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晗帶著林瑤迴門,林逸便跟他們說了離京的打算。


    他來京城的日子已經不短了,如今林瑤也有了歸屬,他自己還掛心著家中的事。


    林瑤便也沒再留他。


    林逸同蕭晗璋交代,若是積雪弄到手直接派人給他送過去。


    他若能研製出什麽對北疆毒有效的東西,再來找他們。


    翌日,林瑤和蕭晗璋便將人送到城門外才迴去。


    蕭晗璋見她有些傷感,便想著給她找點事做,轉移下注意力,將她從這種情緒中拉出來。


    拆下腰間荷包,便拿到林瑤眼前晃了晃。


    “都用了好多年了,你幫我繡個新的。”


    林瑤接過荷包,見確實有些舊了。


    可她自己的繡工實在拿不出手。


    “我幫你買個新的吧。”


    “我就要你親手繡的。”


    林瑤想起秋獵那日,他以為是自己送的荷包時那份欣喜,還是咬咬牙應了下來。


    迴去便讓人準備了針線。


    “要不然繡個鷹?”


    林瑤看著靈犀問,卻見她五官有些扭曲。


    “小姐,太複雜的不適合你。”


    林瑤想想也是放棄了,她沒那個手藝。


    “不然繡幾片竹葉呢?這個簡單。”


    靈犀搖頭:“世子會不會覺得您太敷衍他了。”


    林瑤有些泄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不是為難我麽。”


    靈犀想了想,給她出了個主意。


    “小姐,不如咱們去外麵學學吧,我聽人說綾繡坊的繡娘們手藝最好,而且她們還對外授課,不如我們去那學幾天。”


    林瑤眸光一動,當即點頭。


    二人便起身去了綾繡坊。


    到了繡坊門口,林瑤剛要進去,便被靈犀拉住了胳膊。


    “小姐,那不是世子身邊的初九侍衛嗎?”


    林瑤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見確實是初九。


    她視線往上移了下。


    便見這飛簷畫棟的閣樓上掛著的牌子上,赫然寫著沁芳閣三個大字。


    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聽聞裏麵姑娘個個絕色,才藝俱佳。


    惹得許多世家公子們流連忘返。


    靈犀小聲嘀咕。


    “他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也來這種地方招妓聽曲……”


    她話還沒說完,趕緊捂上了嘴。


    蕭晗璋從馬車裏出來,緩緩進了沁芳閣。


    靈犀偷偷打量了下林瑤,見她臉色有些難看。


    “小姐,世子定是有公事,才會去那裏。”


    “嗯,我們進去吧。”


    林瑤收迴視線,淡淡迴了一句。


    若是公事怎麽不穿官服,再說他現在不是被停職了,能有什麽公事。


    心裏裝著事,刺繡的時候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被針紮了好幾次。


    沁芳閣內,蕭晗璋已經落座。


    “找我什麽事?積雪弄到手了?”


    陸雲笙嘖了兩聲。


    “怎麽沒事便請不動世子了。”


    從袖中掏出張銀票往桌上一拍。


    “雖然世子大婚沒邀請我這種小角色,但我不能不講義氣,這是我的份子錢。”


    蕭晗璋勾唇,聽出他語氣中的責怪。


    “本世子明日單獨給你擺一桌。”


    “這還差不多。”


    蕭晗璋瞥了眼桌上的銀票,是一萬兩的麵值。


    心道這一毛不拔的奸商,心裏不知道怎麽滴血呢。


    他揶揄道:“陸老板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給這點份子錢,太小氣了吧。”


    陸雲笙聞言目眥欲裂。


    “嘿,你愛要不要。”


    說著伸手便要收迴,卻被蕭晗璋搶先了一步。


    蕭晗璋悠然的將銀票折好,放入袖中,對他一笑。


    “多謝了。”


    陸雲笙哼了一聲,然後擊了下掌。


    “看在你新婚的份上,再送你份賀禮,別人想聽可得排到下個月了。”


    紅綃抱著琴從門外嫋嫋進來,走到蕭晗璋麵前福了福身。


    “恭賀世子新婚大喜。”她聲音嬌軟動聽。


    蕭晗璋朝她微微頷首,應了句多謝。


    紅綃將琴放在琴案上,坐了下來,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琴聲悠揚婉轉。


    似是在訴說著什麽不能宣之於口的情誼。


    蕭晗璋心神一動,靜靜的凝視著彈琴的人。


    從她眼中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種情誼隻能藏於心底的傷心和無力都在借著琴音訴說。


    正傷情時,曲風卻突然變了。


    琴音忽然變得輕快。


    仿佛那段感情終於得以窺見天日,有了寄托。


    一切終將圓滿。


    琴音戛然而止。


    餘音卻仍繞梁。


    三人心思各異,卻都沒能從這段琴音中抽離出來。


    最後還是蕭晗璋先開了口。


    “姑娘琴藝愈發精進非凡了,希望姑娘琴中所盼之事能如願。”


    紅綃聞言一怔,隨後一笑。


    “奴家獻醜了,謝世子吉言。”


    她已經如願了,沒什麽遺憾了。


    她俯身將琴抱起,朝他微微頷首,便拾步出門。


    “多謝陸老板心意了,我就不多留了。”


    蕭晗璋也起身要走。


    “哎哎哎。”


    陸雲笙將他叫住。


    “我沁芳閣坐椅有刺啊還是有毒啊,讓你這麽坐不住。”


    蕭晗璋轉過身來,朝他一挑眉。


    “自是家中有人在等。”


    陸雲笙聽的牙酸,剛想讓他趕緊走,卻見這人又折返了迴來。


    拿起桌上茶水往他香爐裏一澆。


    陸雲笙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這的香太難聞了,以後你們沁芳閣所用熏香,便都從我夫人店裏采買。”


    陸雲笙嘴角一抽。


    他來一趟還想從自己身上賺點不成。


    陸雲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趕緊滾。”


    蕭晗璋笑了一聲便提步離開了。


    迴到馬車上,便見車裏多了個紫檀木雕花盒子。


    “這是什麽?”他問初九。


    “哦,陸閣主讓人送的,說是給您的新婚禮物,讓您一定要看。”


    蕭晗璋滿心疑惑,他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本書,封皮上寫著【明德逸趣集】。


    料想這人也沒什麽好書,他便關上匣子,扔到了一旁。


    迴到侯府,他吩咐初九將盒子搬進書房,便去找林瑤。


    聽雲水居下人說,林瑤去崇光閣陪定北侯夫婦用晚膳了。


    他本想直接過去,後來還是決定去換件衣服。


    他身上沾了沁芳閣熏香的味道。


    他怕林瑤聞到會產生什麽誤會。


    蕭晗璋來到崇光閣後,見林瑤正幫著擺飯。


    他趕緊湊過去。


    “以後這種事不用你親自做,吩咐底下人就好了。”


    林瑤抬眸上下掃視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竟然還換了衣服。


    這人要不是心裏有鬼,幹嘛換衣服。


    是怕自己會聞出那些女子身上熏香的味道嗎?


    他想瞞著自己,不讓自己知道他今日去了沁芳閣了。


    林瑤沒理會他。


    蕭晗璋察覺到她身上氣氛不太對。


    想了下,忽然正色道:“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祖母為難你了?”


    此時,鬆鶴堂的蕭老夫人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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