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裏,一直留存著這樣的認知,像給母親洗澡。


    仔仔細細地擦拭她的身體,幫母親換上幹淨的衣服,還有拆洗陪伴她日夜的被褥。


    這些事兒,似乎自古以來就是女子該幹的。


    早些年,每次到了母親洗澡的時候,我總會喊前妻娟。


    要麽就叫妹妹過來,想著女孩子做這些事更合適。


    那時的我,心裏頭就覺得,這種事兒男人幹起來總歸有些不方便。


    娟和我還在一起的時候,她和妹妹就輪流著照顧母親洗澡這些事兒。


    後來啊,娟和我離婚了,這照顧母親洗澡的擔子,就全落到了妹妹一個人身上。


    記得那年,母親突然患上了急性膽囊炎。


    這可把一家人急壞了。


    弟弟在得知消息後,急匆匆地就從家裏往醫院趕。


    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大冬天的,醫院的衛生間裏,我正彎著腰,認真地涮洗著母親沾了屎尿的衣褲。


    衛生間裏的水冰冷刺骨,可我顧不上這些,隻想著把母親的衣服洗幹淨。


    洗完衣服,我又拿起毛巾,沾上溫水,一點點、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母親的身子。


    就像小時候母親照顧我那樣精心。


    弟弟站在那裏,看著我做這一切,那一刻,他才深深意識到,他和我的差距,可不隻是那三歲的年齡差。


    他後來跟我說,他覺得上帝把我排在他前麵是有原因的。


    其實,以前弟弟有那麽一段時間,年輕氣盛,不懂事,拋棄了我們這個家。


    可隨著年齡一年一年地增長,經曆了生活的風風雨雨,他的變化真的太大了。


    從那次在醫院看到我照顧母親之後,他也開始學著盡自己的一份孝心。


    時不時地,他會給母親洗一次腳,會給母親剪一次指甲,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母親;


    還會給母親洗頭發,用溫和的水流,衝刷著母親頭上的白發。


    他這才明白,作為兒女,這些看似平常的舉動。


    其實都是做人最基本的常識,根本就不分什麽男女。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春天的腳步慢慢近了,天氣也漸漸地暖和起來。


    弟弟好幾次主動提出,要來接替我照看母親。


    他說他也想多陪陪母親,盡盡自己的孝心。


    我呢,就打電話跟他說:


    “村裏現在也不冷了,你把咱媽送迴去吧,我來照顧她。”


    可弟弟每次都沒有答應。


    他跟我說:


    “哥,不是我不放心你,也不是我覺得自己有多孝順。


    其實我這心裏頭啊,特別糾結。”


    母親一直都喜歡呆在農村。


    為啥呢?農村那地方,地盤寬敞啊,不像城裏的高樓大廈,上個樓下個樓都麻煩。


    在農村,母親隻要往家門口一坐,就能舒舒服服地欣賞來來往往的人。


    聽聽東家長西家短的那些趣事。


    對老人來說,這就是生活裏最簡單的樂趣,也是她樂意待在鄉下的重要原因。


    我心裏也明白弟弟在擔心啥。


    他是怕母親年紀大了,時不時地會拉褲子。


    農村不像城裏,洗漱方便得很。


    氣候還沒完全暖和起來的時候,熱水不是隨手就能有的,房間也不像城裏的房子那樣暖和。


    要是母親不小心感冒得病了,在農村醫療條件又有限,那可就可能釀成大事兒。


    這三個月來,弟弟和弟媳婦那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他們一點點熟悉母親的生活習性,還幫助母親改掉了不少小缺點。


    就說晚飯吧,他們會控製母親的飲食,隻讓她喝點湯,最好不吃或者少吃主食。


    零食呢,可以吃,但是他們一定會在旁邊監督著,不讓母親吃太多,就怕母親吃多了不好消化,增加拉褲子的機會。


    而且,弟弟和弟媳婦慢慢地也適應了母親身上那些在我們看來有些“固執”的缺點。


    母親一輩子節儉慣了,這節儉有時候對我們來說,都成了一種壓力。


    就拿用電來說吧,電視和燈必須隨走即關,哪怕是過年期間,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母親也隻讓開個小燈,說大燈費電。


    上廁所用紙,那用量少得簡直驚人,她是真怕浪費啊。弟弟“嗬斥”了她好幾次,可母親還是老樣子,堅決不“改悔”。


    還有用水,母親小便完了都舍不得衝水,就怕浪費水。


    洗手也不用流動水,就用盆裏放的那麽些許水,還要洗上幾次才舍得換掉。


    剩菜剩飯更是不讓倒,饃和麻花哪怕發黴了,母親也不讓扔,說還能吃,扔了可惜。


    反正,任何在她眼裏能算得上浪費的事情,她都會嘮叨個不停。


    有幾次吃飯的時候,母親把盤裏的菜夾起來。


    放到嘴裏一嚼,覺得嚼不動或者有點辣,就又放迴菜盤裏。


    讓弟弟接著吃。


    弟媳看到了,心裏肯定不舒服啊,就責怪母親的這種做法。


    可母親年紀大了,耳朵背,根本聽不見。


    弟媳跟弟弟說了好幾次,讓弟弟每次吃飯的時候。


    提前把菜分出去一小碟給母親,這樣就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可弟弟建平卻沒有答應,他覺得這麽做可能“涉嫌”歧視母親,怕母親心裏頭難受。


    畢竟母親辛苦一輩子把他們拉扯大,不能因為這點事兒讓母親心裏不痛快。


    母親老了,吃飯的時候,不管是坐在飯桌前,還是坐在沙發上吃東西,周圍地上總會掉落好多飯漬。


    有時候,母親還會一屁股就坐在茶幾上,弟媳數落了母親好幾次,可母親就是改不了。


    這就跟我現在一樣,我也漸漸老了,兒子振振有時候也會數落我的缺點。


    但是啊,我們仔細想想,父母辛辛苦苦把我們養大,他們為我們付出了那麽多。


    現在他們老了,有了這樣那樣的缺點,我們不原諒他們,還能指望誰原諒呢?


    我們不疼愛他們,又有誰會去疼愛他們呢?


    所以啊,我們都得時常反省自己,多想想父母的好,多包容他們的缺點,好好地盡我們做兒女的責任,讓他們的晚年能過得幸福、舒心。


    這不僅僅是一種責任,更是我們對父母深深的愛。


    生活就是這樣,在這些平凡瑣碎的日常裏,處處都藏著我們對父母的愛與包容,也正是這些點滴,構成了我們與父母之間那深厚而又無法割舍的情感紐帶。


    我們要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


    用心去守護這份親情,讓它在歲月的長河裏,愈發醇厚、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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