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村的池塘大變樣。


    胡家和其他姑娘的家裏一並出資,將池塘重新修理了一遍,還在中央建了個亭子。


    扶箬此時就坐在亭子裏,看外麵那些人在廟宇裏忙碌。


    那廟宇已經建成好些日子,今日胡笑兒往裏添了個鎏金神像。


    神像是扶箬給胡笑兒畫像,她找人定做的。


    那畫扶箬刻意改動過,和她五分像,而這成品又和畫像差了幾分。


    現在看著也隻三分像。


    “真搞不懂你,有人給你塑金身還不好嗎?”玉修羅看著眼饞。


    他想要沒有,扶箬偏偏送上門還不要。


    “在意不在形,他們願意供奉就好。”


    “做得太逼真,以後出去幹點什麽都會被認出來。”


    她可不想要過那種日子。


    胡笑兒帶著小桃踏上亭子。


    她站在石桌旁,從小桃手裏拿過包袱。


    “大人,這包裏麵是銀兩,您兩月前說的那家鋪子我最近又托人去看過了,還在歇業,老板一家三口都不在。”


    扶箬想到黃家那日的情形,估計老板娘事後選擇離家追出去了。


    【無事】


    胡笑兒又從包袱裏抽出紙筆。


    “大人,這幾張紙上的衣裙樣式是近來城中最流行的款式,您看看有喜歡的嗎?”


    “迴頭我讓家裏一起做幾身,供奉給您。”


    扶箬垂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她穿的是自己穿越過來前的衣服。


    感謝她有個墜入漢服深坑不可自拔的朋友。


    她朋友收到貨後覺得這衣服太醜,像個筒子,就送給她了。


    扶箬不敢想,要是那天她穿的是自己平日的衣服,來到這個世界得有多精彩。


    玉修羅在一旁嘲笑:“你這衣服太醜了,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扶箬最後在胡笑兒的盛情邀請下,選了三套。


    胡笑兒看了看空蕩蕩的石桌:“要不要再給大人添些茶具?”


    “廟宇裏供奉的糕點食物雖然耐放,但有大量油糖,我下次來給您帶些茶解解膩。”


    一個小廝興衝衝跑來,隔著老遠就大喊。


    “中了中了!”


    “小姐,大少爺中舉了!”


    報喜的小廝一路喊得嗓子都啞了,神情歡快。


    “當真?”胡笑兒激動地扯緊手中帕子。


    “多少名次?”


    “我大哥如今在何處?”


    “自是當真,少爺還中了個經魁呢!”


    胡笑兒已經驚喜地不知作何反應。


    扶箬聽後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恭喜,先迴去吧】


    想必此時胡家一定熱鬧至極。


    胡笑兒拜了拜離開。


    “讓人給爭渡廟多上幾柱香。”


    “另外買些糕點糖餅分給附近村莊的孩子,說是沾沾喜氣,祝願日後也能高中。”


    “你再去問問哥哥和母親之後……”


    扶箬坐在亭子裏,聽著越飄越遠的聲音,唇畔笑意溫和。


    “多麽好的一個姑娘。”


    “知恩圖報,說到做到,又玲瓏心思,細膩入微,難怪擔得起好命格。”


    這樣一個人,隻要活著,總會將日子過好的。


    “切,命格再好能有你好。”


    玉修羅再次跳出來煞風景。


    扶箬徑直飄到蓮葉上,遠離這多話的家夥。


    一抬手,大量白色凝光出現她掌上。


    她如今的願力每日都多到吸收不完,已經存了許多。


    金鳳拉棺之後,扶箬在整件事情裏的作用很快就被發現。


    有道士來這邊找過她,都不是丟書那位,全是過來查看她是何方神聖,準備拿她漲修為的。


    最後都被扶箬用功德金光威懾,留下來和她討論了幾日符篆。


    迴去後,每每有旁人詢問這邊情況,那些方士都隻會拚命搖頭,來一句不可說。


    讓扶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愈發神聖。


    扶箬如今受的香火,覆蓋整個安首縣城。


    城內有分廟,隻是不比這裏地方大。


    當然,香火多了,願力多了,麻煩事也多了。


    譬如此時,又有十幾縷願力飛入廟宇。


    扶箬隨手抓了一縷。


    裏麵傳來聲音:“求求大人保佑我明日賭運大盛,一本萬利,發財暴富。”


    扶箬將那縷願力送迴,新打開一個。


    “大人,我那兒媳這胎懷的是男是女?”


    扶箬:“……”


    再次送迴。


    “大人,我把我爺爺留給父親的傳家寶弄丟了,您顯顯靈指個方向吧,不然我要被我爹打死了啊啊啊啊--”


    扶箬捏著這縷願力,腳下踩著疾行符去了這戶人家裏。


    進門就聽到院子裏劈裏啪啦,哭爹喊娘的動靜。


    中年男人拿著竹板,氣喘籲籲地追著前麵上躥下跳的小少年。


    “爹,我錯了爹!”


    “知道錯了就給老子停下!”


    “那爹你別打我,先把竹板扔了--”


    “你先停下!”


    “您先扔掉刑具!”


    一大一小,在院子裏你追我趕。


    扶箬從少年身上取了根頭發,燃了張尋物符。


    符篆憑空出現在少年身旁,一路飄到了雞窩裏。


    少年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匆匆跟上。


    他驚喜道:“爹爹爹,您的傳家寶!”


    扶箬辦完事,那縷願力圍繞她轉了兩圈,沒入魂魄裏。


    迴去的路上,扶箬邊走邊處理,又解決了幾件事。


    其中還撿漏了一縷,私塾要作詩,那學生作完怕被先生批,求她保佑,扶箬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先生就對著他的詩誇讚了一番。


    學生以為是她顯靈,就此還了願。


    “大人,求您救救我娘吧,她染的風寒越來越重,如今已經昏迷好幾日。”


    扶箬接過那道最純粹的願力,飄到主人家裏。


    許願的是個正值青壯的窮書生,守在藥罐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舉著開裂到隻剩下幾根叉的破蒲扇時不時輕扇幾下。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孩兒不孝,這多年您一人拉扯大孩兒,卻沒能讓您過幾天好日子。”


    扶箬飄進去,就看到那婦人麵透死氣,肺腑已壞。


    若是尋常生病,或是邪祟作亂導致,還能有辦法。


    這種自然死亡強留,屬於逆天改命的事,扶箬辦不到。


    她在秀才腳邊留了幾個字提醒。


    【天命難違,活不過三日】


    秀才看到後,大唿哀哉,跪地不起。


    “娘--”


    他錯了,他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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