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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離若軒搖著紫竹扇,獨自漫步在清脆的竹海之中,偶爾停下小酌幾口佳釀,分外愜意。


    偌大的竹林,除了鳥鳴清脆,沒有一絲喧囂嘈雜。清風拂麵,竹海隨風輕輕蕩漾起陣陣漣漪,沙沙作響。


    並不是不可禦風飛行,隻是兩位故友失去音訊多年,連日被陰霾籠罩的心境,需要寧靜的安撫。


    一道藏於竹海深處的警惕目光,自離若軒踏進竹林不久,便一路尾隨。其實他早已覺察,隻是並未從目光之中感受到惡意,也就沒有出言幹涉,眼角不著痕跡地瞥過,便收迴目光自顧地繼續漫步前行。


    “到了。”前方隱約傳來流淌的水聲,離若軒淺淺一笑,於是不再理會,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不遠處,隱藏於竹林之後的小潭,正是此行的目的地。他是來取此處潭水作為釀酒的材料,也是為了碰碰運氣,看小潭附近能否找到兩位故友留下的線索痕跡。


    撥開重重竹葉,前方不遠處,立著一塊半人高的青石,幾株紋絲竹倚著青石茂盛生長,有小譚一眼,隱匿在青石腳下的草叢之中。


    潭水並不似尋常流水一般清澈見底,竟是一抹濃重的墨黑,其中隱約可見星光點點。並非是潭水渾濁,走近細看,隻見這小小一方水潭,在這暖陽和煦的天氣下,竟倒映著一片清幽的黑夜。


    譚中方圓倒映,皓月當空,星河璀璨,潭水微微蕩漾,星光月色浮於其中,深邃而溫柔。


    “朝暮潭”,白晝之時倒映清幽夜色,黑夜之中映射爽朗晴空,嚴冬不覆霜雪,盛夏不見幹涸,甚是玄妙,其名稱也由此而來。


    青石之下,活水不知其來源,卻有涓涓細水持續注入譚中,年年歲歲朝朝暮暮皆是如此,從來未曾斷絕。


    離若軒擇選釀酒的材料,向來極為挑剔苛刻,而這“朝暮潭”之潭水獨具奇妙之處,正得若軒青睞。以此水釀成的酒露,白晝清涼,黑夜溫暖,不同的時候享用,自有不同的風味,甚是奇妙。


    邁步走至潭邊坐下,若軒翻手變出一尊瓷瓶,俯身挽袖將瓷瓶淺淺壓入水中,吸納著潭中之水,看著潭水倒映的漫天星辰,思緒牽動了迴憶......


    兩名氣質相近的溫雅男子,落座棋盤兩側,白皙柔荑夾著黑白棋子交錯落下,“啪嗒”,“啪嗒”,落子之聲不絕於耳。兩名男子之間,則坐著一名紅衣女子,正托著粉腮一臉苦惱地來迴瞟著專注於棋盤之上的二人,無趣地用細指繞弄著纖纖青絲,實在是沒搞懂這一顆顆小石子兒究竟有何妙趣。


    過往千年不過須臾之間,若軒與兩位故友,閑來無事便經常相約於此,銜殤賦詩,撫琴對弈,道不盡的逍遙自在。


    “哢擦”,竹林中傳來一聲枝葉折斷的細微動靜。


    “可過來坐飲口水歇息一下,穿梭於竹林之中尾隨了一路,怕也不好受罷。”若軒頭也不抬輕笑打趣道,依舊自顧地灌取著潭水。


    竹林中的藏匿者,畏畏縮縮地走出陰影,乃是一名身著綠裳蓬頭垢麵的小女童,雖時有淡淡妖氣逸散,卻並無邪祟氣息。


    “小姑娘,看你六七歲模樣,為何獨自一人在這竹林荒野遊蕩?”


    “我......我母親讓我在此等一個人,一個身著白底紫紋衣襟,自帶滿身馥鬱酒香的男子。母親讓我奉那男子為主,可保我性命周全,請問,您可是母親讓我等的那個人?”女孩依著青竹,怯生生地問道,聲音軟軟糯糯甚是動聽。


    “你母親?”若軒灌水的手微微停頓,轉過頭去。“如果你母親名字喚作花瑤,那你要等的人,應該便是我了。”


    “家母,正是花瑤。”


    若軒站起身,取出木塞扣上瓶封,細細打量著身後的小女童。


    雖滿身汙垢,也掩蓋不住隻能臉頰上的嬌俏清麗,倒是與她母親有七八分相像。


    若軒這般思忖著,眼底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


    “你父親呢?”


    “父親......”小女童水亮的雙眸忽然泛起一陣水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癟緊嘴角,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父親曾告誡與她,不可於人前泣淚,有失斯文。


    小女童小心地自懷中雙手捧出一粒散發著淺淺綠芒的珠子......


    “欸......”若軒見此綠珠,不由黯然神傷。那位故友,終是沒能逃過此劫。


    小女童手中地物事,乃是一粒蓮子,是那位故友的命格根本。


    “那你,往後便跟著我罷。”故友遺孤,若軒自是不可棄之不顧。


    “是,主人......”


    “你父親與我,乃是結拜摯交,你自不必奉我為主,也不可喚我主人......”


    “家母所囑,不可不依。”


    若軒無奈地搖搖頭,牽起小女童的小手,領著她望竹林之外緩緩離去。


    “你名字喚作什麽?”


    “迴主人,小女姓蓮,單字名曰:惜。”


    “蓮惜......是個好名字......”


    ......


    六、


    三清聖境之內,有恢宏殿宇,名曰“三清聖殿”,向其左側西行數十餘步,有一方圓不足百步的偏殿,門上有青石牌匾刻字乃“聖清殿”,是離若軒修為得道大成後,受三位師尊所賜,是獨屬於聖清尊者修道所用的天界府邸。


    繁花異草掩映下,雕欄玉砌,雲霧繚繞;地錦楓藤滿掛間,香檀雅閣壁畫屏風,無不透露出一番淡泊悠遠的韻味。


    “聖清殿”正中,有一方正小池,幾株鳶尾於池中玉立開放。


    池畔磐石之上,若軒手持木瓢,輕輕舀起池中清水,澆在小蓮惜的細直青絲上,水流順著發絲留下,汩汩地滴落池中。


    若軒將小蓮惜帶迴了三清聖境,帶她清洗一番,又換了身幹淨的修道袍,此刻正細細地替她梳洗鬢發。洗淨汙垢的蓮惜,愈發地清麗動人,雖年歲尚小,也不妨預見,出落長成的蓮惜,會是何等的驚世豔俗,說其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怕也是不為過。


    這一點,正似極了她母親。


    隻是她身上的修道服,卻顯的有些寬大累贅,與其纖細的身姿極其不搭。若軒生性閑散,並未收取門徒,殿中自然也無孩童合身的衣裳,披在蓮惜身上的,是若軒舊時修道所穿的袍服。


    小蓮惜趴伏在若軒腿上,嗅著後者身上的怡神酒香,不多時便哈欠連連,沉沉睡去。兩隻白嫩的小手,卻依舊緊緊揪著若軒的衣襟,仿佛生怕一覺醒來,便不見了若軒蹤影。


    若軒看著小蓮惜粉嫩的臉頰,心底不由泛起一陣憐愛和心疼......


    七、


    自竹林與小蓮惜相遇,二人折返迴天界的路上。


    “惜兒,你怎知,我就是你要等的人?不怕我是不懷好意圖謀不軌之人?”


    惜兒牽著若軒的手,歪著小腦袋仔細思考一番,認真地迴答道:“嗯嗯~惜兒跟了主人一路,不知為何,心中覺得您和父親很像,卻又有所不同。父親閑懶浪蕩,而主人給惜兒的感覺,則是淡泊沉靜。而且主人身上的酒香,惜兒聞起來很舒服,不像是壞人。”


    若軒輕笑一聲,又問:“你獨自一人在這竹林裏等了我多久?”


    “迴主人,自母親囑咐惜兒後離去,就未再迴來尋過惜兒。惜兒獨自在這竹林內求生,至今已兩年有餘了,渴了便喝那奇怪的潭水,餓了便吃些竹花野果,夜晚竹林走獸山魅甚多,隻能藏身於土窟石洞中,夜夜不得安睡,未曾做過一夜好夢。”


    “那惜兒為何不離開此地?到郊野裏尋戶人家落腳也好。”


    “唔唔~惜兒每日在竹林中來往遊走尋覓,生怕錯過了與主人相遇,所以一直未敢離開。”芷兒倔強地搖搖頭,似乎在慶幸自己並未離去。


    “倒是苦了惜兒了,我該早些來的。惜兒可願隨我迴天界?天界是個不錯的去處,可保你衣食無憂。”


    “嗯嗯~惜兒往後就跟著主人,盡心侍奉左右,主人去哪,惜兒便去哪兒。”


    ......


    梳洗幹淨,若軒彎下身,用幹布小心翼翼地輕揉著芷兒的發絲,一點一點汲取著發絲中的水分。不多時,發絲幹爽根根分明,三千青絲隨風舞動,又挽起長袖,細心地擦去濺在蓮惜額角的水珠。


    或許是發絲被揉弄得十分舒服,小蓮惜往若軒的懷裏蹭了蹭,哼哼唧唧了幾聲,又沉沉地睡去,嘴角微微地翹起,流下一絲晶瑩的清涎粘在若軒的衣襟上,手中依舊緊緊揪著若軒的衣角不放。


    年紀尚幼,便獨自一人在竹林求生兩年,受盡孤獨流離之苦。如今好不容易等來了安穩依靠,小蓮惜自是分外珍惜。父親身隕後,很久很久,沒有如現在這般,在滿滿的安心中,香甜地沉入夢鄉。


    若軒無奈笑笑,捏起衣襟輕輕拭去小蓮惜嘴角的垂涎。著小丫頭,如此年幼便分外懂事,談吐嫻雅,行知禮節。隻是這睡姿,確實有失斯文,但也平添一番該有的天真可愛。


    不忍擾其美夢,若軒動作輕緩地起身,抱起小蓮惜,望專門為其備下的臥房飄然行去。


    從今往後,任憑風雨滄桑,隻要我聖清一息尚存,便保你生有所依,性命無虞,斷不會讓你再受半分流離之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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