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漢民那位技藝不精的二把刀匠人終是被辭退了。


    就在這一天,頭把刀建學爺砌牆柱子的不遠處,一個十來歲的精明能幹的小夥子正忙活著。


    他就是二牛,隻見他很麻利地在牆上一手拿著瓦刀,一手裝著泥巴。


    那劃開泥巴的小手雖然顯得有些吃力,但他依然緊緊咬著牙堅持著。


    而另一隻手的磚在泥巴劃開時,被他很隨意地一推,接著輕輕一揉搓泥巴。


    那磚的立縫、橫縫裏泥漿的飽滿度,讓站在遠處的包工頭建議叔都忍不住嘖嘖稱讚。


    就連躲在樹背後偷看的房東,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建學爺時不時地給這小家夥指點一二,激動得那小家夥滿頭大汗。


    臉上卻洋溢著笑容,手上的活兒也沒停下。


    因為第二天少了一個匠人,小工就多了一個。


    包工頭臨時決定讓二牛頂替,這樣一來,小工們的負擔就加重了。


    但聰明的包工頭臨時做了調整,變相地給每個小工增加了三分工,按照多勞多得的原則分配。


    這可把那幾個小工高興壞了,幹活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


    因為付出和收入成正比,誰會不樂意多幹呢?


    二牛也不用擔心因為自己不幹小工而讓其他小工心裏有怨氣。


    好在建議叔腦子靈活,懂得籠絡人心,同樣的事情,他處理起來就能收到不一樣的效果。


    這樣的包工頭,活兒能少得了?對質量要求精益求精,對工人公平公正。


    大家都能掙到錢,他自己自然也能掙錢!


    就憑著這樣的理念,掌櫃的高興,幹活的也樂意,能缺活源?


    能缺工人嗎?多少人家在後麵排著隊要讓他蓋房,多少大小工爭著要跟他打工!


    工錢有保證,而且多勞多得!


    二牛在這樣的環境裏如魚得水。


    短短三幾天幹下來,把砌牆的工序幹得是越來越得心應手,手法也越來越熟練。


    幾乎超過了以前的胡漢民叔,甚至有趕上頭把刀建學爺的勢頭。


    一個吃苦耐勞又肯學,一個真心實意地教,就連建議叔也時不時抽空給二牛指點一二。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這不,高村這處活快結束時,二牛對一二牆、二四牆、三七牆、五零根子都已經能夠很熟練地掌握。


    建學爺又教他怎麽樣砌柱子,像三七柱子、二四柱子,還有五零柱子。


    尤其是牆中間的套柱子該怎麽樣留茬,柱子應該怎樣才能垂直,吊線錘的使用方法等等。


    後麵建學爺還教他怎樣給牆上抹泥巴。


    才能讓牆麵的平整度和光滑度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那時農民蓋房,隻用水泥抹窗門口。


    建學爺就給二牛教抹水泥沙灰的技巧。


    最重要的是窗門口的棱角要分明,要楞起而直!


    趕到第三家幹活時,建學爺又給二牛教怎麽樣整理木料。


    俗話說,有個彎木頭,沒個彎匠人。


    意思就是要把彎木頭的一個平麵都朝上放置。


    同樣的木頭基本可以放在同一個位置,這樣,那個部位也能保證是一個平麵。


    後麵緊跟著又教二牛瓦房的技巧,一張瓦怎樣鋪才好看?


    瓦跟瓦的左右上下距離該如何把握。


    還有鋪瓦的平整度,最後是如何鋪房邊子的瓦。


    上麵的房脊又該如何處理?房麵的瓦是看大平不看小平,房最重要的是……


    在農村,蓋房子可是件大事,裏頭的學問可多了去了。


    這不,建學爺正帶著二牛,一點點教他怎麽把房子蓋得漂亮又結實。


    那天,陽光明晃晃地照在新起的房架子上。


    建學爺站在房頂上,手裏拿著一片瓦。


    對下麵仰頭看著的二牛喊道:


    “牛娃子,你看好咯!這鋪瓦可有講究,一張瓦片咋鋪才好看,那得看整體的規整。


    “瓦片跟瓦片的左右上下距離,都得拿捏得準準的,鋪出來才平整,看著才舒心。”


    說著,他熟練地把瓦片鋪好,又拍了拍,示意二牛注意平整度。


    接著,建學爺又示範起房邊子瓦片的鋪設,還詳細講解房脊該怎麽處理。


    “房麵的瓦,看的是大平,不是小平,最要緊的,就是房脊的平整度和房邊子瓦的平整度,每張瓦都得在一條線上,這房子才有精氣神兒!”


    二牛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一邊聽一邊點頭,心裏默默記著這些竅門。


    忙完房瓦的事兒,又到了處理窗門口和打水泥地麵的時候。


    建學爺指著窗門口,對二牛說:


    “你看這窗門口抹的水泥,棱角一定要垂直,不然整個窗戶看著都歪歪扭扭,多難看。”


    二牛湊過去,仔細瞧著那棱角,暗暗下定決心要把這活兒幹好。


    打水泥地麵時,建學爺又叮囑:


    “這水泥沙灰的比例是一比二,但也得根據用的部位來定。


    “要是需要堅固的地方,水泥就得多加點;要是要求沒那麽高,就少放些,這叫因地製宜。”


    二牛聽得認真,手上也跟著建學爺的動作比劃,想著以後自己幹活的時候可不能出錯。


    在建學爺的細心教導和包工頭犀利眼神的“監督”下,二牛的手藝那是突飛猛進。


    以前一起當小工的工友,見了他都得恭敬地喊一聲“劉師傅”,那些半吊子的師傅,也不再叫他二牛,改叫小劉了。


    不過,建學爺和包工頭還是習慣叫他“牛娃子”,二牛也沒覺得啥,都是一起幹活的人,叫啥都親熱。


    可有一迴,他們到一家新蓋房的人家幹活,這家有個漂亮的小美女,還有幾個俏媳婦在一旁看著。


    這下二牛可緊張了,話也少了,走路都變得穩穩當當,不管天多熱,都穿著長衫長褲,生怕露胳膊露腿顯得不穩重。


    偏偏這時候,建學爺和包工頭還像往常一樣喊他“牛娃子”。


    二牛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紅得跟雞屁股似的,頭低得都快貼到地上了。


    他心裏直犯嘀咕:“建學爺,包工頭叔,你們就給我留點兒麵子吧。你看那美女在看呢,那幾個漂亮媳婦都在偷偷笑話我。


    “啥牛娃子,叫得我好像是頭牛還帶著個娃似的,我都快十六歲了好不好。那美女咋那麽好看,要是……唉,”


    想啥呢,我又沒錢,還沒爸,家裏啥都沒有,人家能看上我嗎,能跟我一起過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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