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啊,陸代站長。”餘則成接過,笑著感激道。


    “客氣啥。”


    陸橋山抬起屁股往沙發上一坐,笑容和煦的歎了一聲:


    “哎呀。


    “戴老板這一走,軍統也該改姓了吧。”


    餘則成一邊拆信,一邊道:“是啊,戴老板在軍統深耕多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委座肯定是要洗一批的。


    “搞不好軍統局撤銷,你我就被炒,像站長說的那樣,迴家抱孩子了。”


    “迴家抱孩子不至於。


    “軍統治94軍、湯恩伯或許有點難,但對李宗仁、白崇禧他們絕對是把利劍,老頭子是不會放手的。


    “我跟各位打個賭,接下來的人事安排:鄭介民任局長,唐縱任副局長。


    “毛人鳳這個主任恐怕要被架空。”


    陸橋山輕笑道。


    “李士珍不是要把軍統從警務係統踢出去嗎?


    “我看警察局可能要獨立出去,多半是唐縱負責。


    “如此一來,軍統可能得鄭長官一家獨大。


    “老陸,你這副站長是穩了。”


    餘則成吹捧道。


    “老弟,你想的太簡單了。”


    陸橋山笑著搖了搖頭,接著道:


    “我有內部消息,建豐要大力整治貪腐。


    “委員長已經點頭同意,這就是打明牌要扶了。


    “力度我估計不會小,肯定要搞出動靜把建豐立起來的。”


    “整治貪腐啊,不會拿咱們津海開刀吧。”洪智有佯作很感興趣的搭橋順話。


    “據說第一刀專砍最肥的上滬。


    “這是個大工程,需要很多的人手和心腹。


    “建豐的鐵血青年團大部分缺點資曆,我估計他會派站長去上滬任職。


    “別忘了,上滬、杭州曆來是戴笠、毛人鳳的基本盤。


    “針插不進,水潑難入。”


    “毛森這些年在那邊待的太舒服了,如今肯定得讓他挪挪地了。”


    陸橋山又道。


    “你的意思是站長位置要換人?


    “那不就是老哥你嗎?”餘則成驚訝奉承道。


    “別,別。


    “按照規矩站長一職最次得是上校,像津海上滬一般得是少將。


    “我這銜級擺在這呢。”


    陸橋山笑著擺了擺手道。


    “陸代站長……”


    眼看餘則成要說話,洪智有趕緊道:


    “你們先聊著,我去總務室給你們挑幾盒茶葉去,滇南那邊的人送給站長的。


    “根本喝不完,堆在庫裏也是落灰。


    “我給二位分分去。”


    “好,好。”陸橋山欣然點頭。


    洪智有就是不太想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按照曆史,建豐在上滬反貪吃了大癟,根本就整不了孔家等大財閥,最後隻能忿忿離滬。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砸人家金飯碗,那是要玩命的。


    建豐金剛護體,百毒不侵。


    站長能行嗎?


    別說杜月笙那些人,當初一個漕幫張四,他都不願意牽扯是非。


    再加上高血壓、前列腺炎。


    以站長的精明,他是不會陪建豐去上滬的。


    陸橋山別說做站長,克星李涯一來,副站長也隻能幹瞪眼。


    當然。


    還有個原因,他知道老餘要套幹貨了,自己在場不合適。


    這點洪智有還是很佩服老餘的。


    看著老實、溫和,套起話來幾如春雨,潤物無聲。


    果然,洪智有剛走,餘則成就側身細語:


    “老陸。


    “實不相瞞,我和智有現在對這個站長、副站長位置,比你還緊張。


    “你說要總部派個不熟的將官來,都不知道怎麽伺候。


    “萬一再來個劉雄、馬奎,我還活不活了。


    “我倆現在都眼巴巴盼著你上位呢。


    “跟著你別的不說,每個月能多發兩套西服、皮鞋,多往家裏拎幾袋大米吧。”


    “你倆的心思我知道,現在就卡在銜級是硬指標,找關係也沒用啊。”陸橋山下巴輕點,歎了口氣道。


    “不見得吧。


    “上次開會我聽你說,馬奎在搞什麽紅票。


    “你得把這活攬過來啊。


    “要不像上次一樣,馬奎都被抓土匪窩裏去了,總部還給他記了功。


    “你呢,狂奔百裏去撈他。


    “清剿地下紅票。


    “髒活累活包幹,結果廣播表彰時,連個‘以及津海站相關人員等’都沒撈著。


    “老陸,你太厚道了。


    “我是真心替你不值啊。”


    餘則成頗有幾分痛心疾首的說道。


    陸橋山斜眼看著他,微笑不語。


    “老哥,你別這麽看著我啊。


    “我就是個少校,能有什麽壞心思?


    “無非就是怕站長調走了,想靠著你這棵大樹好乘涼。”


    餘則成臉不紅心不跳的笑道。


    陸橋山咬了咬牙嘴角,點著頭笑道:


    “老弟,要不說你我是朋友,咱倆能聊到一塊呢。


    “實不相瞞。


    “這是站長布下的一盤大棋,那是要把津海地下一鍋端的。


    “具體的我不能說。


    “老吳下了死命令,但凡泄露半點必須處分。


    “但軍調那個女代表左藍是關鍵……”


    “老陸,我,我就是難忘舊情。”餘則成憨笑解釋道。


    “難忘個屁。


    “馬奎早盯死了那個咖啡館。


    “前台有個姓關的掮客,專門拉人喝酒賺差價的,大背頭瘦臉,喜歡拉著個臉的那個。


    “那就是個紅票分子。


    “他去過德龍客棧。


    “那家客棧你知道吧,紅票有個叫三少爺的以前跟……


    “算了,你瞧我這嘴。


    “不說了,你和智有的心思我領了,立不立功看命吧。


    “你自己小心點吧。


    “別為了下半身把前途和命搭進去了,不值得。”


    陸橋山拍了拍他的肩,警告道。


    餘則成暗自鬆了口氣。


    他要的就是“下半身”效果。


    過去在山城,他追左藍很兇,倆人經常出現在互相單位。


    稍微一調查不難發現,情感很深。


    而且,自己是更主動的一方。


    如今舊情複燃,表現的上竿子一些,甚至有點沉迷、小失智,更能說的通一些。


    正說著。


    洪智有拿著茶葉走了進來。


    一人分了三塊紙包的茶餅。


    “這可是好東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著。


    “用來做咖啡茶,再合適不過了。


    “老弟,謝了啊。”


    陸橋山愛講排場,欣然接受了。


    “老餘,老家有事?”邊說著,陸橋山問。


    “翠平的堂兄結婚了,讓我倆迴去。


    “你說這信早不來,晚不來的。


    “卡在站長去了京陵,機要室一堆活呢。”


    餘則成有些鬱悶道。


    “是啊,郵政那邊馬隊長管。


    “他就是故意卡你的。


    “你說從冀北到津海,你就是蝸牛,這封信也早爬到了。


    “趕到跟邊前,無非就是想惡心你。”


    陸橋山笑道。


    “好了,不說了,下午得開會,我得準備下會議內容通稿。”


    說著,他站起身拿著茶餅走了出去。


    “又要開會。


    “早上開,下午上班開,下班前用車還得開小會。


    “老餘,你說這開會也會上癮嗎?”


    洪智有往門外瞅一眼,見老陸走遠了,不禁笑道。


    “有吧。


    “往上邊一坐,多威風多氣派。


    “換我做代站長,我也開,過過當站長的癮。


    “現在這年代,情報係想升將官比見委員長還難!”


    餘則成打趣笑道。


    旋即,他收起笑容,正然道:


    “智有,你說馬奎這次出的什麽招?”


    “簡單。


    “這封信是明著發來的,把翠平調迴去。


    “我要是馬奎,在半截上,讓那兩個叛變在半路上接她。


    “都是熟人,又是一個隊裏的同誌。


    “就嫂子那大嘴巴,兩句話就得一五一十全吐了。


    “趕車的再隨便帶個德國新進口的那種小錄音機,把話一錄音,那就是實打實的證據。


    “別說站長,戴老板在天之靈都保不了你。”


    洪智有抬眉看著他,冷聲道。


    “有,有這種錄音機?”餘則成很詫異。


    軍統用的情報工具一直是最先進的。


    監聽設備,可以比硬幣還小。


    隻要鋪好了信號線,就是在普通茶樓、包間也可以做到隨時監聽。


    微型相機就更不用說了。


    執行特派的都摸過。


    但微型錄音機,餘則成著實沒見過。


    “有。


    “站長有個天網計劃。


    “當時戴笠親批的,特意從美佬、德佬手裏買了很多新型的設備。


    “我現在不是兼著總務助理嗎?


    “早上我借著檢查庫房,進去看過。


    “其中就有一種微型錄音機。


    “大概就是本小冊子大,攜帶起來很方便。”


    洪智有說道。


    站裏一共也就三台。


    這種新式設備極其昂貴,管控也很嚴,屬於有價無市。


    要不後來許寶鳳把李涯的收音機弄丟了,老謝氣哭了呢,李涯是真能撕了他啊。


    “馬奎調走了兩台。


    “一台是站長批的,一台是這幾天拿的。


    “擺明了,就是留著搞你的。”


    頓了頓,洪智有繼續說道。


    “老弟,你又救了我一命啊。”餘則成頓時汗流浹背。


    馬奎這招可謂陰毒無比。


    若非孫興泄密,翠平肯定會被套的死死的。


    “給錢。”洪智有伸手。


    “古董我已經讓龍二兌錢了,估摸著這兩天就能收到。”餘則成道。


    “老弟,你鬼點子多,給我出出主意。


    “咋破馬奎的招?”


    餘則成給洪智有倒上茶,問道。


    “錢。”洪智有道。


    “有,雍先生從北美迴來了,給我帶了不少現鈔。


    “迴去我給你五百美金。


    “要能破這一劫,再追加五百。”


    餘則成豎起五根手指道。“怪不得翠平說你摳。


    “我跟誰做買賣,不是四位數起步?


    “到你這,五百、五百的,好像多稀罕你似的。


    “三千美金。


    “少一分,免談。”


    洪智有道。


    “好,好吧。”餘則成肉疼道。


    他還想攢點錢,迴頭組織重建交通站,幫忙貢獻點經費呢。


    “你還記得我上次在喜子口被劉雄抓住的事嗎?


    “……”


    洪智有湊近,低聲說起了計劃。


    “籲。


    餘則成聽完,指著他鬆了口氣道:


    “站長老說咱們是臭皮匠。


    “我是真臭皮匠,你就是個薑子牙、諸葛亮啊。”


    “少吹。


    “晚上迴去我要見到錢。”


    洪智有才不吃他這一套。


    ……


    京陵。


    委座站在憑欄邊,眺望遠處的紫金山。


    “父親,毛人鳳和湯恩伯的人迴來了。


    “從部分遺物,以及青島返航的劉玉珠、特工人員證詞,戴笠的確就在失事的那架飛機上。”


    建豐站立在他旁邊恭敬道。


    “雨農,哎!”


    “當初,從雞鵝巷起,對紅票、鬼子、以及孫先生的那部分黨國遺老重臣,雨農是立過大功的。


    “可恨我痛失了一把利劍啊。”


    迴憶往昔,他心頭不免唏噓。


    “父親對他仁至義盡。


    “戴笠在京陵的豪宅、家產數不勝數。


    “光他的秘書葉子明,貪墨就有數十萬美元之多。


    “而且此人廣立山頭,軍統上下唿其為老板,稱兄道弟,幫派作風橫行。


    “很多地方的市政軍要員,甚至不知黨國,不知父親您,惟老板唯命是從。


    “戴笠甚至連夫人也不放在眼裏。


    “勾結科克,出賣海防更是堪稱國之巨賊。


    “如今遭此橫禍,純粹咎由自取。”


    建豐對戴笠並無好感,說話比較直白。


    “是啊,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我視雨農為心腹。


    “他卻視我如猛虎。


    “當務之急是集中軍力、財力,對付盤踞在延城的票匪。


    “我們不需要海軍,至少現在不需要。


    “軍艦的大炮,也打不到西北。


    “美佬不是財神爺,更不是上帝,軍艦大炮是需要巨額資金的。


    “而且一旦建成,我們的海防就全在外國人的手上了。


    “杜魯門想讓我做慈禧。


    “想要我三萬萬華夏子民作奴隸。


    “狼子野心,天下皆知。


    “可惜雨農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委座手杖頓了頓地,搖頭歎道。


    “他這一死,萬事皆休。


    “父親,現在輿論都認為是馬漢三是兇手。


    “要不要借這事敲打下李宗仁?”


    建豐道。


    “嗯,他那個北平行轅主任坐的太安穩了。


    “別查狠了。


    “紅票一直在爭取李德鄰。


    “狗急了會跳牆。


    “嚇一嚇,敲打一下就行了。”


    委座冷笑一聲道。


    “知道了,父親。”建豐道。


    “還有你查貪腐一事,我其實是不讚成的。


    “水至清則無魚。


    “打孫先生奮發以來,這灘水就渾的厲害。


    “這不是一代人,兩代人能解決的事。


    “不過,你提前摸摸黨國的底,摸摸那些人的良心也不錯。


    “去吧。”


    委座轉頭看向他,眼中滿是期許之色。


    “是,父親。


    “我會注意分寸的。”


    建豐點頭領命而去。


    “不反,國危。


    “反之,黨危。


    “難啊。”


    委座眺望遠處山色,歎息了一聲。


    ……


    建豐迴到了官邸。


    “吳敬中到了。”副官低聲道。


    “叫他進來。”建豐麵露喜色道。


    很快,吳敬中恭敬走了進來,正然行禮。


    “坐,都是老同學了,別這麽拘束。”


    建豐笑引著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泡了茶,感懷了一番求學的過往,建豐轉移到正題:


    “怎樣,在津海待的還習慣嗎?”


    “挺好,上了年紀吃點清淡的豆漿果子,養身。”吳敬中放開了些,但坐姿依然是一絲不苟板板正正。


    “父親想讓我成立反貪汙委員會。


    “戴笠、毛人鳳在上滬經營多年,上到市政軍,下到幫派,都爭著給他抬轎子,當吹鼓手。


    “現在他人不在了,我想從那邊開刀。


    “但缺乏一個有資曆的人坐鎮。


    “你是軍統局的老資曆,手段也夠,我想推舉你做上滬站站長,協同我的行動。


    “你意下如何?”


    建豐說著,給吳敬中倒了杯茶。


    吳敬中一聽,人險些當場逝世。


    上滬是啥地?


    龍潭虎穴啊。


    早五年,他去也就去了,搏個好前程。


    現在嘛。


    歲數一上來,在津海小富小貴一手遮天正好。


    去上滬,哪哪都是菩薩。


    孔、宋、陳跟洋人,在那邊是根深蒂固。


    查貪腐,不就是跟這幫爺對著幹嗎?


    萬一出了事,建豐一拍屁股被委座提走了。


    誰來保他。


    到時候失職、背鍋,他甩都甩不掉。


    更別提,那邊打黑槍的賊多。


    他老同學張師在上滬幹的好好地,為啥辭職去灣島當農場主了。


    那就是讓人打黑槍給嚇的。


    他傻啊,放著津海悠閑的養老日子不過,跑去上滬跟人擼袖子玩命。


    “我,我能有啥意見。


    “但聽上峰作主唄。”


    吳敬中恭敬一笑,旋即眉頭上挑:


    “我,我能去趟衛生間嗎?”


    “那邊。”


    建豐抬手道。


    接下來就是聊這事。


    一杯茶的功夫,吳敬中去了六趟衛生間。


    這讓建豐不禁皺起了眉頭。


    “對不住。


    “上了歲數,我這前列腺老造反。


    “一晚上得去七八趟衛生間。


    “都是當年在北滿洲,被鬼子攆的,冰天雪地的到處躲,落了老病。”


    吳敬中連忙躬身致歉。


    “沒去看大夫嗎?”建豐問道。


    “看了。


    “底子熬壞了,醫生說隻能慢慢調養。


    “現在是一到晚上八九點,困的就睜不開眼,多走幾步就腿腳酸疼。


    “我女兒還說,等清完紅票,徹底勝利了。


    “讓我去北美,找那邊的洋醫生給治治。”


    吳敬中一臉苦相的說道。


    “歲月不饒人啊。”


    建豐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不快,知道吳敬中是在哭慘打退堂鼓。


    “是啊,敬中不才。


    “就怕到了上滬,給您拖了後腿。


    “總部的沈處長年輕,也是少有的老資曆,我看他或許比我更適合做上滬站長。”


    吳敬中借機委婉說道。


    “沈醉太跳脫了,父親不喜歡他。”建豐搖了搖頭。


    “老同學,我這身體隻怕……”


    吳敬中說到這,起身鞠躬九十度,不再言語。


    一聲老同學叫到建豐心坎裏去了。


    從日占,到現在青紅對立。


    太多的舊人故去。


    吳敬中過去從西北碾轉東北,日子的確不好過。


    如今年近五十,兩鬢生白,好不容易在津海撈了個安穩,無心顛沛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辦貪腐,麵對的是豺狼虎豹。


    他需要年富力強的助手。


    吳敬中早已不是昔日的鐵血青年,如今隻講圓滑世故,辦事怕是……


    想到這,建豐抬手笑道:


    “你我不是外人。


    “用不著這麽多彎彎繞繞。


    “你不想去上滬,可以明言嘛。


    “不想去,那就不去!”


    待拉著吳敬中坐下,建豐又溫和笑道:


    “父親的意思,讓咱的老同學庭炳接管軍統局,他是黃埔生,複興社老書記,背景資曆都夠硬。


    “過去在西北、華北區,他就是你的老領導。


    “你就繼續安心留在津海做你的站長吧。


    “當然,在那邊也得盯緊貪腐一事。


    “多點開嘛。


    “上滬抓,津海也得抓。”


    “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配合上峰的雷霆行動。”吳敬中立即起身,欣然領命。


    “嗯。


    “再說說戴笠的事吧。


    “你那個小秘書去見過馬漢三?


    “戴笠的事,得有個交代。


    “梁若節、馬漢三、劉玉珠這些人遲早是要處理的。


    “你得讓那個秘書閉嘴。


    “永遠的閉嘴!”


    建豐眼神一冷,提示道。


    ……


    報告各位站長:正在寫第二章,可能要很晚啊,手速實在提不上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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