般,滿臉和藹笑意瞬間消失無蹤,伸手招來貼身侍衛低聲吩咐。


    “是,將軍。”


    “還有,飯後我要到陣前訓話鼓舞士氣,快去準備一下。”


    “得令”侍衛應下後,小跑離去。


    “小雅,訓話之時,你也隨我一同到軍陣之前。”張敬之又對身後少女吩咐。


    “是,父親。”貂裘少女亦屈膝應令,一舉一動,盡顯大家閨秀獨有的高雅風姿。


    張敬之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帶頭離去。


    ......


    白敬玄分派完飯菜,便端著海碗裝好飯菜,夥夫帳前找了顆稍顯平整的石塊席地而坐,大口大口扒著飯菜。


    “敬玄,你是為何來參軍?別跟我說保家衛國那些屁話,我可沒那麽好忽悠。”一名同時參軍的夥夫,端著海碗擠到白敬玄身旁。


    “那你是為何來參軍?!”


    “養家糊口唄!參軍雖艱險重重,但一日三餐還是能吃飽的,還能領取軍餉供養家中老小。我沒什麽大誌向,當今亂世,能夠苟活下來,吃上幾頓飽飯,便也知足了,所以報名參軍之時便要求到夥房打雜。”


    “我呀,我想策馬沙場功成名就,終有一日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白敬玄停下手中碗筷,抬眼望向遠方的無邊大漠,目光之中盡是神往之色。


    “切,這還白日當頭你就開始做夢了!當個小小夥夫還想著上陣殺敵出人頭地?!”身旁夥夫投來鄙夷目光,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你呀!古人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你這短淺目光不改改,注定一輩子當個小小夥夫!”


    “是是是,你有胸有大誌,我目光短淺。再怎麽說我也......”


    “全軍聽令,立即集合,張將軍攜千金來探看士卒,要在三軍陣前訓話!”


    夥夫正要反駁,卻被不知何處傳來的軍令打斷,二人連忙收拾碗筷,衝向軍陣中列隊集合。


    軍陣之前,張敬之負手立於戰車之上,眼看著原本散於各營帳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消半刻鍾的功夫,便集合完畢列隊有序,臉上自然堆滿了滿意笑容。


    “三軍肅靜!張將軍,攜府上千金,前來探看我肅州軍。張將軍待我等親厚如子,日月可鑒!三軍聽令!擊杖相迎!”


    “吼!”軍令落下,隻見軍陣之中,無數槍棒齊齊舉起,隨即重重擲地,頓時軍甲叩擊聲如雷貫耳,氣勢恢宏震人心魄。


    張敬之伸手撫須,點頭大笑,上前兩步正欲將背好的訓辭朗聲演誦,軍陣之中卻突然騷亂四起。


    “怎麽迴事?!張將軍訓話,何故如此喧鬧?!”立於張敬之身後的部將統領上前訓斥。


    “快看!那是什麽?”


    眾人循聲望去,隻聽的天邊傳來隆隆馬蹄震響,無邊荒漠與長空相接之處,突現一隊兵馬,旌旗招展,如蟻群般黑壓壓的一片,不可計數的兵馬正望軍陣方向急速襲來,氣勢恢宏磅礴。


    “突厥來襲!全軍戒備!”部將話音未落,一支利箭自此額前正中穿透而過,瞬間便沒了聲氣。


    隨後,不可見數的利箭遮天蔽日如雨落下,原本隊列有序的軍陣瞬間荒落潰散,兵馬士卒丟盔棄甲各自奔逃。


    一時之間,痛唿聲求救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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