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站在自家門口猶豫了十幾分鍾,最終沒有選擇推門進去。


    他的【凡塵神域】能讓他看到屋子裏還在等他迴來的姨媽和楊晉,一牆之隔的世界仿佛隔著萬水千山。


    最終,林七夜還是沒有選擇當麵和姨媽告別,他隻是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嘴裏低聲念叨著:姨媽,對不起。


    不是我想不告而別,而是我知道……


    我一旦迴去了就再沒有離開的勇氣。


    我沒有離開你們的力氣。


    林七夜重重的磕頭,隨後起身迴到了陳牧野的車上。


    陳牧野一直在車上注視著林七夜,他明白為什麽林七夜沒有迴家。


    當林七夜磕頭時,陳牧野想到了在上京等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內疚和思念如同夜裏的小鬼,勾引出他內心最薄弱也是最熱切的情感。


    他看著林七夜上車,隨後提醒道,“係好安全帶。”


    林七夜默默係上安全帶,一言不發。


    陳牧野驅車離開,兩人都沒注意到從林七夜家打開門了,從裏麵探出頭來的楊晉和小黑賴,注視著他們離開


    小黑賴似乎想追上去,但楊晉一把抓住了它的後脖頸,用隻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要淘氣,哥……”


    楊晉頓了頓,他知道林七夜背負著什麽。


    下一秒,他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楊晉反抱著小黑賴摸了摸它的後背,“……哥有他的路要走。”


    “而且,那裏沒有亡魂的氣息,你也不用去了。”楊晉抱著小黑賴和自己對視。


    小黑賴的眼底閃過疑問,似乎是在詢問:明明那麽強的波動……


    楊晉沒有解釋,他關上門決定會去吃飯。


    姨媽這時候上來問:“是小七迴來了嗎?讓他來吃飯。”


    楊晉答非所問:“是小黑賴淘氣,想出門透透氣,我攔住了它。”


    “媽,咱們自己吃,哥估計去和同學吃了。”


    ………………


    滄南136小隊駐地。


    林七夜從陳牧野的車上下來,看到夾在紅白喜事之間的和平事務所眼底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神色。


    左邊喜慶,右邊哭喪……


    夾在中間可真是一點都不起眼呢。


    陳牧野帶著林七夜走了進去,大廳裏136小隊的人都在這裏等著他們。


    林七夜剛進來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唿唿大睡的楊高。


    由於他霸占了一條沙發,其他人都是席地而坐。


    “楊高他沒事吧?”林七夜說道。


    “精神力耗盡,睡著了。”吳湘南解釋。


    林七夜當著他們的麵走到沙發邊,確認真的是睡著了之後才轉過頭來,準備和136小隊的人進行正常的溝通。


    紅纓給了他一杯剛煮好的薑茶,提醒他:剛淋了雨,薑茶驅寒的。


    林七夜乖巧的接過,吹了吹茶杯升起的熱氣。


    “你就是熾天使的代理人?”這是吳湘南說得。


    雖然他很清楚,林七夜就是熾天使的代理人,但關於神明代理人這件事容不得一點猜測的身份。


    所以他們需要林七夜親自承認。


    …………


    他們之間的交流持續了10幾分鍾,林七夜沒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的狀態,反而清楚的感受到了眼前的這些人都對他很尊重。


    吳湘南他們問清楚了林七夜的個人問題,比如:神墟什麽、神明給他的任務……


    林七夜一一作答,當他說道熾天使的賜予是無償的,陳牧野和吳湘南都有些不太相信。


    但最終他們還是把林七夜說得內容一五一十的記錄在冊,隨著他的信息一並送給上京,守夜人總部。


    “還活著……”突然間,楊高猛地坐起。


    他瞪大雙眼,有些混沌的看著集聚在駐地的所有人。


    ——這氛圍……好像有點尷尬哈……


    他有些不好意的撓了撓頭,隨後開玩笑道:“我昏迷了嗎?”


    “你們在聊什麽?繼續,不用管我……”


    紅纓第一時間坐迴沙發上,她也沒忍心對楊高說重話,“你精神力用光了,剛剛睡著了。”


    楊高點頭,和他猜的差不多。


    他看到了林七夜,明白這是林七夜第一次在駐地和136小隊成員認識、並且說明鬼麵王一戰發生了什麽的劇情。


    他立刻挺直腰板,坐了起來。


    “你們聊到哪了?我也參與一下……”


    在座的幾人都被楊高那副“變臉”的樣子逗樂了,林七夜看著楊高,暗想:熱血笨蛋果然名不虛傳啊。


    “咳咳。”陳牧野輕咳兩聲拉迴交流的氣氛,他換了個話題,“正好楊高你也醒了,那你和林七夜一起說說和鬼麵王一戰發生了什麽吧。”


    楊高的答案其實早就準備好在心裏了。


    這次趙空城沒死,而且現場打鬥的痕跡、林七夜的出現還有後續136小隊趕來時的現場都不能夠支撐楊高把功勞按在趙空城頭上。


    既然隻給趙空城不行,那退而求其次,給個90%不過分吧。


    反正他和林七夜還都是預備役,而且都是神明代理人,按劇情走,後續立功的機會有的是。


    “那我先說!”楊高先掌握住話語權,林七夜沒有和他爭的意思。


    楊高一頓描述,他是如何偶然的在迴家的路上碰到了趙空城,然後執意留下幫忙。


    沒想到鬼麵王無比厲害,但好像受了重傷。


    趙空城在他的【讚美】的幫助下和鬼麵王大戰八百迴合。


    最後林七夜登場,為了不讓他和林七夜受傷,趙空城直麵鬼麵王的攻勢,並且在鬼麵王身上留下了恐怖的傷害。


    “你說那爆炸……”吳湘南想到了什麽,136小隊的人都知道楊高【讚美】、【爆炸】的能力,所以吳湘南一眼就識破了楊高的想法。


    吳湘南:這小子想把功勞讓給老趙!


    雖然很上道吧,但,擊殺川境的神秘是可以直接拿到勳章的啊……


    吳湘南在思考,要不要提點一下楊高,畢竟如果在預備役階段就立了大功,那往後在守夜人裏,楊高的路會好走很多。


    “……最後,在趙大哥的幫助下,我和林七夜一起完成了補刀。


    順利把鬼麵王幹掉了!”楊高一口說完,他看向林七夜,咧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林七夜應該不會拆我的台吧?


    想到這,楊高立馬補了一句:“趙大哥,脫離危險了嗎?”


    這是勾起林七夜心裏對趙空城的情感。


    司小楠搖頭,是她陪著趙空城去的醫院。


    當醫生說趙空城渾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血管也爆了好幾條,擦傷、軟組織挫傷、肌肉切割傷不計其數。


    醫生都驚歎,這人能活著送到這兒來還真是命硬。


    司小楠說簡單複述了一下醫生的結論,林七夜聞言就明白了楊高的意思。


    他想:楊高還真是熱心腸,把功勞都給了受傷最重的趙空城,他沒有異議。


    畢竟,趙空城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多了。


    林七夜眼神突然一閃,他看向楊高,看他爽朗的笑和沒心沒肺的樣子……


    說實話,楊高給他的震撼也有很多。


    “擊殺川境的神秘,是大功勞!”吳湘南旁敲側擊,他看向楊高,“鬼麵王也是我們136小隊這幾年來最難對付的神秘。”


    “而且,鬼麵王可是川境啊。”吳湘南的暗示幾乎變成了明示。


    136小隊的人都不傻,他們都聽出了話外音。


    隻有楊高他麵不改色,撓著頭,眨巴眼說:“那趙大哥豈不是直接光宗耀祖?能當將軍嗎?”


    林七夜眼神閃爍的不停,他聯想到了楊高說得夢話,還有趙空城對他說過的夢想。


    ——當將軍,光宗耀祖的迴家。


    沒想到楊高的心思不光幹淨,還那麽細膩。


    “……”


    吳湘南還想說什麽卻被陳牧野阻止。


    他問楊高和林七夜:“你們確定剛剛說的都是實情?”


    “沒錯!”楊高說。


    林七夜沒說話,但點頭了。


    那個為了守護萬萬人可以犧牲生命的男人……


    林七夜也想完成趙空城的夢想。


    “好,那就按趙空城70%,你們一人15%的功勞分配……”陳牧野準備蓋棺定論。


    楊高還想質疑,但陳牧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此為止。”


    吳湘南還想說什麽,但陳牧野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那神情似乎又說了一遍:到此為止。


    吳湘南和楊高都選擇了閉嘴。


    ——也行吧,70%能當將軍嗎?


    ——趙空城我不是沒努力啊!你可別怨我。


    “才來幾天就立功,不得了了啊。”紅纓逗逗楊高,她也很清楚事情肯定不是楊高、林七夜說的那樣。


    但,她信任楊高,也信任趙空城。


    她望向林七夜,心想:未來,我也會信任你的,對嗎?


    而此刻的楊高突然神遊,他在想:


    ——這會還要開多久啊,我好想迴‘迷城’……


    ——好想抽序列!!!


    ——沒法抽序列的我渾身都在癢,就像有螞蟻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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