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安排的麽?”彭成濤也是皺起了眉頭。


    “該死!


    “美佬少了我三分之二的貨。


    “我已經答應了那邊,這讓我怎麽交代?”


    陸橋山火冒三丈。


    他一把摟過旁邊的電話機,顫抖著撥通了菲爾遜的辦公室號碼。


    連撥了好幾遍。


    那邊才傳來菲爾遜醉醺醺的聲音:“洪,我的朋……”


    “我不是洪智有,我是陸橋山。”陸橋山兩眼殺機騰騰,冷聲提醒。


    “哦,對,是陸處長。


    “有事嗎?”


    菲爾遜在那頭問道。


    “為什麽少了我三分之二的貨?”陸橋山沉聲質問。


    “哦,我的朋友請我解釋……”


    幾分鍾後,陸橋山板著臉扣斷了電話。


    “老陸,出什麽事了?”彭成濤問道。


    “菲爾遜說大洋裏鬧颶風,剩下的貨物出了點問題,讓我等過些時日再交接。”陸橋山道。


    “鬧颶風,早不鬧晚不鬧的,真特麽寸。


    “楊參謀那邊還等著交貨堵窟窿眼呢。


    “實在不行,咱們要一批鬼子貨先墊一墊。”


    彭成濤皺眉道。


    “胡扯。


    “就鬼子那些兵工廠淘汰的東西能跟美械比嗎?


    “你當國防部調查團都是瞎子?”


    陸橋山沒好氣的瞪眼道。


    “那咋辦?咱也變不出裝備啊。”彭成濤道。


    “先不管了。


    “這批運過去,剩下的延期給吧。


    “至於楊參謀那邊要鬧,讓鄭長官先頂著。”甩鍋,陸橋山也是有一手的。


    “問題,貨不到萬一他們不給錢。


    “不就全打了水漂嗎?”


    彭成濤皺眉道。


    他除了協助,也有一部分是監視陸橋山。


    鄭長官在裏邊砸了那麽多鈔票,可不是由著陸橋山胡亂鬧著玩的。


    “慌什麽?


    “美械現在就跟盤尼西林一樣是硬通貨。


    “就算楊參謀不給錢,隻要菲爾遜遲些把貨補齊了,我照樣一樣可以高價出給其他人,這錢虧不了。”


    陸橋山依舊是自信的很。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到點了,車隊應該可以出發了。”彭成濤看了眼手表道。


    “嗯。


    “叫他們出發吧。”陸橋山點頭。


    “對了,那個李涯不會搞什麽幺蛾子吧?他可是建豐的人,一旦查個好歹,咱們不好交差。”彭成濤道。


    “他這會兒在馬王鎮立功呢。


    “倒是便宜了這個狗東西。”陸橋山不屑冷笑。


    ……


    馬王鎮。


    李涯以雷霆行動,當場抓獲了一眾倒賣軍需的94軍軍士。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抓了裝車,直接關進水屯監獄。


    一直忙活到九點多,李涯才迴到辦公室。


    “高原,玉成,怎樣了?”


    他解開風紀扣,扭著泛酸的脖子問道。


    “我們的人跟蹤警備司令部的調動,發現在錦衣衛教堂附近,多了不少卡車。


    “起碼得有十幾輛。”


    高原故意慢半拍,讓玉成搶著迴答。


    “十幾輛?


    “津海哪來這麽多輛卡車?


    “要知道委座派往東北的卡車堆一塊也就千把輛,這都哪冒出來的。


    “94軍還是警備司令部?”


    李涯皺眉問道。


    “洪智有有一個車隊,當初為了給傅作義運糧,津海特批了一批汽車,江浙商會也從上滬、寧波搞了一批過來。


    “總計有二十輛。


    “我看了那些汽車比較新,極有可能是洪智有的。”


    高原這才說道。


    “洪智有的車,怎麽讓警備司令部的人征調走了。”李涯皺眉琢磨道。


    “這還用想,肯定是陸橋山從洪智有那借的。”玉成道。


    “嗯。


    “陸橋山這種小人,平白送我一樁真功,原來鬼在這啊。


    “給我盯死了。


    “記住,先別急,看車隊往哪去,要是往中央軍方向就盡快下手截停。


    “要是運往雜牌軍就記下路線,可以晚點再下手。”


    李涯想了想道。


    黃埔的戰區將官都比較狂,要是運給邱清泉這類人的,保密局敢去攔,指不定腦袋都得被打碎了。


    雜牌軍就好說,不僅可以截胡,還能盯上這條交通線。


    “好的。”


    玉成和高原領命而去。


    李涯也懶得迴家了,直接在沙發將就等消息。


    淩晨。


    電話響了。


    李涯迅速起身接了:“是我,怎樣往哪走?


    “往魯東戰區?


    “馬上攔截,先拖住他們,我給邯鄲附近的保安旅打電話。”


    ……


    翌日清晨。


    陸橋山拎著公文包走進了保密局大樓。


    “老陸,今兒領帶不錯,挺喜慶。”餘則成快步走步,並肩而行。


    “你嫂子買的。


    “今年犯太歲,得多帶點紅。”陸橋山笑道。


    “昨天翠平在軍屬會跟嫂子打牌,聽嫂子的意思,要買新房?


    “恭喜,恭喜啊,到時候喬遷新居一定要通知我。”


    餘則成道。


    “噓。


    “八字沒一撇的事,就是想想。


    “女人的嘴是真快。


    “實不相瞞,我相中了憲兵司令部房司令的侄女,打算介紹給陸明。


    “這門親事要能談下來,就把陸明調津海來。”


    陸橋山也不瞞他,提前打個招唿日後有些事也好照顧。


    “那太好了啊。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你又多了一個得力幫手啊。”


    餘則成邊走邊笑道。


    “哪裏。


    “就是個燒錢的,他過來不添亂就不錯了。”陸橋山道。


    “可不是。


    “我聽說陸明是鄭長官的‘幹兒子’,又有你引導,未來前途無量啊。


    “哎,便宜了房司令。”


    餘則成嘴巴多能說,哄的陸橋山嘴都樂瓢了:


    “你,你老弟啊。


    “我本以為洪智有這張嘴天下無雙,沒想到老餘你這嘴也是一絕啊。


    “承老弟吉言了。”


    說著,他還衝洪智有拱了拱手。


    兩人正聊著,就看到李涯領著行動隊的人押著幾個穿著軍裝的往刑訊室走去。


    陸橋山一看登時臉色大變。


    這些都是彭成濤派去運貨的人,怎麽會落入李涯之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他連忙抬手打住問道:“李隊長,這怎麽迴事?”


    “是陸處長啊。


    “哦,這些人轉賣軍需物資被邯鄲保安旅的人當場抓住,宋旅長讓我帶迴來審審。


    “也是多虧了你的情報。


    “我從馬王鎮迴來,正好手下弟兄碰見了,一路跟蹤到了邯鄲、刑台交界的地方。


    “要再晚上一步,出了冀北,這批軍械極有可能進入魯東。


    “萬一要是輸送給陳、粟的軍械,那豈不是助長賊人士氣與戰力?


    “也多虧了宋旅長。


    “這幫人冥頑不靈,居然還敢拒捕,當場打死了十幾個。”


    李涯笑道。


    “邯鄲保安旅?


    “李隊長,這是警備司令部的人。


    “要處理也該是稽查處和陳司令,人交給我吧。”


    陸橋山語氣輕和的笑道。


    “不好吧。


    “昨天站長下令時,你也在現場。


    “他讓我嚴查盜竊、轉運軍需一事,這麽多美械裝備,情節重大,貿然放人我怕擔不起這責啊。”


    李涯皮笑肉不笑道。


    “李涯,你是想越權嗎?”陸橋山皺眉道。


    “越權談不上。


    “保密局本就有監督駐軍、警備司令部的職能,陸處長要有意見,要不親自去問問站長?”李涯揚眉冷笑。


    “好。


    “我這就去請示站長。


    “不過,我勸你最好收斂點,狗拿耗子小心闖禍。”


    陸橋山冷冷瞪了他一眼,快步往站長室走了去。


    “是拿耗子,還是拿住了狐狸,誰說的定呢?”李涯在他身後冷笑。


    陸橋山氣鼓鼓的來到了站長室。


    “大早上的,這院子裏鬧騰騰的,搞什麽呢?”吳敬中站在窗戶邊,轉過身來問道。


    “站長。


    “我奉鄭長官的指示,押運一批軍需運往魯東戰區,沒想到昨晚被李隊長和邯鄲保安旅劫持了。


    “麻煩你讓李隊長趕緊放人放行,萬不可誤了魯東的戰局。”


    陸橋山開門見山道。


    “鄭長官的指示?


    “我沒收到要運送軍需的指示啊。”吳敬中一臉迷茫道。


    “是,是下到的警備司令部。”陸橋山道。


    “哦。


    “既然是警備司令部的事,怎麽落李隊長手裏了?”吳敬中問。


    “不知道啊。


    “站長,這不是重點,現在有人指著這批貨填窟窿,一旦無法運轉到位,指不定會有人掉腦袋,到時候就麻煩了。”


    陸橋山見他裝傻,索性是挑明了說。


    “這些都是美械,處理起來的確麻煩,要不我問下陳司令?”吳敬中皺眉道。


    “別啊。


    “陳長捷是晉綏係,委座把大量軍援、物資投在了魯東、東北、陝北一帶,這時候告訴他不是傷口上撒鹽嗎?


    “他肯定不會下場。


    “再說了,他是津海警備司令部司令,又管不到邯鄲的保安旅。


    “站長,李涯再橫,他不也是您的兵嗎?


    “你要不打個招唿,讓人把軍械還了。”


    陸橋山連忙說道。


    “你確定是鄭長官的令?”吳敬中問。


    “是……是!”


    陸橋山暗暗一咬牙,點頭道。


    這事太大了,他根本無法承損,隻能搬出鄭介民了。


    “那好,我問問。”吳敬中道。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津海站接國防部二號線鄭長官。”


    很快,電話通了。


    “喂,老同學,我是敬中啊。


    “橋山手上有一批軍需在邯鄲被保安旅和李隊長給扣了,他說是您秘密運往魯東戰區的,不知可有此事。


    “有是吧。


    “好,我這就協調保安旅和李隊長放人、放貨。


    “再見。”


    他掛斷電話,對陸橋山道:“你去找智有,把李涯叫來,我跟他溝通一下,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證。


    “你知道的,邯鄲、刑台一帶不歸我管。


    “再者,李涯是建豐的人。


    “他耍起渾來,是很難說服的。”


    “明白,謝謝站長。”陸橋山快步走了出去。


    “洪秘書,站長讓你去找李隊長。”來到門口,他叩了叩喊道。


    “山哥,你這臉色不太好看啊。”洪智有放下報紙,站起身道。


    “狗娘養的李涯把你的車全劫了。”


    陸橋山想把洪智有拉進來。


    “沒事。


    “我那車是委座讚助的,李涯又不搞運輸,拿走也沒用。”洪智有笑道。


    “問題是我隨車押送的軍械也被他劫走了。


    “老弟,這可是我的命,你跟李涯關係不錯,不管如何你得給我搞迴來啊。”


    陸橋山著急道。


    “這事你找鄭長官不就行了嗎?”洪智有道。


    “沒用。


    “李涯背後是建豐,鄭長官也不敢把事鬧大啊。


    “你老弟想想法,幫哥渡了這一劫。”


    陸橋山是真慌了。


    雖然菲爾遜隻發了三分之一的貨,但這也是兩三萬美金的營生,絕不是筆小數目。


    “山哥,你別急,我這就去找李隊長。”洪智有道。


    走出辦公室。


    他麵色如常,心裏卻冷笑不止。


    陸橋山這點道行才哪到哪?


    各地保安旅,那就是土匪。


    李涯的貨從晚上到現在,這麽多個小時過去,隻怕早被保安旅的人倒騰光了。


    “李隊長,站長讓你去一趟辦公室。”洪智有道。


    “陸橋山的事吧?”李涯道。


    “還剩多少?”洪智有問。


    “估摸著一半不到。”李涯道。


    “抓人的時候,我跟他們說過這些人是盜竊軍需。”李涯冷笑道。


    “那估計一半都很難有了。”洪智有道。


    “陸橋山最近比較跳,買賣做的不錯,你應該知道吧?”李涯道。


    “不知道。


    “但看到這批貨,大概能明白點。”洪智有道。


    “我告訴你。


    “他和美佬在做買賣,你的生意被他截胡了。


    “我就是見不得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前兩次他運貨,我沒動他,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有我在,他想掙錢,門都沒有。”


    李涯冷笑道。


    “那我豈不是還得感謝你?”洪智有笑道。


    “那倒不用。


    “我隻針對陸橋山。”李涯道。


    到了辦公室,吳敬中開門見山道:


    “李涯,你跟邯鄲保安旅溝通下,讓他把東西還給陸橋山,另外把警備司令部的人放了。


    “鄭介民打電話了。”


    他擠了擠眉,暗示李涯別太過分。


    “行。


    “人我可以放,但東西,他自個兒跟保安旅聯係去。”李涯爽快答應了。


    ……


    接下來。


    陸橋山打了一天的電話,甚至連鄭介民都親自下場了。


    然而,這事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那批軍械經過一晚上的流轉,早就倒騰到了黑市和其他駐軍手裏。


    整整三天。


    一共收迴來不到一百條槍。


    更讓陸橋山鬱悶的是,湯恩伯、李天霞被撤職了,連帶著直接跟他聯係的楊參謀也被帶到了京陵。


    原本答應的十五萬美金軍需款,成了無人認領的死賬。


    一個運不來武器。


    一個沒人認賬。


    這筆買賣徹底打了水漂。


    警備司令部。


    陸橋山麵無表情,一根一根的點著火柴。


    “山哥,菲爾遜那邊有消息了嗎?


    “八萬美金要打了水漂,這事就麻煩了。


    “今天早上夫人給我打電話,說鄭長官連著好幾日沒睡好覺了,對此事大發雷霆,你得趕緊去催催美佬啊。”


    彭成濤快步走了進來,轉達了柯淑芬的不滿。


    “慌什麽。


    “我已經約了菲爾遜。


    “他答應了,三天內肯定能交齊剩下的軍火。


    “軍火一到,我再把價格往上提一倍,怎麽著都有得掙。


    “還有酒廠,這天差點給耽誤了,我今晚已經約了鮑威爾,隻要拿下這個,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暴利。


    “而且是源頭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利潤。”


    陸橋山對他懷疑的眼神十分惱火。


    鄭介民就是把錢看得太重了。


    一點風吹草動就上火。


    做生意,那是能急的嗎?


    彭成濤就無語。


    賺錢的時候,你比誰都急。


    要擔責了,就會裝淡定。


    這麽多錢,要這筆買賣砸了,柯淑芬非把腦袋都給你揪了。


    ……


    晚上九點。


    陸橋山拎著公文包來到了河東一家偏僻的館子。


    龍二和林素芳正在喝茶。


    “不用看,我包場了,沒有外人。”龍二冷冷道。


    “錢。”


    陸橋山剛坐下,龍二伸手道。


    “什麽錢?”陸橋山皺眉道。


    “這次八萬美金的軍火。


    “你投了三萬,我投了五萬美金。


    “現在你把事搞砸了。


    “賠償什麽的就算了,五萬美金的投資款,你總得還迴來吧。”


    龍二冷冷張手道。


    “龍二,投資自然有虧損,再說了菲爾遜答應過我,會給我東西。


    “你們不信我,也該信他吧。”


    陸橋山沒好氣道。


    “陸橋山,你最好祈禱菲爾遜能補齊軍火,再賣個好價錢,不然就你這條命怕不夠分的。”龍二道。


    “好了。


    “二哥,已經發生的事多想無益,美佬的信譽還是有保障的。


    “當初洪智有十幾、二十萬美金的貨都隨便走。


    “憑鄭長官和柯克司令的關係,諒菲爾遜也不敢耍滑頭,眯了這麽大一筆錢。


    “現在要談的是酒。


    “當初洪智有從鮑威爾這拿到標牌價是八萬美金。


    “事實證明,斧頭牌成功了,洪智有的紅酒幾乎壟斷了津海酒業,不僅如此連帶著宋家、何芝圓這些人都進了場。


    “現在香島等地也賣的很火。


    “所以,軒尼斯的品牌標簽就是金山銀山。


    “我電訊過鮑威爾,現在櫻桃牌標簽已經被炒到了十四萬美金。


    “我們漕幫不缺銷售渠道。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吃下來。


    “現在的問題是,你和鄭長官要不要進場?”


    林素芳很幹練的說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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