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堂內,林瑤正陪著蕭老夫人用晚膳。


    蕭老夫人見她還是隻能喝點清粥,人也消瘦了不少,不免心疼。


    “還是沒胃口?什麽都不想吃呢?”


    林瑤對她莞爾一笑:“好多了祖母,您別管我,您想吃哪個我幫您夾。”


    蕭老夫人也沒什麽心思吃了,便讓人將飯菜撤了下去,帶她迴了臥房休息。


    蕭老夫人將她手握在自己掌心摩挲著,眼裏都是對她這個小輩的疼愛。


    “你生辰快到了,告訴祖母想要什麽生辰禮物,祖母給你準備。”


    林瑤心中忽然一熱,狀作認真的思考了下:


    “想要什麽祖母都能實現嗎?”


    蕭老夫人撫掌一笑:“哈哈,你說,隻要我能辦得到,一定幫你實現。”


    林瑤鼻尖忽然一陣酸澀,喉頭哽了哽。


    去年的生辰沒有人陪她過,她自己孤零零的吃了碗莊嬤嬤煮的長壽麵。


    本來沈青雲說下值後會過來找她,陪她一起過生辰。


    可他沒來。


    隻派了個人過來說她母親頭風病犯了,他來不了了。


    孝大於天,自然是在母親床前盡孝最重要,林瑤理解他,便讓人送了些補品過去。


    那人迴來後林瑤才從他口中得知,沈母根本沒犯什麽病,就是不讓沈青雲來找她。


    一個還沒過門的媳婦有多大的臉,還得讓他兒子上門去給她過生辰?


    她這個當婆母的還沒正經辦過一次壽宴,她還沒死呢,輪得到底下小輩過生辰。


    “沈青雲很孝順。”林瑤自嘲的說了一句。


    她爹在的時候,沈青雲手上無論有多重要的事,都不會缺席她的生辰宴。


    可她沒爹了。


    她隻剩自己了,她如今無人可依。


    林瑤不在意的笑笑,她根本無所謂,她也不稀罕。


    可那晚她在祠堂坐了一夜。


    寒冬臘月,炭盆裏的火早便熄了,她雙手抱膝坐在地上,明明寒意浸遍了全身,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還能比心更冷嗎?這世上再沒人疼她了。


    她抬頭望著她爹的牌位,眼中有水光閃過。


    她的聲音堵在嗓子中,好半天才發了出來,晦澀暗啞。


    “爹,我不想嫁他了。”


    現在再想起這些事來,也不過如一陣風從她心頭輕輕掃過,甚至激不起一絲漣漪。


    都過去了。


    林瑤身子往蕭老夫人身邊挪了挪,抱著她的手臂,將頭埋在她的頸窩。


    “那我要祖母長命百歲,能永遠陪著我。”


    蕭老夫人拍著她的頭,一副瞧不上她的口氣。


    “你個傻丫頭,還不趕緊趁著這次機會狠敲我竹杠。”


    她將林瑤往懷裏摟了摟,眼眶驀地一熱。


    溫情了片刻,蕭晗玉的大嗓門便從門外傳來。


    “瑤兒,要不要跟我去看百戲表演?”


    她進屋便看見二人摟摟抱抱的樣子,嘖了一聲。


    “你們兩個偷偷在屋裏抱著,不帶我是不是?”


    蕭晗玉走過去坐到林瑤另一側,林瑤展臂將她摟過來,一手一個。


    空了的心,就是這樣被這一家人漸漸填滿了。


    蕭晗玉跟兩人繪聲繪色的描述了這兩日她聽到的消息。


    李澤昀解了禁足後,晉王妃便想在府中設宴。


    邀請的都是精心挑選的一些適齡的世家貴女,想給李澤昀相看。


    可發下去的帖子基本都被退了迴來,不是身體有疾便是家中有事,總之就是都不能來。


    晉王妃覺得自己顏麵被踩在了腳底,整天沒個好臉色。


    “竟然一個去的都沒有,哈哈哈,你說我是不是做了件好事,不然不知道哪家倒黴的閨女要嫁給那人渣。”


    蕭晗玉的笑太能感染人,一屋子的人都跟著她笑了起來,林瑤也沒忍住。


    又罵了會兒李澤昀,蕭晗玉才想起來是帶林瑤出去看表演的。


    這次的百戲表演很熱鬧隆重,隻有快過年的這幾天才會有,平時根本看不到。


    蕭晗玉十分想去湊熱鬧。


    但蕭老夫人不同意她帶林瑤去。


    上次林瑤被劫走的事,她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除了那次林瑤迴林家祭拜她娘,蕭老夫人一步也不允許她離開侯府。


    “祖母,有我陪著瑤兒,您有什麽不放心的。”蕭晗玉對自己很有信心。


    蕭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拆台:“你陪著我更不放心,要去你自己去。”


    蕭晗玉早就對她祖母做法不滿意了,她要是被這樣關在家中都該瘋了。


    “我就是想帶她出去散散心,哪有你們這樣將人關著的,你們這跟禁她足有什麽區別,你沒看到她頭上都憋的長綠毛了。”


    林瑤下意識伸手摸了下自己頭。


    還不至於長綠毛吧。


    這話要是被你哥聽到了,他肯定也不願意。


    本來她也不是很喜歡湊熱鬧,其實覺得倒還好。


    年輕人都愛玩,蕭老夫人也知道,她看著林瑤詢問下她的意見。


    “你想去嗎?”


    林瑤在蕭晗玉殷切期盼的眼神中迴了句:“我都行。”


    蕭老夫人指了四個人,將林瑤圍住,四個角各站一人,林瑤在中間。


    她走一步,四個人便跟著走一步。


    林瑤尷尬的腳趾想摳地,這麽出去也忒丟人,還是別去了。


    她朝蕭晗玉扯了個笑:“其實我也不太想去,晗玉你去找景寧陪你去吧。”


    蕭晗玉看著蕭老夫人跟她略抬著眉眼,心中很是無奈。


    一把年紀了,還玩這套,這是根本不想讓林瑤去。


    “算了,那我自己去。”


    蕭晗玉出了侯府,便直接去了戲台那邊。


    今晚街麵上很熱鬧,許多百姓都出來看表演。


    戲台上表演雜耍的人很賣力。


    台前人很多,時不時傳來叫好聲。


    蕭晗玉在對麵茶樓的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這裏正好能看到底下台子上表演的全貌。


    夥計給她上了茶點,她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後邊吃邊看藝人們精彩的表演。


    可沒一會兒,眼前的東西忽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身體也開始變得乏力。


    整個人失去了意識,栽倒在了桌上。


    蘇桓和李澤昀正在茶樓的一角坐著,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


    見她暈倒後,二人朝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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