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幫助娟看病的消息整個村裏人都知道了。


    在農村,這地方就有這樣的特點。


    隻要一點小事,都能被傳得沸沸揚揚,說成不得了的大事。村裏茶餘飯後,都在議論著我和娟的事,各種說法五花八門。


    有說我是忘不了娟的舊情,有說我是腳踩兩隻船,什麽樣難聽的話都有。


    可我已經不太在乎別人說什麽了,反正以前把臉都丟盡了,還要臉幹什麽?


    我隻在乎一個人的想法,那就是秀琴。


    或許秀琴聽到了有些不好的話,她這段時間總是躲著我。


    從地裏迴來的時候,也不從我家門口過了,她繞道走。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感情,此刻就這麽淡了。


    我是一個認定了一件事輕易不放棄的人。


    這一點有好處,也有壞處。


    我得把這件事的經過給秀琴解釋清楚啊,要不然我們兩個心裏總是憋著一個疙瘩。


    趁著中午秀琴在家,我就去了秀琴家。


    一進門,秀琴和她父親正坐在屋裏吃飯。


    一看見我進來了,秀琴父親把碗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他用的勁很大,隻聽見碗撞在桌子上發出“咣當”一聲。


    緊接著碗上放著的筷子就掉在地上,把一旁吃飯的秀琴嚇了一跳。


    秀琴看了一眼生氣的父親,又彎下腰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


    輕聲地說:“爸,你這是幹啥?”


    秀琴父親板著個臉,話語裏滿是怒氣。


    指桑罵槐地說:“你說幹啥,你們幹的好事!”


    秀琴沒敢抬頭看父親,隻是說:“你吃飯,別生氣了。”


    我知道他們父女兩個人的心思,他們這是用這種方式給我下馬威呢。


    我隻能悄悄地坐在炕邊上,像等待批判似的,等著秀琴和她父親的質問。


    過了一會,秀琴父親終於開口了,他聲音很大地說:


    “你以後就別來我們家了,你是有錢人,了不起。”


    我趕緊解釋說:“叔,你聽我解釋,不是村裏人說的那樣。”


    秀琴父親說:“你不嫌丟人,我這張老臉還要在村裏活人,我死了以後還要這村裏人抬著埋,你娃娃能耐了,想咋就咋,我們父女兩個可陪不起你。”


    我站起來說:


    “叔,我對秀琴是認真的,從來都沒有變過。”


    秀琴父親一聽立刻暴跳如雷地說:


    “你就是把我女兒當猴耍,我這張老臉無所謂了,可我女子還年輕,你讓她咋活人,咋在娘家呆,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我被秀琴父親說的無法反駁。


    我知道老人傳統觀念強,再加上秀琴離婚,沒地方待。


    隻能在娘家,他是擔心秀琴被村裏人說的沒法呆在娘家。


    現在我就是長上一萬個嘴,也說不清楚。


    我隻能在秀琴這裏突破了,於是,我對秀琴說:


    “秀琴,我幫助孩子他媽媽是出於無奈,因為她是振振的母親,這一點是沒法改變的,再加上振振不願意放棄她媽媽,我隻能幫,其他的一點都沒有,你也是一個母親,你要理解。”


    秀琴轉過身看著我,她問我:


    “你這樣做想過我嗎,村裏人都知道你和我的事,為了我們,這樣的壓力我扛了。


    “我前夫來我家鬧,為了我們,我也扛了,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又來這麽一出,讓別人怎麽看我,我現在是裏外不是人。”


    我解釋道:


    “秀琴,你別在意村裏人的想法,隻要我們心裏不變,讓她們說去。”


    秀琴哭著說:“你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你知道別人是怎樣說我的嗎?


    “他們都說我下賤,說我自作多情,說我硬要和你好,看上你的錢,你讓我咋辦,你讓我爸咋辦?”


    我一聽到這些,心裏立刻揪了起來。


    有些話我是沒有聽到,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狠狠的說。


    我隻能對秀琴說:“秀琴,我對你的心其實一點都沒變,你相信我。”


    剛說到這裏,秀琴父親大聲的斥責道:“你給我出去,別再糾纏我女子了,別再想了,你們要想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出去!”


    秀琴父親的話像是一顆炸彈扔向了我,一下子炸的我不知所措。


    我待在原地,看著秀琴,想在秀琴口中聽到點什麽,可聽到的隻是秀琴不斷的抽搐聲,其他的一點沒說。


    我隻能無趣的拖著沉重且癱軟的腿艱難地走出秀琴家裏,走向大門外。


    外麵的太陽正紅,可我感覺不到一點亮,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和我無關。


    出了大門,我一步一步的向家裏走去,剛走到門口,我心裏一咯噔,我不能這樣像丟了魂似的迴家,這個樣子,母親看到了一定又要為我操心了。


    母親身體這個樣子,再不能讓她跟著我痛苦。


    想到這裏,我快步的離開了家門。


    去哪兒呢?沒有目的的向村外走去,心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走了很長時間,實在走不動了,我才抬頭一看,已經走出村外很遠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的喊著,讓心裏的悶氣盡量的釋放出來。


    喊了一會,我躺下,躺在山上的綠草上。


    閉著眼睛,想讓大自然把心裏的悶氣都帶走,也隻有這空曠的大山才能有這種效果。


    太陽暖暖的照著我,照著這片讓我有過酸甜苦辣的土地。想永遠的躺下去,心裏不斷的想,我錯了嗎?


    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裏,我所做的這一切是命運安排給我的,我不能不去麵對。


    人是無法和命運抗爭的,也抗爭不了。


    娟第一次生病,我不能不管,因為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幾年,為我生下了懂事的兒子。


    盡管她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了我,可這一切都是她迫不得已,也是我的無能造成的,我隻能去幫。


    再說這一次,我如果不管,一切壓力都會放到振振身上。


    再說,她父親已經去世多年,她母親年老體弱,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就隻有振振一個人。


    娟能走到現在這種地步,裏麵也有我造成的一部分,我現在可以不管,可我沒法跟振振交代,振振會怎麽看我這個父親?


    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裏,想著想著,眼角流出了淚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身下的綠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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