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紙人的狀況似乎更差一些,因為陳詩看見它的飛行高度正在不斷地變低,甚至到最後,已經隻能變成身體拖在地上飛了,根本就拉不起高度。


    “它快不行了!它肯定要趕緊迴到自己主人身邊去;而它要去的地方,就是兇手所在地!”


    終於,這紙人撐不住了,飛出了林子,似乎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了;隻是,隨後,讓陳詩有些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紙人居然在林子裏穿過去之後,直接飛向了自己的宿舍樓。


    陳詩一路追來,到最後,居然來到了自己所住的這棟宿舍樓門口!這一次的情劫,明顯有點不是針對自己,也可能與自己脫不了幹係。


    “兇手,居然就一直和我住在一棟宿舍樓內?開什麽玩笑?


    陳詩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很是荒謬的感覺,但是他還是追了進去,因為親眼看見那紙人進去的,自己不會眼花。


    進入了宿舍樓,跟著上麵那已經快要飛不動的紙人,紙人是真的飛不起來了,它已經幾乎是躺在地上開始滑行了,速度也開始越來越慢,其實,現在陳詩如果咬咬牙,還是可以直接超上去抓住它的,但是他沒這麽做,我要的,不是這個紙人,而是紙人身後的那個幕後黑手。


    紙人如果沒了,那個兇手還能夠繼續做一個新的,毀掉一個紙人,對於陳詩來說,沒什麽意義,至於紙人為什麽在這個狀態下還要一定迴到主人身邊,是一種本能反應。


    如果陳詩是兇手的話,紙人失手了,絕對會放棄對紙人的控製權,讓紙人自生自滅,那樣就不會讓別人找到自己了。當然,可能那個兇手也有著難言之隱,又或者說是兇手在釋放出紙人之後,就失去了繼續遠程控製的能力,隻能讓紙人按照他事先的吩咐去行事。


    終於,在第三層樓時,紙人就這麽貼著地麵,從宿舍裏門縫下麵鑽了進去,先是腳進去,最後是頭,頭進去前,看著跟來的陳詩,紙人的臉上腮紅被血浸染之後,變得越發的詭異。


    陳詩站在門口,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竟然是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陳詩隻感覺到手心處那塊魚形玉佩中的能量已經成倍增加,想來這就是那些人所追求的,而且,張鹿鹿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我的實力進階了。”


    很快陳詩就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等再次醒來,竟然迴到了現實,就感覺自己鼻腔裏都是腥辣的液體,整個人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桌上,都是燒烤,還散發著熱氣,而之前的我應該正在喝啤酒,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啤酒已經被自己都倒在了臉上。


    好在陳詩所在的位置很是偏僻,所以自己的失態並沒有被別人捕捉到。不過,在麵前的一張桌子上,還坐著那個人,竟然是墨鏡男,還是之前的模樣,隻是他旁邊的迷彩男早就消失不見了,都知道那個人死在了那個世界之中。


    墨鏡男目光掃向了陳詩,陳詩猛地站起身,墨鏡男也站起身,他們倒是沒有當時的那種針鋒相對,墨鏡男隻是笑嗬嗬地走過來,從衣服裏取出了一張名片,放在了麵前的桌上,然後對陳詩輕輕地鞠躬,隨後,告別,身形離開了燒烤攤,漸行漸遠。


    “不用找我報仇了嗎?給我名片是什麽意思?難道……”


    陳詩有些詫異,也有不解,但是,想想他當時要殺自己也需要用誆騙的手段,似乎一切,又都能夠理解了。隻是自己是什麽時候深陷得?到底是誰操縱得就讓人感覺十分費解了。


    這時候,一隻手就拍在了陳詩的肩膀上,是那麽的猝不及防,那麽的出人意料:“嗬嗬,找到你了!”


    “你真是一個瘋子,我也是服了你了,居然剛看完那個樣子的屍體還能坐下吃燒烤,看來做瘋子也挺好,說真的,我都有點羨慕你了。”


    “沒辦法,誰願意麵對這些?難不成不吃飯了?”


    陳詩無奈看著小張攤攤手說道。


    小張苦笑著麵前的一串烤韭菜,說道:“熬了一夜了,吃根韭菜補一補,我現在還沒結婚,別因為熬夜熬久了弄得不舉了,那就劃不來了。”


    “那不正是你最好的報複麽,報複在他孫子輩身上了。”


    “咦,你這個建議我以前還真想過,我爸逼我去當警察時,我甚至想過拿一把刀架在自己蛋蛋上,然後威脅他說你在逼我去當警察,我就對你孫子不客氣。”


    小張說完,也大笑了起來,然後拿起桌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執行任務時是不允許喝酒的,不過已經忙了一晚上了,上麵也不會對這一點太過苛責,當然,他也是我行我素習慣了,的確是有些不鳥那些規矩。


    陳詩看了一眼小張,既然知道兇手是誰了,但是卻也無法去真的告訴麵前的這個朋友,因為這一切,很不符合常理。


    “你們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繼續調查,上麵還會派人來增援,兩個學生死亡,而且是異常淒慘的非正常死亡方式,已經算是捅了天了,省廳都被驚動了,已經下了專門的文件,並且我告訴你啊,一些二十年前參與過南江偉才大學碎屍案調查的老警員,本來退休在家的,也被征召來協助調查了。”


    小張把一根韭菜吃完,然後站起身,“我送你迴宿舍吧。”


    “怎麽,怕我一個人不安全?”


    “也不是,看你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好,臉色有點太慘白了,還有你眼睛下麵的黑線是怎麽迴事?”


    陳詩聽到小張的話,馬上拿起手機把屏幕對準自己,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的臉色,似乎確實是太過於慘白了一點,好在在黑夜裏,不會被看得很清楚,想來也是張鹿鹿提升修為之後導致我身體陰氣過於充盈所致,幸虧,張鹿鹿及時收迴了陰氣,才讓自己的臉色一點點恢複了正常。


    陳詩站起身,把錢放在了桌上,然後看了看小張,最後伸手在小張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辛苦了,人民的好警察。”


    小張這時候倒是真沒打算和我調侃吹牛,隻是道:“說真的,你要不行去我那裏住一晚,明兒去醫院檢查檢查,就算是你的身體沒出啥毛病,我真怕你的精神方麵會因為今天的兩件事情受到刺激,然後……嗯,你懂的。”


    “不會的。”


    “喝醉的人一般都會說自己沒醉。”


    小張這樣看著我,關切地說道,本來陳詩是想找上官若晴的。


    “成,你陪我迴宿舍拿點東西,一起去告訴趙欣屍體不用找了。”


    “這才對嘛,你上不上學又沒什麽影響,好了,現在上麵在等支援小組過來,我這會兒正好有空,先陪你迴宿舍。”


    陳詩和小張一起走迴了學校,學校大門口停著很多輛警車,營造出了一種肅殺也壓抑的氛圍。


    “這起案件,會被封存吧。”


    “很難了,不過會盡量,現在人手一個智能手機,這次又發動了這麽多學生來幫助搜索,這件事,估計已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了,不過等上麵下通知吧,網上的事兒其實很簡單,看似攪動得風浪很大,但是隻要一個鉗製手段下去,馬上就風平浪靜了。”


    就在陳詩和小張迴宿舍的路上,還能看見不少學生和警察正在進行著搜索。顯然,肉塊又被找到了不少,但是其餘方麵,則是毫無進展。


    小張點了一根煙,給陳詩也遞了一根,陳詩抿了抿嘴唇,在宿舍樓前,讓他就在下麵等著,也不疑有他,也樂得偷個懶不去上樓,就在下麵一邊抽煙一邊吹吹風。


    不過,小張很快就發現出了什麽,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間,暗罵了一句:“艸,沒了!”


    陳詩走上了宿舍樓,此時的宿舍倒不是寧靜,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很多,因為這件事在網上已經瘋傳起來,哪怕有關部門對幾個媒體大頭進行警告,比如微博等幾家主要的媒體也對這個話題進行了刪除,但是作為實實在在身在這個學校裏的學生,不可避免地在他們之間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不過,其他宿舍再怎麽討論得熱火朝天,陳詩才發現自己的宿舍,還是會依舊平靜。因為這個宿舍的人,很少,現在,秦辰也就一個人在宿舍裏吧。


    本來宿舍四個人,一個在外交換學習去了,程華也和女友在校外租房子,宿舍裏平時就隻有陳詩和性子很冷淡的秦辰,現在,就隻剩下秦辰了。


    陳詩推開了宿舍的門,走進去後,看見秦鋒蜷縮在床上,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


    秦辰看著陳詩走進來,開口道:“陳詩,我睡不著。”


    陳詩也對著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睡不著。”


    “很難想象,程華就這麽死了。”


    秦辰的眼眶裏,開始噙著淚水。


    陳詩徑直來到了程華的床位上坐了下來,他的床位正好是和秦辰的床位都在下鋪,算是麵對著。


    “我也很難想象。”


    陳詩看了秦辰很久之後,緩緩地開口說道。


    “你要離開了嗎?我聽說隻要你出現得地方,必定會死人的?”


    秦辰淺淺地笑著,話鋒一轉,繼續開口對陳詩說道:“我明天就和我父親打電話,我要休學,否則如果讓我繼續在這個宿舍,不,讓我繼續在這個學校,我都會覺得發瘋的。”


    秦辰說著說著居然哭了起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看起來確實比陳詩差遠了。


    陳詩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僵持在了臉上,冷聲說道:“現在事情解決了,隻是我們不可能再在一個宿舍了。”


    這半個月以來,陳詩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是,要分開了還是有點小失落的,活在當下,其實不太適合陳詩的。


    “嗯!”


    秦辰站起身,緩緩地開口說道:對了,我這裏還有點梨,你要吃麽?”


    “好。”


    陳詩點了點頭。


    “嗯,我去洗洗,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離開吧!”


    秦辰走出了宿舍,去廁所那邊洗梨。


    陳詩站起身,走到了程華床邊,掀開了蚊帳,然後雙手在秦辰的床鋪上摩挲著,隻找到了花露水紙巾這類的東西,沒找到其他的東西,幹脆把涼席翻過來,然後我徹底愣住了,在涼席下麵,躺著一個扁平的紙人,紙人一米六長,腮紅鮮豔,在紙人的一隻手的手指那邊,掐著一把用紙做成的刀。


    “梨子洗好了,現在吃麽?”


    冷不丁的,秦辰的聲音就在我身後響起,聲音,顯得有些空曠幽幽。


    “吃,當然吃。”


    陳詩轉過身,麵帶微笑,從秦鋒手中接過了梨子,當即咬了一口,梨不錯,很甜很爽口,汁水很濃鬱。


    “在我床上做什麽?”


    秦辰很平靜地問道,這倒是像他平時的性格,似乎完全不懂得生氣一樣。


    好奇,翻翻,看看你下麵有沒有什麽明星寫真。”


    陳詩淺淺地迴答道,不過解釋時、也沒有當真,反正看見都看見了,剩下的,無非就是敷衍。


    秦辰很認真地看著陳詩,然後咬下一口梨子。


    梨子很脆,陳詩很滿意,一邊咀嚼著梨子,秦鋒側過身,指了指自己涼席下麵放著的紙人,笑了笑後,說道:“沒嚇著你吧?”


    “有點。”陳詩迴答道,不過,在我以往的經曆中,那些詭秘事件比這個更可怕。


    緊接著,陳詩在秦辰床邊坐了下來,詫異地追問道:“上個學,帶這個做什麽?”


    “我家裏以前就是紮紙人的,我爺爺和奶奶都是做這個的,我父親和母親也是做這個的,他們用紮紙人換來的錢,供我上學,供我讀大學,所以,我沒有普通人對紙人的恐懼和忌諱的感覺,相反,我覺得他們很親切,仿佛,他們就是我的朋友一樣,所以我習慣無論去到哪裏都帶著它。不過,紙人畢竟不能放在外麵,我就隻好壓在床下麵,不然嚇到你們就是我的不對了。”


    陳詩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後,說道:“原來是這樣。”


    陳詩說完,這才緩緩地站起身。


    秦辰看著我,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你和程華她女朋友認識麽?”


    秦辰剛把一口梨子咽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後在程華的床邊坐了下來,


    “為什麽這麽問?”


    這時候,其實秦辰已經顯露出了另外的一種氣質,是的,另外的一種氣質,不再是那種老好人怕事兒的昂絕,顯得有些……過於沉穩了,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深邃。


    “隻是好奇,這是你的情劫吧?”陳詩淺淺地迴答道。


    “有趣,情劫,哈哈哈!或許你說得對,所以,我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地關心我和程華的私事的,你不是那麽無聊和八卦的人。還是和我說實話吧,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秦辰繼續又咬了一口梨子,隻是這次吃的時候,咀嚼時明顯牙齒用力了很多,咀嚼時也發出了更加明顯的聲音。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感覺。”


    陳詩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腰部,像是選擇了一個令自己覺得說話很舒服的姿勢。


    “哦?什麽感覺?”


    “你現在給我的這種感覺。”


    陳詩看著秦辰的眼睛。依舊一臉淡然。


    秦辰把梨子放在一邊,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真的,朱有才和他女朋友的事情,我也很傷心很難過。畢竟,他們是我的同學,是我的校友,而且,確實,他們死得太慘了。”


    陳詩搖了搖頭後,說道:“紙人,在你眼中,是很美的東西,是吧。”


    秦辰不知道陳詩為什麽會忽然把話頭岔到這裏,但還是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地說道:“它們,給了我很親切的感覺。”


    “也就是說,它們也是你的親人嘍?”


    “說親人,有點太過了,說是朋友,毫不誇張,我從小就是和紙人一起長大的,我的爺爺奶奶,我的父母他們在搭建紙人的時候,我就在場子裏玩,是那些紙人,陪伴著我一起玩,陪伴著我長大,每次,看見紮好的紙人要被送去燒時,我都很傷心。它們對於我來說,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它們,和人,沒什麽區別。讓它們被燒了,去地下伺候其他不相幹的死人,我覺得很難過,甚至有一種沒有保護好自己朋友的愧疚感。”


    陳詩聽到這裏,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冷聲說道:“所以說,既然它們是你的朋友,為什麽,你還要讓你的朋友,去幫你殺人,去做那些,很血腥的事情呢?”


    秦辰把梨子放在了程華的床上,身體向後一靠,整個人陷入了床上的蚊帳之中,聲音帶著一點點的空悠傳來:“你還是知道了。”


    “嗯。”陳詩點了點頭,說道:“我以前,覺得你人,挺好的。”


    “我這人,確實挺好的,能和紙人做朋友的人,絕對壞不到哪裏去。”


    秦辰的聲音越發地幽幽,仿佛他不是坐在程華床鋪裏,而是隱藏在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給陳詩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剛認識沈先生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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