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珀想到那日偷聽的麻雀。


    他被心魔操縱時雖然無意識,但事後會恢複記憶。


    司徒珀對幼小生靈自帶一分關懷。


    像是看後輩般。


    他伸出白到半透的手,抬起食指輕輕摸了一下兩隻小家夥。


    “抱歉,那日險些傷到你。”


    阿左搖搖頭。


    “沒事,這不怪你啦,是那個大壞蛋奪舍了你的心魔。”


    司徒珀輕笑:“謝謝你的原諒。”


    扶箬在細細打量眼前這位半妖殿下。


    半妖生來便是缺陷之身。


    不被天地規則接受,不被妖接受,更不被人類接受。


    妖族血脈之力強大,需要有非同一般的體魄承受。


    人族的軀體,遠不足以壓製血脈之力。


    加之人族的心更適合修道心,更是多了一層危險。


    畢竟,修道心便意味著多思。


    半妖之軀,妖族血脈之力,人族道心天賦。


    一切一切組合起來,天然便是災難。


    所以,半妖極易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亦或是泯滅人性,被癲狂嗜血妖族本能控製。


    不過,扶箬覺得這位,似乎比人都要有人性。


    看得出,他教養極好,不是浮於表麵那種好。


    明貴妃是個很好的母親。


    侍從打開木盒,裏麵還裹著一層冰雪之力。


    是兩顆晶瑩剔透的果子。


    和雪山下純淨之水結出的冰塊般,不見一絲雜質。


    司徒珀將兩顆果子推到扶箬麵前。


    “這是我數年前從雪域帶迴來的玉冰果。”


    “裏麵有少許靈氣,勉強也算得上靈果。”


    “便作我先前的賠禮。”


    “至於合作禮,今日來時未曾想到姑娘願意助我一同解決,尚未備好。”


    那兩顆玉冰果中所蘊含靈氣遠沒有司徒珀說的那麽少。


    一顆就能抵得上她這些日子打坐吸收的靈氣了。


    這是扶箬第一次見到靈果。


    她先前隻偶然在山中見過兩次靈草。


    靈氣稀薄的凡人界,但凡夾雜一絲靈氣的花草都是寶中之寶。


    “殿下太客氣了,合作禮就算了。”


    “這果子應當很珍貴吧?”


    司徒珀:“雪域聖地的玉冰樹原先已經千年未曾結果。”


    “這幾年靈氣複蘇些,有幾棵樹再次開花結果。”


    “此果寒涼可壓製炙熱至陽之氣,亦蘊含精純靈氣,可用來補充靈氣養傷。”


    “此物少食還能養魂,不過不可貪多,容易凍傷魂魄,將身魂一道冰封。”


    他又推了推盒子:“玉冰樹剛剛重新結果,果子不多,我手中隻餘下這兩枚,希望姑娘不要嫌少。”


    靈果本就極為珍稀。


    它們還有這麽多作用。


    扶箬是真心想要,便也沒推辭,連果帶盒收下了。


    她詢問:“對了,你可知心魔先前為何派人尋我?”


    司徒珀將前情娓娓道來。


    “他總共出來過三次,第一次是上月,剛醒來便直奔欽天監的觀星台。”


    “他與監正聊了許久,皆是關於尋找一個變數,欽天監按照他給的信息算了半月。”


    “第二次醒,他又迫不及待找欽天監,拿到了一個地址。”


    “他兩次出現都沒做過什麽失智的事,所以我並沒有心生戒備,隻是坦然接受我有了心魔,心性有所欠缺,需要繼續磨練。”


    “我以為心魔是我隱藏在暗處不可知曉的執念,便也沒絲毫阻攔,準備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未曾想這世間竟有人能奪舍成心魔,險些釀下禍事……”


    扶箬皺眉。


    宗冶沒有被封印那段記憶。


    他一早就知道她也進入了這場考驗。


    所以準備一上來就解決掉她。


    幸好他的修為被封印,又倒黴地變成心魔。


    看來,這一迴是個雙向奔赴。


    他們都想要對方的命。


    扶箬繼續追問:“那錢家抓走何修遠是為了什麽?”


    司徒珀:“這件事是個巧合,何修遠突然出現在雁城,錢族長的幼子記恨先前何修遠參他叔父,得到消息後便找人綁了他,原本是準備打了一頓關起來餓幾日泄憤。”


    “不曾想,那地址所恰好是何大人的居所,心魔當時應該已經猜到你的身份。”


    “便將計就計,讓錢家人一直關著他,想引你出來。”


    扶箬沒想到,何修遠這迴遭的罪,有一半是受她牽連。


    司徒珀見她沒什麽表情,以為是在為錢家所做之事憤怒。


    他解釋:“錢族長幼子動手,他本人並不知曉。”


    “錢家在本地風評雖不見得多好,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做惡事,錢族長一把年紀,拎得清局麵,知曉何修遠動不得。”


    何修遠參過他們家,本就有舊仇。


    後來他得罪君上被驅逐,那也是奉命被驅逐,誰若真敢直接動手,定然會被牽連。


    他從錢家離開前,試探過幾次,此事錢族長確實不知情。


    “我已敲打過錢族長,他們今後不會動手,且錢族長那幼子已經被他罰跪五日,動家法打得一周下不了床榻。”


    扶箬頷首:“多謝。”


    此事算何修遠的新仇舊恨,將來若是需要解決,也是他自行解決。


    扶箬不準備多插手。


    親衛匆匆進來,在燕山月耳畔嘀嘀咕咕幾句,便離開。


    燕山月將信寄給司徒珀。


    “殿下,您母親的信件。”


    司徒珀看了一眼扶箬。


    扶箬微笑,示意他看便好。


    她端起茶杯,側頭望向冰凍的湖麵。


    司徒珀將信封打開,用妖力覆蓋一遍。


    字跡消失又出現。


    信箋內容變得全然不同。


    看完後,司徒珀將信紙從手中鬆開。


    須臾間化作粉末,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忽然出聲。


    “我母親打探到一個寶物,或許可以幫我暫時壓製心魔。”


    扶箬轉迴臉,專注傾聽。


    “是什麽?”


    司徒珀:“佛骨舍利。”


    “千羅古刹遺址在十五年前被發現,但除了少數無大用的牌匾建築,並未尋到什麽好物。”


    “陛下便一直讓人看著,每日挖一挖尋寶,隻可惜一直沒什麽收獲。”


    “那守衛是馮增,也就是馮太師的人,傳聞三年前他們便發現了一些東西,但並未上報。”


    “去年朝中有人告他私藏佛寶,但陛下格外寵信他,加之馮增手段遮天,此時便不了了之。”


    “我母親說,馮增下月三十要大辦六十六歲壽辰,鄭浩萬會押送一批壽禮前往錦城。”


    “那批壽禮極可能是掩飾,裏麵真正要運送的是千羅古刹幾百位高僧圓寂後佛骨舍利。”


    扶箬指尖摩挲著杯壁。


    “那東西真能有用嗎?”


    司徒珀:“先前可能作用不大,但馮增為了方便運輸掩人耳目,叫人把上千顆舍利煉成了一顆。”


    “那是幾百位高僧上萬年功德,日日焚香頌經才在圓寂後凝出的舍利精華。”


    “吞了能立地成佛這說法或許是無稽之談,但絕對能壓製心魔,收斂心性。”


    “我那心魔雖被奪舍,但依舊有著心魔各種特性。”


    “此物若為真,必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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