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一直是我事業和精神上最大的支柱,他不是我的父親,但是他在我的心裏,比父親更重要。


    在我事業剛起步的時候,大爸默默的支持著我。


    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時候的我,滿懷激情與夢想。


    大爸總是在一旁鼓勵著我,給我出謀劃策,默默地為我做著一切他能做的事情。


    然而,當我負債累累的時候,我的世界仿佛瞬間崩塌。


    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大爸再次成為了我生命中的那束光。


    記得當年我把牛場的牛全部賣完的時候,還了一部分債務,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沒有辦法,我隻能流落在縣城的街邊的車裏,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那時候大爸已經七十了,他看著空蕩蕩的牛場,心裏多少有點不甘。


    他想趁著還能幹活,趁著身體還好,想給我留一條後路。於是大爸決定,借點錢,養些羊。


    他先是在村裏挨家挨戶的借了一遍,本來想著多少都能借出來一點。


    可最終,他一分都沒有借到。


    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借不到錢也正常。


    再加上我當時負債接近百萬,人也不知去向,誰都害怕。


    但是大爸沒有灰心,我有五個姑姑,還有個做上門女婿的二爸。


    他隻能在這些親戚中下手了。


    用大爸的話說,我就是不要我這張老臉,也要試一試。


    大爸幾天以來,奔走在親戚之間。


    鄉下的交通不方便,大爸每天步行的來迴走著。


    那崎嶇的山路,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一位七十歲的老人。


    大爸的腳步堅定而執著,每一步都承載著對我的深深牽掛和期望。


    他一家一家的借,除非借到,如果誰家不借,大爸就不走,等著借到為止。


    大爸一直說,我當時就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就用這些錢買斷我這個舅舅的路。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大爸的堅持下,總共借到了二萬元。


    大爸用這來之不易的錢買了二十隻羊,從此開始了他艱辛的養殖之路。


    每天天一亮,大爸就去放羊。


    羊在山上吃草,大爸就開始在山上挖藥。


    中午從來不迴家,隻吃點早上帶的饃饃。


    那饃饃又幹又硬,難以下咽,可大爸卻吃得津津有味,因為在他心裏,節省下每一分錢都是為了我。


    一直到天黑才迴家,大爸不識字,也看不懂手表,他的時間總是看著太陽而定。


    可是天氣陰的時候,大爸就不知道時間了,因此,天氣陰的時候,大爸迴來的時候天已經黑得看不見了。


    大爸把羊圈好,就開始填炕,做飯。


    那破舊的土炕,每次填炕都弄得滿屋灰塵,可大爸從不抱怨。


    做飯的時候,那簡陋的灶台,簡單的食材,卻被大爸做出了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吃完飯後,就開始收拾他挖的野山藥。


    那些山藥帶著泥土,大爸認真地清洗、整理,希望能賣個好價錢。


    每天到晚上一點鍾才睡,但是大爸不知道是幾點,啥時候把一天的活幹完,啥時候睡。


    就這樣每天重複著,而我,白天不敢迴村,隻有晚上偷著迴來。


    迴來後,大爸總會第一時間從衣服的兜裏摸著挖藥攢的錢。


    一個奶粉袋子,裏麵包裹著大爸挖藥換來的錢。


    他一邊翻找著裏麵的錢,一邊嘴裏念叨著:


    “一定把飯吃上,不要把身體搞垮,慢慢來,我還能幫你幹幾年。”


    每次來,我都不忍心看大爸給我拿錢時的樣子。


    那一雙粗糙的手,顫抖地遞過來帶著體溫的錢,那每一分每一厘都是大爸的血汗。


    但是沒辦法,人一旦到了這種地步,隻能硬著頭皮拿了。


    一天一頓飯,甚至兩天一頓飯,那種餓,沒有經曆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大爸一直說,他小時候餓過,他知道餓的滋味。


    每次大爸總能攢下三百元,他都會一分不剩的給我。


    可大爸每次去集市上,就連一個一元的油餅都不舍得買,一說起啥,都說太貴。


    可每次偷著迴來,大爸總是告訴我,羊今天下了幾個羊羔,從來不說壞事。


    我知道大爸這是在鼓勵我,他想讓我心裏有希望,不要胡思亂想。


    看著大爸穿著破爛的衣服,濕透的鞋子。


    每天隻吃著漿水麵,沒有一點菜。


    飯裏麵從來不放一點油,一滴油都不放,心疼,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有時候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想迴來,看不得老人的樣子。


    每次迴來,臨走的時候,大爸就會跟在我後麵,用手電筒把我送到村頭。


    那微弱的手電筒光,在黑暗中搖曳,仿佛是大爸對我無盡的關愛和不舍。


    看著我離去,他才慢慢的迴家。


    迴來一次,我好幾天都緩不過來,以淚洗麵好幾天。


    可大爸依舊這樣艱苦的無怨無悔的一直付出著。


    我知道,大爸是在用他的全部力量支撐著我,支撐著這個家。


    他的愛,深沉而無私,讓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讓我有勇氣繼續前行。


    一年的時間,大爸和母親就這樣靠著挖藥給我生活費。


    我心裏雖然有太深的心痛和不甘,但是我隻能忍受著,必須活下去。


    每次看到大爸和母親那疲憊又堅定的眼神,我都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改變這一切。


    然而現實的殘酷卻讓我舉步維艱,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那時候的大爸,他心裏隻有一個目標,就是在他還能幹動的時候,給我留下可以翻身的退路。


    大爸的決心無比堅定,那股子勁兒仿佛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他不想帶著遺憾離開,這份執著和堅持讓人動容。


    雖然我不是大爸的孩子,但是從小到大,是大爸看著長大的。


    在大爸的心裏,我和他親生的孩子沒有兩樣。


    隻要時間一長我不迴來取錢,大爸總是讓母親打電話叫我。


    他會給母親說:“我這段時間攢了點錢,你打電話讓娃娃迴來取,要不就餓出病了。”


    每當母親打電話過來,我的心裏都五味雜陳,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我隻能默默地聽著母親在電話那頭傳達著大爸的關切,一直答應著。


    我知道,大爸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擔憂和關愛。


    他害怕我在外麵受苦,害怕我因為沒錢而吃不飽飯、照顧不好自己。


    而我,麵對大爸和母親的這份深情厚意,常常感到愧疚和自責。


    我恨自己的無能,讓他們在本該安享晚年的時候還為我如此操心勞累。


    每次答應母親的時候,我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改變現狀,讓大爸和母親不再為我擔心,過上安穩舒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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