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秋苦著一張臉,有一個夜北冥就很愁了,如今再來一個祖母,簡直是愁上加愁。


    “那一切便聽祖母的順其自然,求佛祖保佑……”


    保佑自己嫁不出去,她默默想到。


    要麽說護國寺香火旺盛呢,除了平民百姓,還有不少達官貴人來這裏上香。


    裴靜秋陪著老太太進了大殿上香禮佛,出門兒的時候從小沙彌那裏抽了一個簽兒。


    “去住持那裏看看吧,聽一聽佛祖怎麽說。”


    裴靜秋點點頭,麵上從容,內心卻覺得佛祖才不管這事兒。


    “自觀相見好容儀,一朝芳魂魂迴故裏,不是婚姻休作對,不如撤手且由伊。”


    裴靜秋看著掛簽上的字,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護國寺的住持有些年紀了,胡子花白一大把,眼皮都要睜不開了,老態龍鍾的樣子倒是看上去讓人覺得安詳。


    “老太君!”


    禪房的門一推開,住持便開口喊了,說了一句老太君。


    “慧遠住持!”


    那住持睜開眼睛,看了看站在老太君身旁的裴靜秋,笑眯眯的說道:“太君今日來是為自己的孫女兒解卦?”


    “見過住持,小女名喚裴靜秋!”


    “將你手中的掛簽兒拿過來吧,今日這第一個卦便為你解一解!”


    卦簽還沒有遞到慧遠住持手中,禪房的門卻開了。


    人未到聲先至,語氣驕橫:“老和尚給我看看這卦好還是不好!”


    “柳小姐,這裏是住持的禪房,萬萬不可喧鬧!”


    柳采薇一身紅衣,烏黑如墨的發盤成高高的雲髻,環佩叮當作響,好似春日枝頭灼灼盛開的桃花。


    “你這小禿驢攔著我做甚,惹得起本小姐嗎?”


    慧遠老和尚仿佛沒聽到外麵的聲音似的,專心致誌將掉在地上的簽子撿起來看。


    “姑娘是個明白人,可否?”


    老太君看著自己孫女一臉緊張,伸出手,拍了拍裴靜秋的肩膀,道:“住持,老身隻是為孫女求一個好姻緣,不知這卦象如何?”


    “人生一世不易,萬事順其自然,切莫強求,天地有道,自有其法則,姑娘應當珍惜!”


    裴靜秋臉色蒼白如土色,這老和尚果真有一些本事,這番話說的威脅感十足。


    “你這小和尚真是不想要腦袋了,我已經來了你還攔著我作甚!”


    小和尚害怕極了,出家人自然是需要六根清淨,這女施主十分張狂,做事說話沒有章程。


    “你這老和尚沒聽到本小姐剛剛說的話嗎?你先給我解簽,再和其他人說!”


    裴靜秋猛不丁被人推了一把連帶著老太君,用手撐了一把地。


    就算是泥人也受不得這番羞辱,何況裴靜秋現在不想和主持多言,生怕自己不小心在他的慧眼之下無所遁形。


    “這位姑娘不知你是誰家小姐,怎會如此沒教養,這乃佛門清靜之地,你吵吵叫叫算什麽?”


    劉采薇雙手抱胸,冷哼一聲,“看你穿的和土包子似的,不知是哪家的窮小姐,敢在我柳府麵前張牙舞爪?”仿佛


    慧遠不說話,手裏的佛珠轉個不停,耳朵裏聽著外麵的聲音,外麵正在發生的仿佛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還以為是誰家,柳府不知有何值得猖狂的地方叫你這小丫頭,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柳采薇頓時就不樂意了,還沒有人敢這麽鼓勵他在家裏,誰都把他當祖宗供著,出來玩兒,身旁也是跟著許多家庭小廝,這兩個醜女人,怎敢口出狂言。


    “一個老幹菜,一個土包子,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得罪本小姐!”


    裴婧秋眼神逐漸變冷,藏在袖子裏的匕首寒鋒盡斂,最是討厭這種嘰嘰喳喳交蠻不講理的人。


    “人醜沒關係,但是腦子不蠢就好!”


    柳采薇一雙眼睛瞪得了老大,她臉蛋兒生的一般,也就一雙眼睛生的好看,算是一雙眼睛拯救一張臉。


    “你們兩個看完了嗎?看完就滾,本小姐今日心情好,並不和你們計較了!”


    柳采薇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想到今日,是來這護國寺求姻緣的。


    不想自己多生事端,也便破天荒放軟了尾氣讓眼前二人直接滾蛋。


    老太君拄拐杖的手直發抖,被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氣的,“柳元宗那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然教出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真是報應不爽!”


    柳采薇一聽老太太說到自己的爺爺接著就不高興了,伸手推了一把老太君。


    老太君氣得直發抖沒站穩,柳采薇用力一推,老太君哐當一聲碰到了一旁的桌子。


    裴靜秋臉色大變,趕忙將老太太扶起來,焦急地問道,“祖母可是有磕著碰著?”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麽磕磕碰碰,一下子傷到筋骨可就糟糕了。


    “無礙無礙,隻是有些疼罷了!”


    裴靜秋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柳采薇,站起身子,一個猛衝棲身向前,抬腿,便將她踹了出去。


    禪房那門哐當一聲就倒在地上,接著便是一身紅衣的柳采薇飛出了門。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眾人上前將柳采薇扶起來,看著一身狼狽的自家小姐,心裏有些開心。


    “我柳府養你們做什麽?連本小姐都保護不好,若是被我姑母知道了,剝了你們的狗命!”


    “小姐是奴才錯了,您可不能告訴皇後娘娘呀!”


    裴靜秋眼神冷冷,真是好長時間沒發火了,一直被壓抑著,還以為此人是誰,原來是這京城裏頗負盛名的“才女”柳采薇。


    誰都可以囂張,誰都有資本囂張偏偏柳家人不可以!


    “這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啊,就你這樣還才女呢?豬還差不多!”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本小姐打!”


    “當真以為這是你柳府,這裏是護國寺,佛家重地,哪裏容得你這種野丫頭撒野?”


    裴靜秋語氣裏飽含滿滿的鄙視,三言兩語便將柳采薇成功的激怒。


    眾人都不敢上前,自家小姐自然沒有什麽問題,可說出了什麽事情,倒黴的還會是伺候的。


    匕首上下翻轉,在裴靜秋手裏繡出的花。


    她上前幾步走到柳采薇的身旁,語氣森冷地說道:“你不過是被寵壞的小丫頭,離了你的家族,你什麽東西都不是!”


    “你是誰?有本事將你的名字報上來!”


    裴靜秋冷笑一聲,伸手捏住柳采薇的下巴,“裴國公府,裴靜秋,記住了嗎?”


    “還以為是誰,先皇後一族隻不過是落水狗,看誰見了都能踩上一腳!”


    哎呦,我這暴脾氣!


    “好好說話,你不聽,非得逼本小姐動手!”


    柳采薇目光閃躲,一句你要幹嘛還沒說出口,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這個賤女人還敢打我?”


    眾人不敢上前,看著那上下翻飛的小匕首,不敢動……


    更不想動!


    “你有什麽資格對先皇後不敬?”


    裴靜秋像是一頭被激怒的母豹子,滿身怒氣,誓死捍衛自己的領域。


    有的時候隱忍並不是一種好的方式方法,就比如這種沒事找事的賤人,必須讓她痛,他才知道這麽人不能招惹。


    “我姑母可是皇後,以後本小姐是要嫁給太子的人,你得罪了我,你死定了!”


    蠢不可及,皇後也不過如此,竟然喜歡這樣的蠢貨。


    “你算什麽東西,在護國寺內對先皇後不敬,你該死!”


    柳采薇害怕極了,看著小匕首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冰涼的觸感讓她感覺到脖子好像流血了。


    “你們幾個死了不成?如果本小姐沒命了,你們也活不下去!”


    眾人心中一慌,欲要上前!


    “你們幾個不要命了!”裴靜秋目光森冷看了一眼,冷喝出聲。


    這情勢愈發不對,有個機靈的小廝去辦救兵了。


    好巧不巧,太子和柳家大爺也來了。


    “本小姐今日在你身上吃的虧,若找不迴來,我柳采薇跟你姓!”


    裴靜秋眼珠子紅透,“你有本事盡管試試,你一口一個禿驢喊得挺開心,不如你也嚐嚐那滋味!”


    手起刀落不過幾下,柳采薇的頭發就少了一大半。


    門外響起腳步聲,裴靜秋削頭發的動作微微一頓,手上傳來一股專心的疼。


    不知何時手上竟落了三根銀針!


    “裴國公府的大小姐,好大的脾氣!”


    裴靜秋眼睛飆出淚花,著實是手上太疼,心中憤恨不已,一記手刀落在柳采薇的脖子上暈了過去。


    “還以為是誰如今欺負了小的,大的來報仇了?”


    屋外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屋裏一片祥和。


    老太君剛剛撞了一下,撞的可不輕,疼了好半天沒緩過神兒來,顫顫巍巍欲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麵鬧的的不可開解。


    “老太君,年輕人的事情,恁莫要多管!”


    慧遠和尚有意阻攔,不要多管!


    人的氣運,雖說早已注定,可這事情的好壞程度還有待更改。


    “住持可否告訴老身,是何緣緣由?”


    老太君一臉焦灼,怎麽能忍心看著自己的乖孫女在外麵獨自麵對?


    “佛曰:不可說……”


    隻說了這麽一句,那老和尚便閉目養神,又開始翹著木魚,撚著手中佛珠,誦經祈福了。


    ……


    “怎麽,你柳家在這京城可謂是隻手遮天,還不允許別人說上兩句?”


    裴靜秋立即反唇相譏,橫豎這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全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的。


    “你這小娘皮,少在這裏逞強牙尖嘴利之徒,你若傷了我妹妹,勢必讓你屍骨無存!”


    裴靜秋心想,果然又是一個沒腦子的蠢貨!


    “在下不知犯了大齊的哪項律例,竟要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柳山一副陰柔長臉,單眼皮大眼睛,一副尖酸刻薄的小人麵相。


    “你欺辱我妹妹,便是不將皇後娘娘放在眼裏!”


    裴靜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柳采薇,臉上的嘲諷之意十分明顯不加收斂的問道:“這護國寺乃是當今聖上親封的佛家聖地,你妹妹當真不客氣,一腳踹翻慧遠住持的禪門,可謂是破了佛家寧靜,便是有辱聖上!”


    柳山一雙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柳山的妹妹還沒有人敢這麽欺負。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女子,今日我柳山便要好好教教你規矩!”


    柳山是練過功夫,一身武藝是實打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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